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信条 第364节

“如果那两个人都死亡了，我不会怪责你，只是应该就没有下一次的尝试了，最少在短期之内，我们经不起太多的人命消耗。”

马乘龙语气有点消沉，解释着这个地下避难所的人数问题。

地下避难所的成员一开始的时候大约有三千人，到了十多年后的现在，这个人数依然没有大幅的波动，维持着一个平稳的数目。

“在这个末日世界，任何资源都是宝贵的，没有东西能够浪费，能够循环再用的都会去重复使用，但也因为这个问题，我必须好好掌控人口的问题，这个地下避难所的范围算是广大的，最大可以容纳一万人左右，但是要支持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运作，三千人还是太少了……”

一直困在地底下，无论这个避难所的空间有多大，终究是一个牢笼，何况要在这个牢笼之中满足三千多人的需求，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死去的人很多，为了填补这个数量，我会在人员消耗之前，批准生育的许可……生孩子也需要经过批准，经过严格的审核，放在以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在这个地方是无可奈何的……”

马乘龙需要计算好地下避难所内的人数问题，还有新出生的孩童的成长速度能否补祝缺失的人手，需要从一个冷酷的角度去计算人类的生命。

如果他不这样做，这个地下避难所就算没有被鬼怪发现，也一早发生内部的崩溃毁灭掉了。

“今年出生的孩子，就只有两个，而刚刚还在培训当中的那些孩子，是非常宝贵的，现在正接受培训的孩子，人数总共不超过十五个，我们是有极限的……所以就算你真的有着这份能力，我们也无福消受……我不能容许随便的牺牲，这样会加快避难所的毁灭速度的。”

李元听完之后认真地点点头，他对于这个地下避难所的问题，早就已经有所察觉。

如果可以，谁人都想在广阔的天空下自由生存，就算在逼于无奈的状况下，对于这种本能上的渴求也不会减少，反而会有增强的趋势。

可是，人类的欲望在这个末日世界只会加快自灭的速度，为了生存下去，人口的数量管制，物资严格的分配，是一件必须要确实地进行的生存大前提。

李元来到这个地下避难所，一直感受到的恐惧与绝望的气息，在某程度上就代表了居住在这里的人心底的态度了。

他没有看见过任何普通的居民，但是从看见过的人员的状态来说，这些人的生存条件应该相当好，不过那也应该只是限于拥有能力的“天师”，以及武装的战斗人员，一般的居民的生活过得怎样，那还是未知之数。

如果考虑到每个人不同能力的不同待遇，其实也不难想像到普通民众有着怎么样的生活条件。

“我现在还不能让你去看这里的生活区，还不能让你接触其他人，不是说我不能完全信任你，而是在充分准备之前，需要去安排一些事项的，这方面请你见谅，另外……”

马乘龙顿了一顿，轻轻呼出一口气。

“如果你使用能力之后不疲累，那我们就前往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地方吧，有些事情、有些东西，需要亲眼目睹才能够明白的……”

李元自然是毫不疲累，他随时都能够进行移动，兴致勃勃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还以为需要等待几天的时间，等到刚刚那两名接受灵魂之刃磨砺的少年的结果出来之后，对方才会有下一步动作的。

“请你站在我身边，我们传送往避难所之外，然后前往一个地方……”

马乘龙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明确的情感。

“在那里，你会见识到这个末日世界的另一种面貌……如果你准备好，就请过来吧。”

“那我们就出发吧！”

李元想都不用想，下一秒就已经站在马乘龙的身边。

马乘龙看了一眼身旁正在透露出兴奋笑意的李元，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出发吧。”

＊

李元感受到进来地下避难所那个时候一样的失重感。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被强行要求需要闭上眼睛，所以真实地看到了传送的过程之中会看到什么。

那就是什么都没有，眼前是一片的漆黑，但是又像是五颜六色的混杂光彩，是一种以人类的眼睛无法看透的扭曲。

这大概是传送之中会产生的某种现象，为了避免大脑的得混乱，传送的时候都会提醒闭上眼睛不去观察，不过既然有着体验的机会，李元自然是真大眼睛好好地看了。

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经过强化之后的他的身体，不会感受到太多的不适，何况这种的东西，他在穿梭世界的过程中，以及去过几次的世界的边境线上，早已感受个比现在更为强烈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扭曲了。

传送的过程没有太久，大约就是十多秒的时间，当眼前的奇怪景象消失殆尽之后，他重新感受到地面的重力，还有地面的质感。

“我们到了。”马乘龙轻轻地说。

李元非常意外地观察着四周。

这个空间之中除了他和马乘龙之外，还有一个手脚修长的黑发年轻人，对方的身上散发著神秘与未知的气息，不过比起这个人物，还有一些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里……这里的环境……”

李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走前几步，抚摸着眼前由窗帘遮蔽着的落地玻璃窗。

然后，他从窗帘的缝隙中，窥视到外界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眼中泛着光彩。

“这里不是末日的世界吗？那么外面的景色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质问，他只是带着强烈的好奇，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外面怎么看都是一个阳光普照的繁华现代社会景象吧？而且我肯定这绝对不是幻像幻境，所以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

李元已经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他现在位于一幢五十层楼高的高级公寓大厦的顶楼的其中一个单位。

这个单位装修得非常华丽，充满了各种他认为不必要的多余装饰，这个居住环境很舒适，所有必要的东西都有，甚至不必要的某些物品也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富豪居家。

据说拥有这座物业的人，那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其实是马乘龙偷偷潜入这个城市，经过了伪装的一个分身。

“这个现代城市是怎么一回事啊？”

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在柔和的灯光下，李元一边饮用冰凉的饮料，一边向马乘龙提问。

马乘龙来到这个地方之后，面色便阴沉了下来，彷佛这里的舒适环境让他难以忍受。

“这里是……我们的同类，但是却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后代所掌管的城市……”

马乘龙停住话语，缓缓地左右摇头，叹息了一声。

“要解释要浪费很多时间，我就来一个结论吧，这个地方……”

马乘龙的双拳忽然握紧。

“……这里是‘人类牧场’！”

＊

这个城市叫做“新广城”，是在人类社会末日之后，有能力者带领兴建的新城市，一座巨大的避难所。

只是，这里却同样是“人类牧场”，用来“养殖”人类的地方。

“末日世界，总会出现一些疯子，总会出现一些扭曲的价值观，这个城市的领导者，这里的所有上层人员，都是受到疯狂的价值观影响的疯子……”

马乘龙双目无神地扭头直视落下了窗帘的窗户。

“这个城市的领导者，他们是受到妖魔鬼怪侵袭的另一个与我不同的星球的幸存者，他们的经历和我们相似，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他们之中，仍然存在着经历过母星的恐怖遭遇的幸存者……”

根据他的情报所知，在这个星球之上，存在着三种不同的外星人类，而在这里的外星人类血脉，就是在不久之前才经历过毁灭劫难的最新的受害者。

在他们的成员当中，仍然有好几个遭受过这样遭遇的幸存者存活。

这些人的年纪都相当大了，但是他们依然活着，能够给后人带来巨大的影响。

“只是……他们疯了！”

也许是受到了再一次的鬼怪降临的双重的刺激，让他们的行动和想法发生了难以预测的变化。

“他们在世界末日之后，在对于他们来说‘再一次’的劫难之后，他们……他们居然开始崇拜与信仰起鬼怪！”

鬼物的信仰，对于恐怖的信仰，对于未知的信仰。

也许是属于一种人类先天的本性，也许是属于人类个性的扭曲，也许是属于高度压迫之下的转变，对于鬼物这种不可能理解的东西，末日世界之中渐渐的产生了一种畸形的信仰。

而在这些信仰之中，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外星人类，他们发展得最为成功，也发展得最为让马乘龙难以接受。

“他们开始信仰起鬼怪，称呼那些家伙为‘鬼神’，就跟古时候的落后而且愚蠢的信仰一般，但是在真正出现了不可知的力量下，这种恐怖的信仰急速地扩散了开去，最重要的是……”

如果只是单纯的信仰妖魔鬼怪，那么也只不过是纯粹的自寻死路，因为人类对于鬼怪来说，只是一个食物，没有其他的更多。

然而，另一种难以预料的事情也在此时候发生了。

“那些疯子……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功的，以结果来看，他们确确实实地笼络了我些强大的鬼怪……一些能够跟我们进行沟通的，有着理智与知性的鬼怪……”

马乘龙最初也是难以置信的，他不敢相信那些只会吞噬生物的恐怖怪物，居然会产生出相应的智慧，跟人类一样的智慧，但是一路以来的调查，还有各种明确的证据，让他知道了这并非谎言。

鬼物的确是存在着拥有知性的个体。

而这些强大的个体，选择了和信仰他们的疯狂的人类进行交易。

“据我所知，拥有智慧的鬼怪，每一个都是非常强大的，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变得这么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吞噬了足够多的生命，足够多的血肉，拥有了能够灵活思考智慧的它们，渐渐地发现了另一个更为轻松就能够吞噬更多生命的方法……”

不用马乘龙继续说下去，李元也明白到这是什么方法了。

“人类牧场……就像这个……‘城市’一样？”

李元哑然失笑。

对于这种愚蠢人类的做法，除了自心底之中发笑，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信仰是人类自古以来的精神支柱，但是也要分清楚信仰的好与坏，如果是盲目的愚蠢信仰，就像是信仰鬼物一般的“鬼神信仰”，只不过是加速自灭的无知道路。

“不过有一点我不得不说，而且我也不得不去承认……”

马乘龙抑压着表情的沉痛，只是他的语气却是越发的低沉了。

“这十多年来，相比起我辛苦经营的那只有三千多人的避难所，信仰鬼神的这个城市，人类的存活人数多得太多了，如果只是在种族的延续之上，那些疯子比我成功太多太多……”

新广城现时的总人口，总共有三十万。

其中的一大半，都是在末日世界之后的十多年里平凡而且正常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

“通过信仰鬼物，通过了某种交易，强大的妖魔鬼怪愿意庇佑这个地方，所以在这个妖魔鬼怪横行的末日世界中，这类荒谬地成一个乐土……”

李元挑起眉头，望了一眼眼前神色消沉的马乘龙。

“所以说，这里的代价是什么？你说的交易条件是什么呢？”

李元可不会认为对方所说的“人类牧场”只是一个普通的形容词。

“还有什么呢……我想你已经想到了……”

马乘龙深呼吸一口气，抑压着心胸之中的怒火。

“人类牧场，养殖的自然是人类，和强大的鬼怪交易的条件，当然也就是人类本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