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56节

“既然，您怀疑我们的企图，那就算了。”

“反正协助防守乌鲁克的报酬，已经支付完毕。”

“接下来，请您带着自己搜刮的战利品，离开我们的国土！”

“这里，不欢迎你！”

萨麦尔那双眼眸子溢满了失望，也深深刺痛了伊什塔尔还没消散的良心。

“我反正已经不抱期望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还对您抱有希望的全体乌鲁克人。”

“明明，蓝龙巴修姆…”

“别说了，我签！”

伊什塔尔在这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心情中，最终败下阵来，当即迫不及待地接过泥板，在末尾签署了自己的神名。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刻有约束性咒文的契约生效，伊什塔尔才如释重负地轻舒了口气，仿佛搬开了某块压在心头的巨石。

萨麦尔面色稍稍缓和，抬手按在这位女神的肩膀上，颇有感触地幽幽低语，

“伊什塔尔，记住你的承诺。”

“希望别让你的乌鲁克，真的成为下一个巴比伦废都。”

原本还有些将注意力放在宝石上的伊什塔尔，暗自羞愧，随即认真点头。

而后，这位心情如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几轮的女神，莫名感觉有些疲累，想要好好休息一阵，消化消化今天的事情。

于是，她在西杜丽的引领下，被安排到了大使馆暂住。

这位女神所搜刮的珠宝，以及吉尔伽美什支付的定金，也都被转运到住所，暂时存放。

而经这么一折腾，伊什塔尔显然忘记一些事情。

比如，自己明明搭人又搭东西，保住了乌鲁克，索要报酬天经地义。

甚至，只要她胆子再大点，现在趁吉尔伽美什受伤，霸占乌鲁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契约是签了，里面的条文，她根本没细看。

更不用说，她会注意到泥板书背面左下，有三个不对着太阳就看不到的隐形浮标内容。

“1.契约只在吉尔伽美什王经历死亡前生效。”

“2.此次雇佣，针对的是女神伊什塔尔，及其眷属天之公牛古伽兰那。”

“3.条文的一切解释权归吉尔伽美什所有。”

如此三项隐性条文，即便未来有所改变，也几乎堵死了伊什塔尔成功拿到雇佣金的可能性。

实际上，出资的甲方爸爸，以及作为担保者的坏东西，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老实人。

割肉付款，哪有暗中白嫖香？

没办法，谁让某位女神毁约在先，吞了蛇丢出的诱饵。

而看似免费的午餐，往往需要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所以，他借着帮吉尔伽美什坑伊什塔尔的事情，才能拿到那笔可观的佣金。

和5%的矿石类珍宝比起来，先前那点用来钓鱼的投入，简直太划算了。

驯服了女神的古蛇，盘算着以后为提亚马特修建神庙的支出，哼着小调，带上安娜，前往大街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然而，在途经某处昏暗的巷道之际，那身披麻布长袍，立于阴影的老人，让他下意识心头一动。

第七十一章 他者即地狱（二合一）

灰黑色的袍子下，那手握木杖的影子，仿佛本身就是黑暗，让人无知无觉。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活过了恩利尔大洪水的传奇人物——朱苏德拉。

然而，不等萨麦尔靠近试探，旁边的安娜便一路小跑，捧着自己喜爱的点心，轻轻放在这位手持木杖的老人手中。

“小姑娘，无谓的的怜悯是种恶，无谓的自责也是种恶。”

“况且，由神堕落之兽，似乎更需要来自旁人的怜悯。”

安娜微微错愕，以为自己的行为伤到了老者的自尊心，不由下意识低头回避。

“这是忠告，听好！他者即是地狱，亦是天堂。”

“逃避将意味着放弃选择，这会走向最悲惨的极端！”

“守好这份善意吧，那是你突破黑暗的唯一道路！”

紫发萝莉听出了这位老人口中严厉下的温和，不安感稍稍褪去，但对于语句的内容，仍旧有些懵懂。

不过，熟知安娜命运的古蛇，却听出了端倪。

她的原型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美杜莎，是戈耳贡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位。

未来，出于某种原因，女神雅典娜将唆使英雄，讨伐她们三个。

那些接连不断的外来者，就成了打扰戈耳贡三姐妹平静生活的噩梦。

他者，即地狱！

因此，安娜和姐姐们逃出了水泽，栖居在无形之岛，以求避世自保。

但即便如此，英雄们依旧接连不断地登岛讨伐，那孤悬海外的居所，反而成为了让戈耳贡三姐妹走向末路的绝地。

最终，无力抵抗英雄们讨伐的成年美杜莎，吞噬了两位姐姐，成为了堕落的邪神戈耳贡，也就是那位那位魔兽女神的原型。

而根据这位老者的忠告，亦或是预言。

如果不去一昧逃避，在命运的岔路口上，主动做出选择，积极应对，可能会迎来不一样的结局。

他者，亦可是天堂！

作为能逃过巴比伦三柱神恩利尔用大洪水洗地的存在，这位西亚文化中的“极长寿者”果然不简单。

萨麦尔表情诧异，惊叹不已。

此时，那位兜帽下的目光，幽幽看向古蛇，眸中的诧异逐渐弥漫。

“我在你身上，居然只看到了一片混沌。”

猛然间，这位西亚文化中劫后余生的传奇，似乎想起了什么，握着木杖的手，不由微微颤抖。

萨麦尔和安娜两人，瞬间被拉入难以名状的渊层中，周围的一切被尽数隔绝。

“逆命者！是逆命者！”

明显拥有杰出预言天赋的朱苏德拉，探出瘦骨嶙峋的手臂，一把抓住萨麦尔的腕子，沙哑低沉的嗓音，都有些走形。

“听好！诸水分为上下，生灭各占一方！”

“权威并非诸神独占，人心亦可凝聚天命！”

“当天与地重新结合，世界将再度经历一次选择！”

“有破方有立，无死则无生！”

这仿佛来自黑暗的低语，在萨麦尔脑海中炸响，不断意味深长地重复。

而顷刻，狂风骤起，刺眼的白光在云层中穿梭，沉闷的雷暴，蜿蜒扩散，难以言喻的阴森，似乎让万物都不由匍匐跪倒。

等萨麦尔回过神来，那位神秘的老者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周围空间还残留着类似龙威的气息。

不，比龙威更纯粹，更可怕。

或许，这应该叫…神威？

古蛇顾不得消化，当即拉着懵懂的安娜，小心溜出了现场，一口气跑到北壁防线附近，那种萦绕心头的窒息感，才逐渐消退。

老爷子，你究竟泄露了什么天机，惹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萨麦尔靠在墙壁的阴影处，大口喘息，目光惊疑不定。

他本以为老爷子也是一位因缘际会，在这场劫难中被牵扯而来的“外乡人”，“朱苏德拉”只是一个方便融入这里，带有些隐喻的西亚名字。

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他并非对着不同的人，固定说几句预言的任务NPC。

老爷子对于美索不达米亚世界有着超乎寻常的认知和关联，他很可能真的是历史上躲过恩利尔大洪水的西亚英雄。

而且，朱苏德拉似乎对萨麦尔的出现，很是意外，甚至隐隐中有一丝期待和惊喜。

逆命者…逆命者…

算了吧，听起来就是容易拉仇恨的词。

连你都没辙的事情，又能指望我做什么？

萨麦尔思绪如麻，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他现在有种感觉，神代时期的水，远比他想象地更加深。

出于规划布局的考虑，萨麦尔静下心来，回味着朱苏德拉给出的四句忠告。

但由于太过隐晦生涩，再加上刚才天空中莫名出现，让他惊魂未定的雷暴和狂风，古蛇一时间没有头绪，只好暂且放下思绪。

啧，原本是为了庆祝忽悠伊什塔尔成功入伙，出来吃顿饭犒劳一下自己。

结果，还是遇上了这种费脑子的糟心事，头疼。

萨麦尔无奈摇头，见天色渐晚，便拉起安娜，准备买菜回家。

不过临走之前，出于道义，两人顺路去看了看还在兵营疗养的列奥尼达，以及东门兵营守将提姆、老将军塔巴德。

有神庙的恢复性神术打底，再加上祭祀场和占星台的魔药管够，三位北壁防线的脊柱，基本恢复了四五成。

照着这种速度下去，最多一个星期，他们就能痊愈。

被拖回来的时候，还半死不活，筋骨多有断裂，这么快就能下床撸铁练兵，神代人类的体质，果然不是吹的。

感慨归感慨，萨麦尔和安娜还是很为这些并肩作战的熟面孔高兴。

在留下些慰问的花束和糕点之后，两人在日暮时分，迎着夕阳的余晖，返回大使馆。

入夜，饭菜上齐，死骗子梅林按照惯例过来蹭酒混饭。

看在这家伙白天的捧哏表现，萨麦尔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环顾坐席，却少了今天刚入住大使馆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