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罪司教开始当反派 第192节

面对这样直接就把绝大部分人都当成诱饵，等于是让别人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自己去死的计划，令歌野和边上的巫女水都都沉默了下来。

她们这尽皆沉默了的样子，洛墨却是一脸早有所料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毕竟正是认为这些勇者不可能，会采用自己这样的计划，就算退一万步她们采用，被牺牲的人也不可能认同，所以他才会主动说出这样把自己都拖下水，自己都得去承担风险的计划。

非亲非故，他没事干嘛要为别人，去冒死亡的风险？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过来，如果他还有这样无私奉献的精神....坟头草都比他自己高了。

当然如果所有人都同意，他也无所谓并且不打算反悔....不就是死吗？既然这些人都不怕死，那陪他们死两次又有什么大不了？就当是愿赌服输。

“不过，这个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呢~”他啃着黄瓜扫了眼两名少女，笑着摇了摇头，便随口道：

“这个计划你们听听就好，我也知道你们不会同意这样的计划，顺便水都，神谕里稍微延后的袭击还有多久？”

“....最初的攻击，在两个半小时后开始。”巫女服的少女抓着一旁歌野的手，以颤抖的嗓音告知了神谕所示。

“看样子，时间还挺充分的嘛，我也差不多可以准备准备走了。”洛墨了然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向歌野说道：

“好好战斗吧，我会把你战斗的样子录下来，到时候给四国的五个小家伙看看，让她们好歹知道一下自己的朋友是长什么样，还能顺便振奋一下她们训练的热情。”

“——不是说好了！有援兵吗？！”面对他这没有一点儿留恋，直接就想走人的态度，再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挚友，水都的心中..出现了难以宣泄的情感，愤怒的站起身来冲着他大喊：

“你们这些骗子！三年前说坚持一年就有援兵的，到现在三年都过去了？！至今为止却只看到你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想压制着看着我们死吗！？诹访....歌农（歌野）这次已经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就算你和我说这些啊....这又不是我决定的，你要抱怨应该找大社的人抱怨啊。”

“你不就是大社的人，你不就是神的代表吗！我不找你找谁？”

“你们的神？”

“——你以为我不想吗？人与神明的对话只是单方面的啊！神向巫女下达神谕，仅此而已！如果你真的是天使！你倒是和神说一说啊！让祂救救歌农和诹访！”

“嗯~说实话神树其实很想救人的。”

“那么.....！”

“可是祂的本体才刚刚战败，现在事情发展到类似于代理战争的阶段，如果祂直接出手估计就是彻底战败，然后人类就会全灭吧。”洛墨微笑着将神树的情况，坦然的告诉了水都，令其脸上的愤怒都跟着僵住了。

一旁歌野脸上也跟着出现了动容，就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水都却先一步大声痛斥道：

“——那你呢！你是天使吧！？至少能把歌农带走啊！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这又不是我的决定，你这样说我我也很无辜呀。”

“她不同意，就把她打昏啊！”

“那个....阿水，我可还在旁边喔？”歌野带着一脸的无辜，缓缓的举起手来。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把祭器和战衣都藏了起来！你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阿水....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为了本在三年前就会死去的我们，争取了三年的时间，现在你应该为了自己活下去啊！”水都拼命抑制着颤抖的声音，对着挚友说出类似于背叛，实质却饱含深刻情感的话来。

不知不觉沦为路人的洛墨，在边上倒是一点不看气氛，依旧在那咔嚓咔嚓的吃着黄瓜，还不住的点头感叹：

“真是不错的姐妹爱呢，那么....歌野，你打算怎么样？留在这里一起死，还是......”

“.....用。”歌野闭上了眼睛，缓缓吐露自己的决心。

“哈？”

“你的计划，我采用了。”

“啊、等等！”本来不管在何种方面，都压制着歌野逗弄的洛墨，第一次有点小慌，忍不住说道：

“你先冷静一点，自己擅自采用有什么意义？只是你采用没有用啊？这计划的前提是所有人能够默契配合，否则就是全军覆没了啊？”

“知道，所以....我现在现在开始准备，既然还有一线生机，既然还能多救一些人那么....就看大家是怎么想的了。”歌野也不含糊，立刻看向一旁水都：“把东西都拿出来，我现在去叫人调整一下联络室。”

“可是.....”

“听话！”

“....我知道了。”

在歌野罕见的强硬态度下，水都没有坚持己见。

毕竟采用了洛墨的方案也就代表，歌野是最可能活下来的人，对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而歌野也在这个时候，重新看向了洛墨降低声量，用没有温度的语气问道：

“你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大家会自愿去送死吧？完全不相信人类的勇气吧。”

“倒也不是，或许有一部分人愿意，但大部分肯定不会的，毕竟贪婪和自私是人类的本能，基因求生的本能会阻碍自寻死路的想法，活了三年肯定还想着再活三年、十年。”洛墨笑着耸了耸肩：“所以你尽管去试吧，反正是不会成功的。”

“....贪婪和自私是人类的本能....确实，你对人类的了解很透彻，但还请别小看了人类！所谓的人类！就算平常是胆小懦弱又自私！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是可以毅然赴死的啊！！”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快点行动吧~毕竟你的时间不多了。”

对于有如宣泄感情般冲自己大吼的少女，他显得很是不以为然，一脸风轻云淡的继续吃着黄瓜。

不过....事实上他心里其实还是挺郁闷的。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天使，本身也是人，身旁的勇者少女大都也是可以毅然赴死的存在，现在就算和自己说什么人类的伟大....这到底算什么呢？

.....................

在从参集殿里出去后，白鸟歌野与藤森水都这队勇者与巫女的搭档立刻行动了起来。

本就在这神社附近待命的技术人员也被找来，迅速调整了通讯设备并将最后的油料，全部加到了市政的备用发电机里。

整个城市很快恢复了电力，跟着应急的频道被启动，歌野出现在了所有人家里的电视机里，声音也从收音机、广播出现。

“大家，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各位，实不相瞒我们....诹访在两个小时后便要灭亡，这次一切或许是真的要结束了，没有办法继续保护大家是我的无能，我在这里向大家谢罪——真的非常对不起！”

“不过，我这次传递消息给各位，不仅仅是和大家道歉，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说。”

“尽管毁灭已经无法挽回，可我们还是有一线希望！而这希望各位能够支持，尽管绝大多数人可能今日就要在此长眠，可这也将成为我们的未来....甚至是人类未来的基石！”

............

歌野通过广播、电视、收音机一口气倾吐，自己一直以来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对整个诹访市进行了最后的演讲。

起初人们的脸上露出了慌乱、浮现沉痛表情，可是听到她接下去的话，逐渐苦笑着重新恢复了平静。

“——战斗吧！就算只能以性命作为筹码！就算不可能获得胜利！为了最后的希望！我们也要战斗！让天上的神见识一下我们人类的勇气！！让他们明白！我们绝不是只会在结界里瑟瑟发抖的懦夫！！就算没有办法反抗！至少死亡的方式得由我们自己决定！！”

第十四章 超大型逆淘汰?

白鸟歌野在演讲的最后，声音也逐渐变得沙哑了起来。

她的脸上因为激动的演说流下汗水，自己都快给自己感动到了，不过在内心所谓冷静下来时她却也是止不住苦笑。

没有错，就算对群众和洛墨说的掷地有声又慷慨激昂的，可她自己对于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信心。

数度濒临灭亡却都撑了过来并全数存活下来，这种事情本身就已是奇迹，现在想别人去主动牺牲恐怕比起寻常奇迹更加难以实现。

因此将一切告知后她便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等待起了裁决的时刻....或者说，在将一直隐瞒着的事实告知后，整个城市在灭亡前一刻的混乱。

毕竟就算不想承认她也不认为，最后能活下太多的人又能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很可能不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两人，只是活在同一座城市却称得上素不相识的人的生命去死。

不过....城市确实是混乱了，可与她预计的混乱并不相符。

在短暂的骚乱过后，似乎完成了告别的人们，接二连三从家里走了出来，按要求分成了两队。

一队平均年龄大都比较大的人，什么都没有带前往了城北的方向，还有一队人背着行囊走向了城南的方向。

“大家....为什么.....”歌野望着监控里络绎不绝的人群，自己都难以相信所看到的画面。

边上年老的技术员倒是笑了起来：“比起无意义的被屠杀，至少在最后为了谁帅气地去死，人生和死亡也会有意义吧....我是这么认为的，大家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些人都不知道考虑一下概率吗？明明最后自己的子女也极有可能，会是被抛弃的人都不知道吗？？”

洛墨望着监控里的两批人，心情可谓是相当的复杂，像是打从心底败给他们似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像是陷入了对人生的思考。

不过...如果他没有看错，部分自愿牺牲的人脸上，那绝望与无助与悲壮可谓是相差甚远。

可他并没有指出问题，而年迈的技术员则带着自豪，笑道：

“天使大人，您不会理解的，大家对歌野大人的信赖，可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最后真轮到自己的家人死，那也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自己的死也让家人多活了一段时间，这样的死肯定是有意义的。”

“....我能理解的只是少部分，剩下大部分的人能理解才怪。”想到那些是真愿意相信歌野的人脸上的释然，洛墨确实不太能够理解，那些人为何会愿意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希望：“忽略渺小的概率不计，从结果上他们的死都是注定的，那点时间还不如和家人一起在家里等死，至少能和家人相处的久一些。”

“即便是再微小的概率，如果是歌野大人的话肯定能将这概率无限放大。”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先回家一趟，然后去北边吧。”技术员微笑着看向了水野，冲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水野大人，这些年感谢您的庇护，那些孩子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的生命白费！”

“是，我相信您。”

说完，技术员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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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都去取被藏起来的东西，同时给他们准备食物的当下，这室内只剩下了洛墨与白鸟歌野两人。

而歌野惆怅若失的望着老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好半晌便看向了还在地上思考人生的洛墨，不自禁露出自豪的笑容：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人类的伟大。”

“这姑且算是我的计算失误，不过.....”

其实洛墨从未怀疑过人类的勇气，在必要的时候人确实可以不顾一切，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但也在看着监控画面里绝望与无助的面孔，他才想到了没有时间只能靠自愿进行分配的计划，所存在的最大漏洞。

他毫不怀疑那些无助的老人，是被自己不孝子女认为是累赘，而被逼迫着成为诱饵。

而没有了随机的筛选全凭自觉的话，尽管歌野保护了这里三年，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被歌野拯救过，可白眼狼类型的人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根绝。

同样有情有义愿意认恩并希望能够报恩的人或许才是大多数，可正是这样想报恩、想去相信自己恩人，本最值得活下来的人反而会先死去。

因此如果这样不断靠着自觉，去牺牲掉别人的话，整个过程不就等同于不断筛选出优质的人，去其精华取其糟粕，最终剩下的人....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人渣啊？这是角逐人渣之王的人渣大赛吗？

不过人渣之王很大概率是没有办法筛选出来，因为好的人不断牺牲，这靠着牺牲来延续的队伍极有可能无法撑到后期，中期就只剩下大量糟粕在竞争了。

这简直就是一起超大型的人间悲剧，劣币逐良币的逆淘汰，而这样的现象....还是他引发的？

歌野相信人类的善，但清楚人类之恶的洛墨，在此刻却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真要一群勇于奉献与牺牲的人，拿性命拯救一群人渣，实在令他都感觉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