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591节

城中，无论是衣着朴素的民众，还是光鲜亮丽的贵族，都不由汇聚在通往圣都大门的主街上，满怀期待和激动地向外张望。

呜~呜~

不久，雄浑的号角声响起，一道辉映着阳光的钢铁洪流，如银色的潮水般，越过远处地平线上，快速向圣都大门推进。

瞬间，万马奔腾之音如雷霆般轰鸣，众人脚下的大地，仿佛一面重鼓被不断擂击，剧烈震颤，沙石为之扬起。

军势未至，惨烈的肃杀之气，便已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喘息，面对这支无坚不摧的军队，连圣都卡美洛都无法带来人们任何安全感，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刀光剑影之中，遍体生寒。

在锐利的锋芒之下，胆敢拦路敌手，无论是勇气，还是反抗意志，都会被瞬间冲刷殆尽，心中留下的，只有丢掉武器，扔开盔甲，转身逃跑这唯一的念头。

轰隆！

随着即将接近圣都，浩浩荡荡的大军骤然减速，迅速分割成数股，阵型变幻之间，尽显精湛的配合和骑术。

每支队伍泾渭分明，又彼此呼应，前方各自有一名或数名圆桌骑士率领。

那在后方追随的肃正骑士们，则相继打出了专属自家指挥官的家徽和旗号。

遥遥望去，湖之骑士兰斯洛特、太阳骑士高文、圆桌第六席加荷里斯和第七席加雷斯兄妹、铁壁阿格规文、悲伤之子崔斯坦等等久负盛名的圆桌骑士们，尽在其中。

一时间，大军如潮，旌旗如云。

而众星拱月之间，那头戴狮鬃盔，身着全封闭式银白铠甲的骑士之王，立于前列，凛然的威势，宛如行走在大地上的人间之神，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直到骑士王通过正门，走出主街，附近观望庆贺的圣都民众，才如梦初醒，朝着后方陆续进入圣都的圆桌骑士们，喊出来压抑在心头的喜悦。

伴随着热烈的狂欢，人们用力挥舞着右手，并将花瓣干果抛洒向传奇故事中的一个个骑士主角们，这其中不乏扔出手帕，抛洒媚眼的贵妇名媛。

人群中不断传来那狂热追星族遇上偶像的兴奋尖叫，以及有关骑士们的嘈杂议论和吹嘘。

但几乎无人提及，那位走在最前列的王。

他们心中或是敬畏，或是恐惧，唯独缺少了亲近。

而不知不觉中，被热情人流阻滞的圆桌骑士们，已经和王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喧闹之下，栖身于昏暗角落的魔女，冷眼旁观这场热烈的全民狂欢。

当然，这是排除了君主的一场庆祝……

人无助和迷惘时，往往口中会颂唱着神名，祈求神的庇护。

然而平日里，一旦神灵真的降临，近在眼前，他们又会望而却步。

是啊，高坐云端的神，怎么会和匍匐在地上的人亲近？

或许，这就是回应人的期许，成为王的代价。

摩根回想起沼泽龙骸中，伏提庚垂死前的嘲弄，不由喃喃低语。

真是可悲啊……

“这么快就不看了？热闹还没完呢。”

眼见自家雇主掉头离开，房顶上的梅莉磕着不知从哪顺来的瓜子和干果，兴致勃勃地出言挽留。

“无趣，萨麦尔呢？”

摩根淡淡回绝，转身询问。

“他啊，说是要带那些小家伙去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玩的，晚饭时间准点回来。”

梅莉漫不经心地回答，随即眼珠一转，从屋檐旁垂下脑袋，笑眯眯地看向摩根。

“怎么？还没分开一个小时，这么快就开始想他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正当白毛梦魔习惯性地调侃之际，一枚微缩咒弹从下方呼啸而出，险些糊在了她的脸上。

“猜中你的心事，也不用杀人灭口吧？”

梅莉缩了缩脑袋，抱怨了一句之后，死性不改地继续嘴上讨着便宜，嘲讽度拉满，顺势开溜。

“不过话说，你们人类的雌性到了发情期，都是这么具有攻击性吗？惹不起，惹不起……”

“趁现在你还能说话，最好抓紧时间多说几句！”

摩根脸色发青，从牙缝挤出的低语，散发着一种森然的寒意，同时展开幻术，掩藏身形，追向那只该死的梦魔。

然而，这种屡试不爽的追逐游戏，却正中了梅莉的下怀。

“哎哎哎，有男人不追，你追我干嘛？我可满足不了你！”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要不我委屈一下，找姬会咱们试试？”

“先说一下，你喜欢我用手，用嘴，还是……”

没了萨麦尔的约束，白毛梦魔如同雪地上撒欢的狐狸，边跑边回头笑眯眯地一顿嘴炮，对着摩根各种调戏，并十分鸡贼地借助人群穿梭，玩得不亦乐乎。

被一位资深老司姬，直接开车反复碾压，并将车轮子一遍遍滚到了脸上，摩根眸中的杀气，愈发浓重。

虽然，得到了完整的神秘加护，正常情况下的一对一，她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只会潜入、开锁、变形的三流术士。

但苦于目前双方身在圣都之中，又恰逢庆贺圆桌骑士骑士团凯旋的盛会，这么多人，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反倒是梅莉这屑女人在这种环境，如鱼得水。

渐渐，胸中憋闷的摩根，拳头握紧，指骨咯吱作响。

果然，这只梦魔的存在，就是个噩梦！还是弄死算了！

梅莉，你最好跑得快点，否则，被我抓住，我一定要把你塞进石头里！

此刻，正当城里的两个队友忙着“姬情四射”之际，负责带孩子的萨麦尔，正领着小家伙们来到一处荫绿如涛的草地上。

这里人迹稀少，很适合吃点零食，喝喝早茶，惬意享受着摸鱼的闲暇时光。

至于去圣都正门观礼，别逗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他没见过，对这些所谓的历史事件，早就腻歪了。

有这时间，还不如换个清净的地方，多躺会。

何况，这里还有个有趣的景点，可以逛逛。

萨麦尔将手中代买的零食分发完毕，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走向草坪之上矗立的一处古老石台，搭在表面的指掌，摸索而下，停在中央类似剑刃创口的凹痕上。

第六十三章 诽谤国师，诋毁先王

“父亲大人，您在看什么？”

正当萨麦尔停驻在石台前，陷入沉思之际，身后跟来的巴格斯特，认真问询。

由于性格不一，相比于那些抓蝴蝶、捉甲虫、踩蚂蚁的熊孩子，性格比较一本正经的巴格斯特，自然和她们玩不到一块去。

于是，这丫头习惯性地选择追随着强者的脚步，成为了挂在了萨麦尔身后的尾巴，对于萨麦尔所做的一切，都颇为好奇。

古蛇回头摸了摸巴格斯特的脑袋，轻笑回答。

“这是曾经封印王选之剑的石台，传说拔出此剑者，当为不列颠之王。”

“可惜人抢先了，否则我也想试试自己的腕力呢。”

巴格斯特望着石台上残留的剑痕，颇为遗憾。

“哈哈，这上面附着有特殊的咒术，你不是应验预言之人，单凭力气，可是拔不出这把剑的。”

萨麦尔闻言拍了拍巴格斯特的肩膀，轻笑指正。

随即那作为骑士小说典范的石中剑传说，娓娓道来，附近的小家伙们纷纷围坐在萨麦尔的附近，兴致勃勃地聆听着故事。

连远处太阳下发呆，显得高冷、不太合群的美露辛，也不知何时，坐到了队尾。

这位养育者的睡前故事，对于孩子们来说，可是十分抢手。

但自从填镇了灾厄之后，他就越来越懒了。

理想的永恒之王……神圣的圆桌领域……纯白的千年王国……

意犹未尽地听完，巴格斯特几乎脑海中一浮现出这些和此事迹相关的字眼，身处圣都卡美洛，见证了这座要塞雄伟壮丽之色的犬魔妖精，就忍不住血潮澎湃，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一名受封的骑士。

“危难之时，响应预言的号召，拔剑而起，成为天命的英雄，击败一个又一个强敌，谱写出属于自己的传奇，简直太完美了！”

热衷于追求自身强大，崇尚英雄主义的巴格斯特，对此赞叹不已。

“完美？通常越是完美的东西，也越是易碎的。”

萨麦尔笑了笑，语调意味深长。

巴格斯特颇为不解，抬头困惑地看向养育者。

萨麦尔并未直接回答，反而亮出块口袋里的白色手帕。

“你们看到了什么？”

“草莓酱！”

巴格斯特望向那中央指甲大小的一点斑红，凑到上面嗅了嗅，兴冲冲地笃定回答。

“我知道，是芭万希偷吃时粘上的，还被抓了个正着。”

哈贝特洛特笑嘻嘻的揭短，惹得芭万希杏眼猛瞪。

“要不，我拿回去洗洗？”

好孩子弗莱娅，一贯的勤劳可爱。

“那这么大一块白手帕，为什么你们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这小小的污渍上？”

萨麦尔话锋一转，语调沉肃，孩子们闻言，不由有些发愣。

“越是完美的东西，越难以承受瑕疵，哪怕有了丁点的污渍，在常人眼中，就可能被无限的放大。”

随即，古蛇抬手触及剑痕，有些意味深长。

“所以，拔出这把剑，回应国民的期许，成为理想中的王，也不见得是好事。”

毕竟就算以纯粹的理性，引导着行动，也未必让所有人都满意，而一旦质疑开始，神灵失去光辉，跌下神坛，那结局只会更加悲惨。

另外，萨麦尔没说的是，光明之所以耀眼可贵，是因为了有了黑暗的衬托。

而一旦失去了外部的威胁，闲下来的人，大概就有大把的时间从光明身上找缺点。

反正，按照他当了几代君主的经验来看，外敌和内乱，国家至少得卷一个。

现在，没了黑夜的交替，永恒的光明，自然会显得刺眼。

这么大的目标，不卷她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