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799节
一方面,作为代行者,驱魔并不是他的专长,杀人才是。
另一方面,医院不是教堂这种增幅圣言的天然信仰基盘,反倒是作为死亡、灾病、苦难汇集的场所,降临的恶魔们可以在此肆无忌惮地汲取各种负面力量,超乎寻常地强大。
而他的魔力,却十分有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年神父的脸色逐渐有些发白,圣痕愈发清晰,身体滚烫的婴儿,哭闹声愈发高亢。
来自纯净灵魂的幽香,在圣痕的凸显和律动下,仿佛被催熟的苹果,甘美的气味越来越浓郁,随风扩散,宛若最可口的饵食。,
砰!砰!砰!砰!
徘徊在外的恶魔们,越聚越多,癫狂地冲击门窗,抓挠墙壁,恨不得当场冲破阻碍,将屋中的美味,连皮带骨头,一并吞入腹中。
“主耶稣基督,一切受造物的天主,你曾给予你宗徒们权力,因你的名征服邪魔,并压制仇敌的一切权势,因你的德能,撒旦如闪电般自天跌落;我以恐惧和颤抖的心,恳求你的圣名,使我在你大能的保护下,免于遭害!”
青年神父一边手握圣经,肃穆吟咏,一边在闪烁的灯光和愈发强烈的撞门声中,退至病床前,将掌心紧握的十字挂坠,按向女儿的额头,试图借助圣言的祷告,封锁圣痕的力量。
“嗡!”
然而,在十字架接触婴儿额头的瞬间,同样被一众恶魔完全激活的圣痕,在被虐灵媒体质的催动下,光晕闪烁,爆发出强烈的冲击。
当!
青年神父一时不防,掌中的十字架绷断锁链,脱手而出,滚落向地面。
“咔嚓!”
与此同时,钉在门窗上的黑键,先后绷断,一个个人形的凶灵,在饵食的诱惑下,率先冲入病房,室内的温度,不由骤降,四周寒霜严结。
“吼!”
然而,不等这些凶灵扑向那无垢的婴儿,一个个或羊头人身、或牛头人身的凶悍虚影,横冲直撞而来,沿途的凶灵瞬间便被这些潜行于黑暗中的怪物,撕碎吞噬。
紧接着,一阵硫磺和火焰的气味,弥漫开来,刚才还在捕食恶灵做开胃菜的凶悍虚影,慌乱骚动,数个蝠翼尖尾的狰狞轮廓,愈发清晰。
新一轮的降临者们,尚未完全显形,伴随着滋滋滴落声,一滩滩炽热的漆黑沥青,将墙壁和门窗烧灼,燎烈的焚风,不知从何处吹息而来,浓墨般的晕染逐渐瓦解现实,将熔岩流涌的炼狱场景,投射至此。
四周时而有镰刀状犄角的阴影,时而有龙类的嘶吼,时而有苍蝇的嗡鸣。
一时间,群魔乱舞,异象纷呈。
接连不断的变故,让病房中的青年神父,渐渐麻木,那感情缺失的心脏,也不由急剧抽缩,口中干涩喃语。
下位恶魔……中位恶魔……上位恶魔…似乎…还有……极位!
男人转头望向妻子怀中的婴儿,感情缺失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已经不是恶魔探测器,而是大功率信号塔了,她几乎将这块土地上的所有恶魔,都呼唤了过来,
这孩子,没救了。
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可能,青年神父果断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回原处,冷静按住挣扎的妻子,选择放弃,四周的阴影逐渐笼罩向墙角大声哭闹的女婴。
嗡!
眼见炼狱的焚风,愈发炽热燎烈,一团团漆黑扭曲的墨色,即将吞没摇篮,宛如黑雪般的光状羽毛,翩跹飘落,所及之处,无论是硫磺、岩浆、还是沥青,尽皆消融,被扭曲的现实,转眼重铸。
而落在女婴身上的漆黑片羽,化为漆黑的蛇形印记,融入肌肤,恐怖气息随之冲刷开来。
顿时,空气一阵突如其来的震颤,荡起无形的涟漪,仿佛敲击在灵魂之上的重锤,席卷四方。
瞬间,汇聚于此的大小凶灵与恶魔,仿佛遇到恐怖的天敌一般,发出鼠类的尖叫,争先恐后地从病房中疯狂四散奔逃。
还有?
坐在病床前,手握圣经,按住妻子的青年神父,见此情形,面部肌肉狠狠抽搐,整个人都麻了。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女儿是否能活下来了。
看情况,今夜似乎连他们夫妻俩,都要去找上帝报到。
破罐子破摔之下,青年神父索性不再阻止妻子对女儿的庇护,起身将墙角摇篮的襁褓,送回妻子怀中。
似乎是预感到了,恐怖的降临,婴儿的啼哭,愈发嘹亮。
“要不,让我来试试?”
正当病床上的白发女性,束手无策之际,一句柔和友善的问询回荡在耳畔。
抬眼望去,黑暗中的一道身影,带着莫名亲和力的微笑,正跨过破碎的房门翩跹走来。
母亲恍惚地将哭闹不止的女儿,递了过去,那修长的手臂以娴熟标准的挽抱法姿势,接过襁褓。
说来也奇怪,这一转手,女儿的哭闹声逐渐停止,乱抓的小手,抱着来人伸出的一根手指,沉沉睡去。
等等,医院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外人进来?!
然而,短暂的失神之后,夫妻俩恍然惊醒,目光触及来人在黑暗中眨动的蛇类竖瞳,眼眸不由急剧收缩,
除非,祂,不是人!
“哎呀,被发现了,那么自我介绍一下。”
黑暗中的身影,咧嘴一笑,唇角愉悦翘起。
“你们人类对我的命名有很多——初堕者、原罪之蛇、七头十角的大红龙、撒旦、萨麦尔……喜欢用哪个称呼,你们随意就好。”
随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词汇,从男人口中吐出,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夫妻两人的灵魂。
祂是……地狱之君!恶魔之王!
第一百二十章 god-father(教父)?(4.1k)
次日清晨,云销雨霁,明媚的阳光穿过门窗,照射进医院内,驱散长夜的阴霾。
柜台前枕臂酣睡的小护士,悠然转醒,打着哈欠,活动了下略微有些僵硬和酸痛的脖子。
值夜班,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似乎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
小护士抬眼望向被灯管、阳光照亮的走廊和紧闭的大门,莫名怦怦乱跳的心脏,不由有了几分安全感,情绪逐渐舒缓。
算了,时间到了,先查房吧。
随着整点的钟声敲响,小护士回过神来,随即端起托盘和记录本,依次巡视沿途的病房。
说来也奇怪,一路走来,病人们的状况似乎比往日来的稳定,连一向有些失眠的人群,昨晚也睡得也异常踏实,这倒加快了小护士不少的工作进度。
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她就能顺利交班了。
临近结束,护士推开有些晃动的房门,走进顶楼末尾的监护病房。
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虽然空间并不大,但被收拾的很整洁,换气的窗户半开,伴随着的拂面的微风,花瓶中一束迎风摆动的紫阳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护士困顿的精神,提振了几分后,望着依偎在床头的夫妻俩,不禁感慨叹息。
住在三楼的基本都是重症患者,这位也不例外。
克劳蒂亚·奥尔黛西亚,天生的白子体质,也就是所谓的“白化病”,欠缺免疫机能。
因此,只要受些小伤就可能与死亡紧邻,身体如同易碎的瓷器,也是伤痕累累。
作为护士,类似绝症的病人,她见过不少。
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等待死亡的过程,才是……
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除非奇迹降临,否则基本上没有痊愈的可能,只能保守治疗,并在不断的煎熬中,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对病人来说,无疑是个痛苦的折磨和炼狱般的试炼。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这属于能拖垮自己和家庭的绝症。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家人一次次的精力、感情、财力的投入,换来无果的答案,再牢固的羁绊,也禁不住现实的一遍遍拍打,往往会走向厌弃。
最紧密的血缘关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夫妻了。
不过,在绝症患者之中克劳蒂亚,又无疑是幸运的。
至少,她有个很爱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来自东洋的男人,言峰绮礼。
他从未放弃对妻子的治疗,总是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包容,数年如一日地照顾着生病的妻子,不仅没有丝毫的怨言,似乎还乐在其中。
而在陆续治疗的过程中,两人产下了双方爱情的结晶——卡莲·奥尔黛西亚,被冠予了母姓。
奥尔黛西亚在意大利语中,意思为紫阳花。
原产在地中海的紫阳花,一向以在严冬开花的常绿树而闻名於世。寒冬时,乍见粉红色的花蕾和白色的花朵,告知人们春天临近的喜讯。
因此,紫阳花花语是——希望。
受到这满花祝福而生的人,极富忍耐力和包容力,她会带给许多人希望,自己的人生也非常的丰富。
大概,这就是夫妻两人对女儿的期待。
护士一边唏嘘着命运,一边将目光转向墙角,准备看看今天小卡莲的状况。
医院考虑到病人正在哺乳期的状况,她和女儿被共同安排在了这间病房中。
而随着小护士的目光转向角落,她惊讶地发现,一个黑发黑瞳的男人,正在摇篮前,手中握着温热的奶瓶,笑眯眯地逗弄着刚刚满月的孩子。
往常对生人很是抗拒的小家伙,正抱着男人的手指,咯咯直笑,显得异常开心。
“他是?”
望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小护士愣了愣,下意识开口。
瞬间,正在搀扶下缓缓起身的克劳蒂亚,以及作为丈夫的言峰绮礼,同时身躯一僵,脸色凝滞。
室内的气氛,不知为何,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我是绮礼在东洋的朋友,最近刚出差到意大利,听说克劳蒂亚又住院了,就特意过来探望一下。”
温润的话语,从男人口中吐出,那慨叹世事多艰的惆怅语调和略带神伤的真挚感情,让小护士不禁心生好感。
床前的夫妻俩,也不由相继点头,但动作莫名有些僵硬。
简单的了解状况之后,小护士看了看时间,不再多想,照例对床上的病人检查一番,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克劳蒂亚,你今天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输液可以向主治医师申请暂时关停了。”
听到这个还消息之后,一旁不苟言笑的陪护者,愣了愣,眼眸深处似乎隐隐弥漫了一丝……遗憾。
此时,病床上的人妻,将丈夫有些平淡,甚至有些怪异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的喜悦,被冲散了不少,贝齿轻咬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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