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442节

友军不动如山，借着波斯人来削弱斯巴达的力量，原来你个老小子想打这个主意。

萨麦尔暗中翻了个白眼，经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论，他逐渐知悉了提米斯托克利心底的阴险盘算。

老实说，为了雅典的长盛不衰，历史上的提米斯托克利，可谓鞠躬尽瘁，功劳赫赫。

对内，他支持伯利克里改革，大大动摇了僵硬的贵族体制。

对外，他参与过马拉松之战，组织过萨拉米海战，在前后两次希波战争中，捍卫了雅典乃至希腊的领土安全。

为了帮雅典在希腊世界争取有利地位，他带着雅典海军向各个岛国征收贡品，积攒了雅典的经济实力。

此后，他还一力主张构建了第三次希波战争后的新权力格局，即提洛同盟，目的就是钳制斯巴达的崛起，维持雅典和战神山的霸权。

但或许因为提米斯托克利出生低微，饱受战神山贵族的嘲弄和排挤，这位老将军行事性格偏激，行事乖张。

在雅典内部，提米斯托克利也开始遭到同胞们的嫉妒；雅典富人们在羡慕他的功绩时，开始将他生于毫末时的种种修事抖出来，比如他年轻时没有教养，作风粗鲁，性格极端等等；而提米斯托克利也针锋相对，毫不留情。

对于他当值期内的事务，提米斯托克利总是喜欢累积到最后一天才处理，这样可以显得他很有权势，让众人来求他。这在为他积累了威权的同时，也吸引了足够的仇恨。

另外，壮大海军，四处向别国征税的同时，他自己也明目张胆地收受了不少贿赂，于是，这也不可避免地恶化了提米斯托克利和这些岛国居民的关系。

再加上，他对斯巴达和其它崛起城邦一向强硬的立场，这让内外部的势力，一并想要谋划将他弄出雅典政坛。

最终，他们如愿以偿地放逐了这个既是英雄，也是枭雄的老人，也成功让雅典埋下了伯罗奔尼撒战争残败的诱因。

总而言之，如果单纯以雅典单方面的得失而论，提米斯托克利无疑是合格的救世功臣和城邦英雄。

但如果是作为异邦盟友，和这老小子合作，恐怕就不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了。

指不定哪天，他就会为了自己和雅典的利益，把一堆盟友给卖了。

因此，把这老小子给踢出雅典，也实在不冤。

明了其中利害的萨麦尔，随即掐灭了重新将提米斯托克利扶上原位的打算。

格局小了，还是让他去当个作战参谋比较合适。

“算了，我和你们说这些干嘛，老子都已经不是雅典的将军了。”

一番侃侃而谈之后，老人回过神来，随即起身，有些眉目萧索地摆了摆手，一脸的意兴阑珊。

临近走出院落的刹那，提米斯托克利回看了斯卡哈和三位女武神一眼，没好气地瓮声提醒。

“不过，终究还是欠你们一份人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想帮斯巴达人在陆上守住温泉关，最好能尽早说动战神山那群老顽固。7000对30万，如此悬殊的兵力，那边最多能支撑5-7天。”

“斯巴达王后歌果和月神殿大祭司海伦已经到了雅典，正在向战神山求援，想必不久就会有结果。”

萨麦尔意味深长地遥望向战神山，顺口回答。

提米斯托克利凝眉冷笑，毫不客气地贬斥沉吟。

“如果在埃及人倒戈和萨拉米海战打赢之前，这两个女人，或许还有一丝说服议事厅里那些贵族的机会，但现在连续的胜利，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应处的位置。

这群鼠目寸光的蠢货，已经放弃了罗马，放弃了马其顿、放弃了色萨利、再多一个温泉关，又能怎样？能守住雅典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们的诉求，为此让他们向波斯人臣服，恐怕也在所不惜。”

随即，老人目光幽幽望向雅典卫城，表情浮现出一抹讥讽。

“别白费力气，对于这些抱守血统秩序的老顽固来说，罗马万神殿的皇帝也好、那两个斯巴达的女人也好、你们也好，恐怕费尽口舌，都还不如帕特农神庙里那条被尊为雅典圣者国王的大蛇，爬到他们面前嘶鸣几声有用。”

雅典圣者国王——大蛇？

萨麦尔恍然想起，在历史上，温泉关失守后，提米斯托克利为了说服雅典人撤离到海上，利用海军优势，背水一战，屡次告诫战神山贵族听取建议都未果。

为了实践自己的策略，他故意引导祭司们放走了卫城里饲养的雅典娜圣物----一条大蛇，并以大蛇消失，告诉雅典人；智慧女神雅典娜已经放弃了她的城市，大家没必要在此固守。

在完成撤退后，难民们远远地看见雅典的骄傲，卫城之巅就燃起了滚滚浓烟，那些留守雅典的老顽固们最终英勇战死，都对大局于事无补。

虽然提米斯托克利通过权变，救了不少雅典人一命。

但胆大包天到玩弄神意，也为他被流放，埋下了伏笔，受惠于善意谎言的公民们，日后可不管他的动机是否善意，反而以亵渎神意和意图独裁的名头，将他发配流放。

不过，这老小子如今已经早被雅典人一脚踹开了，放跑雅典圣蛇，操纵舆论这一手，恐怕是见不到了。

而让萨麦尔比较的在意的，反而是那条被充当工具的蛇。

“神殿供奉的那条蛇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但也不全是，鳞片上微微泛着些紫光……”

“是这个样子吗？”

“没错，不过体型上要比你的这个大上不少。”

提米斯托克利有些惊讶地望着男人掌心呈现的蛇类图影，微微点头。

萨麦尔闻言，唇角轻轻翘起，目光流露出淡淡的缅怀和欣悦，心中暗自嘀咕。

圣者国王？我当年留下的位子，居然被条蛇给占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该不会就是那个吧？

萨麦尔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越想越觉得荒诞。

嗡！

正当古蛇陷入沉思之际，两道由数十枚卢恩符文构筑的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嗡鸣震颤。

“呦，这么快就谈崩了？”

见投石问路已经有了结果，萨麦尔疏懒地伸展腰肢，眸子戏谑之中泛起一丝锐利的冷光。

“走吧，跟我上山逛逛…看来今天有的忙……”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战神山养老院

空旷肃穆的议事厅内，身披白袍，养尊处优的神血贵族，按照身份血统的高低排列，满坐在圆环状的大理石阶位上，他们虽然衣着雍容华贵，然而，个个面露老态，整个会场中充斥着沉沉的暮气。

“诸位，我的丈夫列奥尼达，正在温泉关和波斯人浴血奋战，外面是来势汹汹的30万波斯大军，一旦突破这道天险，敌人就可以长驱直入，杀到雅典城下，在这关乎希腊生死存亡的时刻，我再一次恳请战神山吹响战争号角，立刻集结部队北上，扼守温泉关！”

斯巴达王后歌果，面向这些位高高在上的神血贵族，慷慨激昂地发出呼吁。

然而，一双双假寐昏聩的老眼，从困顿中强打起精神，俯瞰向露天看台中央的身单影孤的两个女人，目光漠然，不为所动。

“可笑！什么时候希腊的命运，需要由一个小小的温泉关，由你们斯巴达人决定了？”

最高处那胸口佩戴蛇发女神纹章的老人，不悦皱眉，启目冷哼。

“何况，战神山可从没有下达过要固守温泉关的命令……”

歌果王后呼吸一滞，表情沉暗。

这就是目前战况陷入僵局的症结所在。

实际上，早在第三次希波战争开启的初期，战神山就选定了陆上作战的决战场所，即位于科林斯，地形坎坷的普拉蒂亚地区。

如此一来，虽然雅典沿线，固若金汤，但却会让不少北方城邦空虚，在波斯大军的碾压下，再无还手之力。

另外，几乎所有的希腊城区规划，都是卫城-城区-城墙-农田的由内向外式圈层结构。一旦战火烧到本土，就意味着城外的农田和经济作物受到蹂躏，公民会因为不能务农和经济作物受损而蒙受经济损失。大量的人畜集中在城区容易引发食物与水源污染，进而诱发疾病。

将大部分兵力，抽调到普拉蒂亚地区，稳固住雅典的基盘，更多的风险，则让沿线的城邦承担，这自然会导致意见的分歧。

对此，斯巴达为首的北侧城邦，则主张将防线推进到色萨利城邦所在的谭佩峡谷和后方的温泉关，利用不方便大型军团展开的天险，拒阻敌人，尽可能地保护希腊全境。

比较激进的色萨利甚至扬言，如果战神山联军，不能支持他们抗战，保住城邦恶神庙，他们宁愿投靠波斯人。

对于战略决策的两种意见，让双方对于陆战的布防，持续扯皮。

而萨拉米海战的胜利，则让波斯人转而将进攻的重点，转为陆战，并加快了行军速度。

随着马其顿、色雷斯的陷落，眼见波斯人势如破竹，兵临城下，斯巴达王列奥尼达、马其顿王子亚历山大、以及被迫留在希腊的罗马皇帝凯撒，当机立断，火速联系周边城邦，前往色萨利的谭佩峡谷布防。

结果，虽然阻滞了波斯大军的进攻锋芒，但斯巴达人先斩后奏的做法，却让习惯性发号施令的战神山，为之不满。

如今，雅典的军队迟迟未动，恐怕就有战神山借机削弱和敲打斯巴达的意图。

与此同时，垂暮的老人们，彼此交头接耳，不屑的窃窃私语声，从会场之上传来。

“什么关乎希腊的生死存亡，我看斯巴达人分明是想借雅典的军队，守住自己的地盘！”

“没错，明明按照我们制定的计划就好，斯巴达人偏要自作主张，去守温泉关，既然他们不肯听从战神山的命令，那就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的确，前后两次希波战争中，雅典已经为希腊牺牲的够多了！我们没必要为这些蛮子的利益，去派兵支援，毕竟到时候死的，可都是雅典的公民！我们的子嗣血脉！”

“再说了，小小的温泉关而已，我们已经在萨拉米海战重创了波斯人，这次又会和之前的两次希波战争一样，雷声大雨点小，任凭波斯人折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听到愈发嘈杂不悦的议论，歌果王后听出了这些神血贵族暴露无遗的私心，以及居功自傲的盲目，忍不住开口怒喝。

“诸位！不要将目光局限于战神山，局限于雅典，睁眼看看外面吧，罗马神祖已经陨落，七丘之城差点沦陷，此前居鲁士大帝更是串联了埃及人和匈人，为和希腊全面开战，做足了准备，所以这次希波战争，绝对不同于前两次！

何况，纵然我们打赢了马拉松之战、打赢了萨拉米海战、取得了前两次希波战争的胜利，但却改变不了我们被动的危险处境。波斯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动战争，不吞并希腊全境，是不会罢休的！

在这关键的时刻，难道你们仍要死守着雅典，不肯为整个希腊的未来，放下自己的骄傲和成见？！”

这有理有据的辩驳，如同一场风暴，吹息了议事厅内的嘈杂，让不少神血贵族，稍稍陷入思考。

然而，一位身披白袍的健壮络腮胡男人zahn起，张开手臂，肃穆沉吟。

“王后陛下，我很能理解您的感受，毕竟，国王列奥尼达亲自带队奔赴前线，足足抽调了300个流淌着神血的王族亲卫，而他们背后是斯巴达300个濒临破碎的家庭！这里不乏您的父兄亲友，为了这场战争，斯巴达人已经倾其所有！”

塞隆？难道，泄露我们行踪的不是这家伙，我真的误会他了吗？

斯巴达王后望着这个迎合她说法的男人，不禁恍惚愣住。

但转瞬，络腮胡男人话锋一转，目光冷肃。

“可一旦调集大军，在温泉关和波斯人开战，又会有多少雅典人，为此丧生！又有多少个家庭，将因此破碎！

斯巴达人的确为战争做出了牺牲，但雅典人牺牲的更多！

战神山要对雅典的公民负责，要对全体希腊人负责！

根据我最近得到的消息，温泉关远不到陷落的地步！

你不能因为担心你的丈夫，担心斯巴达的公民，而让自由的雅典人无辜流血，将整个希腊拉上斯巴达的战车！”

一字一句的诛心之言，再配上塞隆从怀中传递给议事厅众人的前线信报，让原本有些被说动的雅典神血贵族，目光冷寂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传说中的“筑城者”

“你撒谎！这些信报是伪造的！骗子！叛徒！”

歌果意识到中了对方的辩论圈套，激动愤怒之下，当即上前撕抓这位背叛者，一口啐在了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并想要从雅典贵族们的手中抢过情报，以验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