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信条 第350节

马克斯温．耶利鲁的外表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一个强壮的中年人模样，只是，现在能够感觉到万物生命的气息的李元，却在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耶利鲁属于人类的部分变得极为稀薄，身上涌出来的是大量的神秘与未知的气息。

李元稍一思考，大概就明白了对方的状态。

“你被世界同化了呢，这应该说是不意外吗？”

李元抬手打了一声招呼，直接笑着踏入主题。

“你就快要变成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盘腿居于世界核心中央的耶利鲁，手中原本应该严密地保护着的“世界绘图”不知去了何处，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踏入此处的外来者。

“……看来你一眼就已经明白了，这样也好，不必浪费时间解释。”

耶利鲁的声音平淡无波，就像是无机质的机械一般。

“在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四个月之后，某一天的早上，我突然就跟世界绘图融为一体了，真真正正的与我融合，不分彼此的融合了起来，毫无预兆的……”

他的声音变得空灵飘渺，每一个词语都带有莫大的威严与强大的压力，彷佛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绝对上位者。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变成怎样，如果我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意志，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预测不了。”

耶利鲁正在失去“人性”。李元立刻明白了这一点。

“你这样子应该叫做升华吗？你应该算是‘神化’了吗？不对呢……”

李元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是神，这个世界也不存在所谓的创造主，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从一开始都只不过是对于过去真实世界的覆写，准确来说，你现在的状态……”

李元夸张地大幅度摇头。

“你失控了呢，虽然这个说法有点不正确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补充一句。

“一种可以控制失控，你已经成为了世界绘图本身，真正的不分彼此了，你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奇物生命’了啊。”

不同于异常存在的个体，本身就是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世界绘图，在地位上是截然不同的。

不是单纯的奇物，也不是普通的生命，所以李元随便被起了一个称呼。

“你知道我会变得怎么样吗？我会不会亲手把这个世界抹去？”

耶利鲁清楚地表示，他已经发了感觉不到自己的感情，往日支撑着他的坚定信念，他现在已经变得无法再灌注哪怕一点的热情了。

他害怕自己会变得淡漠，会完全舍弃现在他要保护的世界。

现在他还有一点点最后的感情，如果这些东西他都消失了，他也无法预测自己还能不能够保持在人形。

他猜测自己有可能会直接变成名副其实的世界的意志，不存在半点人类的感情，对万事万物都“公平至极”的“自然”。

这样一来，他根本无法履行自己保护这个世界，保护人类社会的愿望。

“你回来得正好，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就想办法解决吧，就算要杀掉我才能解决，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是耶利鲁最强烈的感情，所以他才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失去人性。

如果李元回来的时间再迟一点，那就难说了。

“我没有办法呢，我也想不到你会这么受到世界绘图的影响，果然，要用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去支撑整个世界，还是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了吗？”

李元清楚表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他没有说谎，在他拥有的能力当中，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助到对方现在的状态。

对方不是真正的遭遇到失控状态，而是成为了世界主人的他，反过来遭到整个世界的“侵蚀”，或者说是“同化”。

这跟个人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没有关系，平凡的单一个体本身就不可能背负整个世界的压力。

就算这一个世界只是被绘画出来的世界也是一样。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在这里杀掉你，能够从你的身上分离出世界绘图，但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依旧需要有一个人来负责保存，必须要有一个定期的掌控者，所以到头来怎么都是一样的，你的后继者依旧会受到世界绘图的影响。”

如果不去选择跟世界绘图融合，成为世界绘图的主人，那就难以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延续。

但是，如果所有世界绘图的主人都无法支撑过一年的时间，就会完全成为毫无人性的世界意志，那么找不找下一任的继承者都是一个模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除非，继承者本人的力量与意识能够凌驾世界绘图。

耶利鲁之前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完善的解决方法，就代表了他无法找到这样的继承者。

“奈亚拉托提普，你愿意接受世界绘图吗？”

耶利鲁其实早已经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不过他还是要去尝试。

“不要，我也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这种事情有点无聊呢。”

李元根本不用思考，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快放弃自己，或者就算你完全失去了人性，也不会影响这个世界的存续。”

李元因为就算是世界的意志，生存这个目标应该也是第一大事，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继续观察下去吧，我会定期回来看一看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偏离了你最初的初衷，那么我就让你解脱吧……如果那个时候的你仍然能够自愿接受死亡的话。”

耶利鲁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以仅余不多的人性作出一声叹息。

“但愿如此……”

第三卷 世外观测的哲学家 : 第496章第五十九章 影响（下）

李元本来只是打算在绘图世界看一看，想不到遇上了一个意外惊喜。

马克斯温．耶利鲁的变化，其实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在这之前谁都没有考虑到这个方向。

李元这个在某个程度上算是推动者的家伙，应该预料到这种事情的，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加以详细思考什么，也可以算是他的部分责任。

不过，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情也很淡薄，如果不是这个绘图世界算是有点趣味，他早就一去不回头了。

要他背负起这个世界存在的责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认为这个本来就应该毁灭了的世界，用这么一种方式苟延残喘下去，迟早还是会迎来终结的那一刻，继续挣扎，也许只是无谓地增加痛苦。

李元没有把自己内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愿意听他的这种说话的。

所以，他和善地保持着适当的沉默。

离开了世界核心之后，李元应耶利鲁的简单要求，在他创立的组织“守秘人”露一露面。

始终他都算是创立者，最初期加入组织的成员都认识他，虽然现在已经算是进行了权力的完全转移，不过他的离开仍然算是相当的突然，定期回来看一看总好过没有。

不过，时隔一年，仍然还记得李元存在的人，已经变得很少了。

对于李元这个人物印象深刻的，在组织之内就只有几个人，分别是得到他帮助的齐东齐飞燕父女，组织建立的合作者克图瓦拉．克莱勒，还有现在延续了雇佣合约，依然在组织之中进行新成员教育的佣兵部队。

李元在耶利鲁控制的年轻分身的陪同下，在一个下午出现，探望了这些人，和他们聚一聚旧。

他们当然对于消失一年的李元去了何处很关注，不过由于没有必要告诉他们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他找了一些听着就荒谬的藉口敷衍了过去。

在这之后，李元就跟变成了守秘人最高指挥者的耶利鲁回到了组织的基地。

因为，李元觉得既然已经跟那几个熟人见过面，这个世界这一年来也相当和平，没有发生大事的情况下，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你还记得欧罗巴那一边的安尔诺财团的事情吧？”

耶利鲁听到了李元想要离开的说法之后，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开始有一些简单的报告。

“安尔诺财团的总裁对于你曾经杀害了女儿的事情都现在还是耿耿于怀，不过在我的安排之下，在一名父亲之前，还是一名商人兼势力高层的帕尔达．安尔诺，已经暂时放弃了复仇的想法，不过如果他知道你创立的守秘人发生了什么难题，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来落井下石的。”

李元自然记得对方的存在，他的记性很好，尤其是当他强化了身体，获得了第二个大脑之后，拥有了过目不忘能力的他对于过去的事情更加是牢牢的记住了。

跟“既视感的魔女”莉莎．安尔诺所发生的不幸的意外，还有有关对方父亲的复仇心，他是不会忘掉的。

“你已经进行过处理的话就好，反正我都不会长期留在这个世界，他要复仇也找不着机会，如果对方真的锲而不舍，那就想办法处理他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啊。”

李元原本曾经打算在对方真的对他进行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找个时间去对付对方，不过现在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只要交给这个世界的人就好。

“另外就是有关齐东父女的事情，你上一次离开之前交托过我的报复计划，我已经完成了，齐东亲手把害了自己女儿的那几个幕后黑手手刃了。”

耶利鲁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李元知道要做到这种地步，对方肯定付出了很多，花费了巨大的功夫才能够成功。

齐东的仇人虽然已经失势，但始终是一个大势力的背后掌权者，能够做到真正的亲手报仇，绝对不可能简单轻松。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齐东一见到我，就不停的对我道谢了……嗯，也算是了结他一段心愿了吧，我也要多谢你呢，替我把这件事情做到应该不会容易吧。”

李元知道耶利鲁必定不会失约，所以他才把这件复仇行动交托给对方，但是能够这么快在一年之内解决，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什么，这件事没有什么困难。”

耶利鲁没有继续详细说明，彷佛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最后，就是有关东瀛列岛你曾经毁灭了的势力的事情，御三家的本家完全毁灭，导致了大量的权力争夺，他们一个晚上之间覆灭原因反而成了其次，方便了我的行动，而且我在早前已经处理了你的痕迹，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有参与在其中，我认为往后也不必在意这件事情了。”

李元其实压根儿都没有烦恼过有关的事情，不过他还是笑着点头，然后再一次道谢耶利鲁的小心谨慎。

“嗯，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吧？”

“有一些关于你之前在新约市引起的问题，我已经全部摆平了，基本上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

耶利鲁已经明白了眼前人的态度的意思。

对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奈亚拉托提普，你应该会定期回来这个世界的吧？”

“当然，我会的，你就不要太过担心。”

李元明白对方的想法，耶利鲁是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真的完全失控，而到那个时候能够阻止他的人，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如果李元不能定期回来检查，那么事情可能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应该能够信任你的承诺吧？”

耶利鲁虽然渐渐失去了人性，但他还是一再追问。

“我从来都没有失约过吧，我是很重视承诺的人呢。”

只要不出任何意外，李元当然会定期回到这个世界来看一看的。

这个世界的奇物事件还算有趣，如果不是因为新上任的世界掌控者把这个世界调整得相对的和平，李元很可能这一次回来，还会留待一段时间。

只是，既然这个绘图世界已经有幕后的影响人在，有趣的意外事件发生的机率自然大大下降，他会不想停留太久也是这个原因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