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535节

锡兰：“……？你们……？”

突然变成电灯泡的锡兰大小姐左右四顾，来回看着这对天使与龙的轮舞，只感觉自己很多余。

塔露拉这才缓过神来，脸红的咳嗽两声：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总的来说，我曾经接触过乌萨斯的贵族集团，因此知道这段历史。以那位【黑】小姐的身手和特征，我觉得八成就是那个让乌萨斯都吃了瘪的杀手了。”

“在我脱离乌萨斯贵族圈的时候，她也依然在活跃着。然后大概一直到前几年，她才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最后销声匿迹了。如今这一流杀手却在汐斯塔出现……锡兰小姐，你知道些什么吗？”

“………………”

锡兰一时沉默，久久没有说话。

她戴着手套的双手在腿上紧揪着，发散自己的紧张。

罗真和塔露拉也不逼她，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罗真还顺便当场冲了杯豆浆递给她。

锡兰感激的点头道谢，接过温热的豆浆，小口的润了润嗓子：

“……几乎从我记事以来，黑就在我身边了。”

“我的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只从照片上见过她。但黑……这个比我大几岁的姐姐，一直陪在我身边，比忙碌的父亲陪我的时间还多的多。”

锡兰努力斟酌着词汇，手指紧握着温热的杯壁。

她似乎是想说清楚缘由，希望让罗真和塔露拉不要太讨厌黑。

但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也很大。

这导致锡兰现在说出的台词，和她平时礼仪端正的教养相去甚远，倒像是个孩子在全心诉说。

但这样也更真情实感，罗真和塔露拉都认真听着。

锡兰：“黑那时候就有矿石病，而我都还对这病没有概念。她有时候会阻止我抱她，像是故意疏远我似的，让我很伤心……然后她说，她有会感染我的病。会让我身上长出石头，还会很痛。”

“所以我就想，既然我被感染了会痛，那黑一定更痛。我求爸爸治好黑，但爸爸却说这种病无药可医……我很生气，闹脾气搞得家里天翻地覆，觉得这很不合理。”

“所以，我才决定要去维多利亚留学。如果这病还无药可医，那我就成为第一个能治疗黑的人。我不会让她再找借口和我疏远，再用一副很抱歉似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寂寞。”

锡兰深吸一口气。

她花了点时间，重新整理好心情，将手上的豆浆一饮而尽。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又是平时那个眼神澄清的大小姐了。

锡兰挺直脊背，在床上也能保持着优美的坐姿说道：

“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我所知道的黑确实战斗技术很优秀，好几年前就担任着汐斯塔的治安局局长的职位。她也是父亲的得力助手，有时候会因为父亲的任务出差几个月。但她从没告诉我具体的工作内容，我也没过问。”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年前。她说她的工作已经都完成了，今后就只负责保护我，会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按塔露拉小姐的说法，那就是她销声匿迹的时期吧。”

塔露拉沉默的点点头。

她很能理解锡兰受到的冲击。

自己最亲密的家人，其实背地里还是个杀人如麻的暗杀者，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开玩笑就能接受的。

但锡兰很强大，而且足够聪明。

她并没有做多余的辩解，说黑不可能是杀手之类的话。

而是在接受了这所有的情报量后，很快就举一反三，猜到了塔露拉说这些的理由。

锡兰眼神通透的望向塔露拉，然后望向罗真：

“塔露拉小姐一开始不想告诉我这些，不只是因为黑可能是杀手这个理由吧。”

“我所知的黑，从12岁开始就被父亲收养了。然后也一直定居在汐斯塔，只是时不时会外出几个月……那也就是说，塔露拉小姐所知的暗杀者活跃的期间，黑同时也是我眼中的黑。”

“我不知道黑具体的工作，但是父亲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是父亲让黑去做杀手的，是吗？”

“还不能这么一竿子打死。”

罗真姑且先安抚着锡兰道：

“且不提黑到底是不是杀手，但你爸是汐斯塔的市长吧？他有必要让黑跨越小半个泰拉大陆，千里迢迢去暗杀乌萨斯贵族吗？”

塔露拉也赞同的点头：“确实，这不符合常理。如果是我，就算要雇佣杀手，也不会用自己身边这么亲密的人。泰拉大陆从不缺乏雇佣兵，更何况是财力雄厚的汐斯塔市长。有这份钱，直接投资乌萨斯的北原游击队多好。”

塔露拉顺手就给自家半个干爹爱国者打了个广告。

有一说一，如果那时候北原游击队能有汐斯塔提供财力支持，那日子确实会好过不少。

只是以爱国者那梆硬的性格，肯定也不会接受别人的雇佣去杀人，他那彻底的理想主义是不会允许金钱玷污的。

所以这事情确实还有很多疑点。

但最起码，黑的身手绝不寻常，塔露拉的眼力也是值得信赖的。

如果黑真的是杀手，锡兰的父亲就肯定知情，而且也一定是支持她进行活动的。

那么考虑到汐斯塔的地下产业，以及黑现在的行动，锡兰也能下一个判断：

“天灾信使克洛宁隐瞒火山的情况，黑也阻止我探求真相……这背后，说不定都是父亲主导的。”

“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表面上说为了保护环境停止黑曜石开采，实际私底下继续在自己走私。又为了汐斯塔的利益，隐瞒了火山可能爆发的真实情况，还让黑阻止情报外漏……父亲才是最坏的坏人，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锡兰很大胆的，把罗真和塔露拉不好说出口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让罗真都很佩服：

“锡兰你胆子真大啊。其实你不用勉强，站在你父亲这边帮他说话也是可以的。”

“不。”

锡兰直率的摇头：

“我帮理不帮亲。的确我敬爱我的父亲，更喜欢黑。但如果父亲真的在背地里运营这黑色产业链，还拿全汐斯塔市民的生命开玩笑，那我绝不会原谅他。……黑也是，如果她真的是拿钱杀人的杀手，以前做出过什么违反人道的事情的话……我希望她能赎罪。”

塔露拉：“……”

锡兰这清明又理想化的正义感，在塔露拉眼中甚至有些刺眼。

做错了事，就该偿还，就该赎罪，这是天经地义。

如果罪责大到无论如何都偿还不清，那也该最大限度的去弥补，用上自己所有的残命去补偿。

塔露拉也在做这些事，正在做这些事的途中。

所以在罗真的目光守望下，塔露拉轻柔的对锡兰询问：

“那如果，你父亲和黑犯下的错确实非常大，很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话，锡兰你想怎么办？如果受害者们坚持要求他们以死谢罪……你会允许吗？”

“——我不会让他们死。”

挺意外的，锡兰回答的相当坚决。

甚至让坏心眼问出这问题的塔露拉，都有点意外。

锡兰用力眨着眼：“我会尽全力求得受害者原谅。只要不死，我就会和他们一起花一辈子来偿还。”

“因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吧？这对犯下大错的人反而是最轻松的结果，还没法对活着的人有任何弥补不是吗？比起所谓的精神宽慰，我还更愿意做点实事，哪怕做苦力多挖点矿都更有生产性呢。”

塔露拉：“……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

塔露拉咀嚼着锡兰的台词。

在罗真玩味的视线中，她还有些羞耻的脸红。

以前自暴自弃的塔露拉真心想过去死。或者放弃思考成为罗真的玩偶，这都是非常轻松的做法。

对塔露拉来说，活着比死要煎熬多了，让她不得不时刻直面自己过去犯下的错。

但因为罗真的存在，她现在因为相反的理由备受煎熬——因为自己现在过的实在是太幸福了，真是对不起自己伤害过的人。

而锡兰的想法虽然很理想化，但也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死了一了百了。

这非常好，正是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她确实是能办成大事的人。

所以嘛。

见她们聊的差不多了，罗真才终于开口：

“现在先不用想这么多。实际上这也都是你们的猜测吧？”

“黑到底是不是杀手，锡兰你父亲是不是知情不报、背地里还维持着黑曜石的走私开采，这些都还没实锤。先有个心理准备是好事，接着就看怎么求证了。”

“那罗真，你有什么办法吗？”

锡兰激动的挪动身体，凑到罗真身边。

她握起罗真的手，眼神炯炯的说：

“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事情，你尽管说。我知道如果父亲参与其中，罗德岛的立场会很复杂。但我保证，我会尽全力让你们全身而退的！所以我求求你，就当是为了阻止天灾发生，帮我一起调查真相吧！”

罗真满意点头：“放心，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半途而废。”

先不提罗德岛的立场如何，但罗真可没和罗德岛完全绑定。

罗德岛为了运营公司，确实不能太深度牵扯进城市或者国家的内部斗争。如果这件事里有汐斯塔市长官方参与，那她们就应该明哲保身的离开。

但罗真可不管这些。

他帮的至始至终，都只是锡兰这个好女孩个人。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罗真就会帮到底。

所以嘛，罗真重新整理情报：

“现在的问题，首先是要搞清楚火山会不会爆发。这就看艾雅法拉她们研究出结果了，但我估计多半不乐观。”

“假设火山会爆发，我们就要考虑怎么解决。最好的情况是不要闹出骚乱，让汐斯塔的管理层官方下场，找个理由让市民提前离开就最好了。”

“那么为了做到这点，我们就要控制汐斯塔的管理层。”

说着，罗真望向锡兰：

“要控制汐斯塔的管理层，就要解决那个天灾信使克洛宁，还有你家的黑姐姐。克洛宁我不认识，但应该不是什么武力值很高的家伙吧？那就先解决黑。——锡兰，要你帮忙了。”

罗真一脸正色，展现出当代柳下惠的严肃神情，握住锡兰的手：

“我有个好方法，能一口气搞清楚黑的身份、想法、立场，还能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你的。但这就需要锡兰你的鼎力协助……最好是献身协助。”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