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龙神找不回寂静 第206节

但毫无疑问，就如同有些人类会想要寻求自己的本质与存在意义一样，这是战神真心想要寻求答案的疑问。

“那是汝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

面对战神发自内心的提问，终龙哈迪弗雷同样认真而忧愁的做出了回答。

“为何？”

“因为汝是最强的。”

战神再次提问，而龙王也立即做出回答。

“那么，‘最强’又是什么？”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同样也是被称作最强的存在。”

“若是最强，便无法知道何谓最强吗？”

“当然，能够理解最强定义的，往往只有弱者。”

“既然如此，如何才能证明我们自己是最强的？”

“不可能，正如真理本身无法证明自己、正如满溢的酒杯无法再注入更多的酒。无止境的胜利也只是在宣示出自然规律而已。什么都无法匹敌，什么都无法实现，这个问题只会陷入无限循环。”

沉默降临了。

对于两个‘最强’之间的对话，奥菲斯只是默默地倾听着。

龙神少女并没有探究这种问题的执着。

身为佛系少女、几乎不存在欲望、心境堪比圣人的她，甚至无法理解战神对于这个问题的执着。

“那么你呢？对于你来说，最强是什么？”

所以当战神这次将矛头指向了奥菲斯的时候，她只能沉默以对。

最强是什么？

能做到没人比他更强的话就是最强了吧，这根本是不需要回答的东西。

或者说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奥菲斯或许会在不无视对方的前提之下做出给予这样的回应。

但这不是战神想要的答案。

“───只是过程和手段而已。”

最终，龙神少女做出如此的回答。

没错，对于她来说，无限也好、强大也好，都只是要抵达目标的手段而已。

她要战胜战神、赶走伟大之红，所以需要保持自身的‘最强’。

她要达成全知全能，所以必须要以‘无限’为基。

若非必要，她根本对这些毫不在乎。

哪怕这些完全就是她的本质。

“过程吗……”

战神再次沉默。

奥菲斯有着目标，所以她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当作堆往目标的基石。

那么……他自己呢？

他是战神，他就是最强。

对于他来说，星杯唾手可得……至少在奥菲斯出现之前是这样。

可是他的最强无法达成他的愿望。

就算取得星杯，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本就是最强，拿到星杯之后也还是最强，什么都没有改变。

以最强而傲立于天的他，没有想要以最强达成的目标。

或者说，正因为是最强，他的目标才无法达成。

另外一边炮火轰鸣、空间震动，但在这里，三人之间的沉默却仿佛让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时间飞快流逝，仿佛延伸到了永恒。

对于在这里的所有人来说，时间是不存在任何意义的事物。

“───究竟什么是‘最强’？”

良久，战神再次开口。

“究竟谁能证明最强？！”

下一句，战神几乎是怒吼出声。

他和奥菲斯终究不同。

生来就拥有一切、生来就作为‘最强’，他真正想知道的，仅仅是何谓最强───仅仅是自己究竟是什么而已。

如果说他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这样的答案他无法接受！

面对战神摇撼天际的怒喝，龙王则以训诫大地的重量做出回应。

“无力者，只有向最强挑战才能证明最强。汝只有在败北的时候才会理解最强。”

不理解弱小就无法认识强大，正如不知道光明就不懂得何为黑暗。

阿尔特修是最强，所以他无法理解弱小。

无法理解弱小，那么他也无法理解强大。

这就是战神阿尔特修，作为完美而最强的他生来唯一的缺陷。

“既然如此───”

光辉化做长枪，凝聚在战神的手中，然后指向前方的虚空。

“若你们能给予我败北，我就能够知道我的最强吗？”

“非也，因为───汝是绝对不会败北于我的。”

龙王眼帘轻垂，平淡宣告着这样的事实。

然后，充满知性的眼眸缓缓转向另外一边的少女。

“然后，就算是这一位，在此时此刻也是无法战胜汝的吧。”

战神似乎是感受到了失望，再次陷入沉默。

“可怜的战神，备受祈祷和渴求，因此成为了最强的虚无的最强啊。汝是不可能败北于我等的。”

心境也好、环境也好，没有任何要素能够影响战神的力量。

对他来说，战斗只不过是一如既往地宣示自己的最强而已。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奥菲斯不可能战胜战神。

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要在这里打赢战神的想法。

没有目的，那么奥菲斯就不会展现出‘最强’。

这就是，两个‘最强’之间最大的差异。

至于自己───

龙王哈雷弗迪非常清楚。

作为最初的龙精种，他拥有龙精种所拥有的一切。

不灭的身躯、几近无限的力量、以及将时空玩弄于手中的能力。

但毫无意义。

战神之枪能将时间烧灼殆尽，龙神之剑能将空间化为粉尘。

无论是不灭的躯体也好、操弄时空的力量也好，在这两者之前只能够沦落成为笑话。

而所谓的近乎无限，在真正的无限之下也只能被彻底包覆吞噬。

“在遥远的往昔，我就已经败于汝等之手，正因如此，在终于迎来的这一天，今天，我将如此断定───汝也同样会败北。被唤作最强，也因为最强而败北的日子终将来临。到时候汝将会知道，所谓强者竟为何物，弱者又为何物。”

然而，即使面临自己的灭亡，被唤作‘终龙’的孤高龙王细细体味着期待已久的日子来临的幸福，也祈求着战神终将迎来同样幸福的如此宣告。

看着这样的龙王，阿尔特修心中突然迸发了莫名的情绪。

“───你，不想活下来吗？”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龙神少女突然开口了。

那是纯粹的，没有带有任何目的性，单纯出自于好奇与疑惑的问题。

“哈哈哈……”

对此，龙王轻轻地、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他很清楚。

如果在此刻，他展露任何一丝的求生欲，然后向对方开口寻求帮助，那么她就会展现自身的‘最强’，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吧。

寻求愿望，实现愿望，为愿望所束缚。

只有存在目的才能展现最强，但却又只能由他人给予目的，与阿尔特修相同的，虚无而可怜的神。

对于这样的‘神’，龙王充满悲悯的轻声开口。

“司掌无限之理的龙神啊───请容我就这样称呼您吧，也只有您能够担当得起这样的名号，您想必不会不知道，关于我的称呼吧。”

以龙王之名承认了龙的神，终龙仿佛只不过是在淡淡陈述事实一样，很快掠过话题之后转而发出询问。

龙神───奥菲斯的双眸闪动起来。

最初的龙───‘终龙’哈雷弗迪。

“既有初始，便有终结，这样的道理，应该是没人比您更加清楚才是。”

所以……

“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已经足够了，龙王已经即将要拥有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