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642节

随着指掌垂落，那指尖晶莹的液体，让阿尔托莉雅不由一愣。

她，哭了。

阵阵悸动，愈发强烈，少女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心…好痛…好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阿尔托莉雅不禁有些茫然，不过随着眼眸回转，目光触及那身后关切看来的身影，少女心中的郁结和惶恐，逐渐一扫而空。

“怎么了？”

萨麦尔看出了阿尔托莉雅的低落，垂手放在自家弟子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没什么，老师你安全就好。”

金发少女摇了摇头，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明媚的笑容。

“真的没事？”

“有倒是有……”

面对师长关切的询问，阿尔托莉雅稍作犹豫，小脸一绷，颇为严肃，抬手按住了那在自己头上作怪的爪子。

“老师，说了多少次，不要摸我的头啊，会变笨的！”

那如仓鼠般鼓起的双颊，以及娇憨的抗议，让萨麦尔略微一愣，不禁莞尔地缩回了指掌。

“对了，大家怎么样了？”

师徒二人随口谈论片刻，阿尔托莉雅随即一拍脑门，不由想起了正事，赶忙询问。

“多亏有你在，都活下来了。”

萨麦尔稍作停顿，微微点头，轻笑安慰，随即拍了拍阿尔托莉雅的肩膀，改换了话题。

“行了，我们该出发了。”

“那他们怎么办？”

“我已经提醒过那些人，向南跑，远离圣都，如果能逃进无名之森，大概还可以过上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可那样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金发少女回想起一路上所见的惨状，轻抿樱唇，颇为不忍。

“阿尔托莉雅，你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这些人至少还活着，但这个世界即将陨落，有更多的人，在等着你的拯救。”

萨麦尔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诫。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善良的有点过头，见不得旁人遭受痛苦和磨难。

“走吧，时间不多了。”

沉吟间，萨麦尔拉起了阿尔托莉雅的手臂。

“等等，我要去看看，至少……”

然而，少女刚走几步，却又抿唇驻足，自顾自地嘀咕，小脸上浮现出一片认真。

“让我先治好那些受伤的人……”

萨麦尔伸手想要阻止，但说做就做的小丫头，指掌一缩，扭头抱魔杖，就跑向那些不远处劫后余生的村民。

“大家，有谁受伤吗？我可以帮忙！”

冷风中稚嫩的呼喊，向一个个在死寂大地上，宛如行尸走肉的人们，传递着丝丝善意和温暖。

然而，人们机械性地转过头颅，目光没有多少所谓的感激和动容，只有畏惧和冷漠。

以及，痛恨！

阿尔托莉雅感受到那强烈的排斥，微微一愣，不禁有些茫然。

“你们……”

但随着金发少女靠近，气氛压抑低沉的人群，不由由谁起头，顿时炸开了锅。

“滚开！你这个怪物！少假惺惺的！”

孩子额前青筋暴起，带着哭腔愤怒推搡。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下地狱吧，该死的暴君！”

披头散发的妇女，发出凄厉的诅咒。

“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花样，来折磨我们？尽管来吧，我全家都死了，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连我的命一起拿走吧！”

老人惨然一笑，生无可恋。

“不列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无能的王！这是神罚！神罚！你也逃不掉的，啊哈哈哈哈！”

青年双拳紧握，癫狂之中，忿忿不平。

阿尔托莉雅跌倒在地，回荡在耳畔的阵阵恶意谩骂，让她如坠冰窟。胸中满是茫然。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如此痛恨我？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啪pa啪啪！

正当金发少女手足无措之际，一道高大身影雷厉风行地闯入人群之中，扬起指掌噼里啪啦地扇在一张张怨怒的脸上。

阵阵响亮的耳光声，让气氛瞬间凝固，而那居高临下俯视的蛇类竖瞳，更是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冰冷。

“如果她真是你们心中的那个人，你们以为自己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们狂吠吗？”

萨麦尔拉起阿尔托莉雅，幽幽冷哼，森然的目光所过之处，一颗颗脑袋带着本能的颤栗垂落，不敢多看一眼。

“有什么不满，大可向那位高塔上的孤王进言；想要反抗，大可向刚才那些执行圣拔的肃正骑士动手；怎么，刚才你们的勇气去哪了？难道弱者挥刀，只会砍向更弱者吗？你们这么有骨气，不去卡美洛问责，居然要声讨刚才救下了你们的人？”

男人一句句的诘问，让心血冷却下来的人们，面露惭色，变得鸦雀无声。

临末，萨麦尔语调寒结，脸上肃杀之气闪烁。

“别忘了，你们现在的命是我们给的，我这人可不像这丫头，又笨又傻，不记仇，我心眼小，脾气不太好，活腻了可以提前说一声。”

话音坠地，众人顿觉脖颈一凉，头皮更是紧皱发麻，仿佛上面挂满了达摩克里斯之剑，稍一妄动，就是雷霆斧钺加身。

一时间，之前还群情激愤的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唯恐吸引到那怪物的注意。

因为，这家伙说杀人，是真的敢杀人。

附近的那些肃正骑士的残骸，可还没凉透。

“阿尔托莉雅，别为他们浪费时间了，走吧。”

镇住了这群激愤的乌合之众后，萨麦尔拉上自己的那位弟子，准备转身离开。

“虽然我不太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然而，刚走几步，面色纠结复杂的少女，却又执拗地挣脱开萨麦尔的指掌，转身回头，抱着魔杖先是朝着人们郑重鞠了一躬，而后绷紧小脸，信誓旦旦地开口。

“但是，我向大家保证，我会拼尽一切拯救你们，拯救这个世界！因为这不仅仅是我被赋予的使命，更是我的愿望！”

少女如一颗蔚蓝的小小星辰，照亮了这死寂黑暗的世界，诸多的言语，微弱的光辉，无论多么遥远，多么被玷污，都始终怀抱着希望。

那份真挚和纯净，让原本对这张脸心怀怨怼的人们，不由动容。

“呜！”

然而，正当场上气氛略有缓和之际，天空大亮，尖锐的呜咽呼啸而来，恐怖的压力。使得气浪层层排开，在半空形成肉眼可见的螺旋状金色漩涡。

圣罚！

众人望向那贯穿苍穹，如陨星坠地的螺旋光矛，瞳孔急剧收缩，面露死灰。

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豁然转挺立，高举的魔杖爆发出薄薄的幽蓝光晕。

轰！

瞬间，两股以太光流相撞，刹时地动山摇，爆炸的余波，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摇摇欲坠的少女双手握紧魔杖拄地，支撑起那被压缩到极致的淡蓝光晕。

然而，实力的悬殊，让少女单薄的身躯之上，爆出团团血雾，衣襟瞬间被鲜血染红。

咯吱……

伴随着骨骼令人牙酸的脆响，背脊已经被压到佝偻变形的阿尔托莉雅，七窍之中渗出缕缕鲜血，祖母绿的眸子却愈发闪亮，如同两团不灭的璀璨星光。

撑一会……

再撑一会儿……

我还…撑得住……

渐渐，少女的视线模糊，意识飘摇，一遍遍的鼓气与呐喊，在心中机械性地重复回荡。

不知是过了短短的瞬间，还是一个漫长的世纪，头顶的重压，骤然一空。

终于，结束了……

阿尔托莉雅艰难地撑开眼皮的一丝缝隙，遥遥看向金色光芒收敛的天空。

恍惚间，透过流光冲击的圈层，阿尔托莉雅目光迷离，似乎看到了那立于高塔之上的身影。

顿时，照镜子的错觉，油然而生。

奇怪，她和我，好像……

转瞬，金发少女带着一丝疑惑，仰头栽到。

唔，好累…好困……

……脑袋好痛，感觉像是被人捏住了后脑勺一样。

……不管何时何地，都能听到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我是谁？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名为泛人类史的另一个不列颠，既不是魔术师，也不是妖精，据说是人与龙的混血的，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优秀的我。

一统岛上的诸侯，守护不列颠免受异族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