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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小姐不对劲 第27节

“做做,比我直接说明要更直观一些。”

两人的嘴唇已经越来越近。

瞳孔中倒映着少女强装镇定的表情,原本打定主意决定对这位爱开玩笑的前辈稍加捉弄的望月熏,话语中不觉有些淡淡的沙哑。

“那么,霞之丘前辈,我究竟该寻求些什么呢……”

“来吧,告诉我答案——”

双方的气息吹打在各自的脸上,不知不觉地,少年已经抬起一条腿,曲在少女的腿边。鼻尖交错,再想收力,便快要来不及了。

“学弟……真是大胆呢。”

双手撑住望月熏的胸口,霞之丘诗羽将头转向一边,耳廓上带着浓浓的红晕。前者如梦初醒,急忙收回曲在沙发上的小腿,然后跌跌撞撞地绕过茶几,坐在原本的位置,手足无措地摆弄着装了柠檬水的杯子。

“抱、抱歉,玩笑开过头了。”

“没关系,我也有错。”

少女抚摸着柔软的胸口,心中的情感并不是厌恶或排斥。

“那么……”

她定了定神,强行压下这股悸动,嘴角却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关于小说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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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第42章第四十二章 我们仍未知道一年前的夜晚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来自天朝的穿越者,和很多前辈一样,望月熏对于快餐文学的理解已经站在绝大多数日本轻小说作家的头顶。虽然这种理解受限于非职业原因而没有构建出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但在细节方面,经受过网络小说大潮洗礼的少年总能提出很多在霞之丘诗羽看来可称划时代的观点与脑洞。

于是,因为玩笑开得有些过分而自觉理亏的少年,认认真真地开始对粗读过的稿件提出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两人讨论着,辩驳着,面前的杯子也续了一次又一次。稿纸上爬满红笔圈出的道道印痕,文字与文字交织着绘出杂乱的画作,忘记时间的霞之丘诗羽久违地感受到了当初创作《恋爱节拍器》时与对方彻夜长谈时的畅快感。

“——那么,已经不早了,我还有课要上。”

放下手中的稿纸,望月熏用力伸了一个懒腰:“你也要上学吧……从这里到东京市区,坐电车还要一个多小时,再不走肯定会迟到。”

“无妨,一天不上课,影响不大。”

低着头,霞之丘诗羽仍然在审视着已然面目全非的稿纸。

“你去吧,等你回来。”

“……我希望你没忘掉这里是我家。”

“没关系,我不在乎。”

【咚。】

望月熏立掌敲在少女头顶,后者吃痛,下意识昂起头,便看到一张和善的笑脸。

“去上课。”

少年微笑着说道。

“现在就去。”

————————

身为一个轻小说作家,成名之前的霞之丘诗羽在写作方面有过一段对她而言无比痛苦的时光。

彼时刚刚升上高一的她,被责编町田苑子告知,如果小说第二卷的销量仍旧如第一卷般没有起色,那么这本《恋爱节拍器》将不得不面临腰斩的局面。于是浑浑噩噩试图在剧情方面做出突破的霞之丘诗羽,在连续数天的自残式通宵之后,终于撞到了足以改变她写作思路、甚至改变她一生行动轨迹的异常事件。

那是一年前仲夏的一个傍晚,提着便当的少女刚刚走出便利店,温热的晚风让她本就焦虑的内心无比烦躁。街道上行人不多,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不远处便是她的住所,一栋高耸的公寓楼。

连日熬夜和事情不顺带给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令她出现了轻微程度的耳鸣,干涩的眼球下方是哪怕薄施粉黛也无法遮饰的深色眼睑。步伐有些踉跄,霞之丘诗羽决定吃过晚餐之后先睡上几个小时,继续向学校请一周病假。

一脚踏出,却陷入泥泞的地面。

尚不清醒的大脑未曾在第一时间给出足够理智的反馈,但包裹着足部的、湿润且粘稠的烂泥却让她下意识感到一阵恶寒。鼻尖后知后觉地嗅到一股属于死水和腐物的恶臭,她恍惚中抬起头,天空已由黄昏独特的、清朗的金红色变作泛着墨绿与灰气的厚重云层。

“……诶?”

完全无法理解事态,少女呆愣愣地站在原处,她拔出自己的脚,四处环顾,身后是茂密的树林,面前则有一片巨大的沼泽,霞之丘诗羽就停留在沼泽附近的滩涂上,不知名的昆虫和长相丑陋的爬行动物偶尔冒出头来,注视着它们从未见过的生物。

少女逐渐理解一切。

喉咙中发出一连串压抑的悲鸣,霞之丘诗羽跌跌撞撞地转过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在这令人恶心的滩涂上。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一刻还思考着怎样合理摸鱼,下一刻便遭遇了完全无法理解的危险。本就不擅长体力的少女跑出了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扑进树林,滚入一丛灌木,她趴倒在地面,白色的发箍被枝杈挑飞,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便铺散开来。

“呜……啊……”

低声呜咽,大腿和脚腕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不禁懊恼自己的急躁,久未运动后的全力冲刺给肌肉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前扑时的发力不当又似乎伤到了关节,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面对了这样的事态之后,能够保持绝对冷静的毕竟是少数派。

翻过身子,视线中近在咫尺的草叶和纤毫毕现的泥土都告诉她,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臆想。扶着一旁的树干,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霞之丘诗羽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太大声音,然后一瘸一拐地向林子深处走去。

她不想靠近那片沼泽,水源是所有动物都亟需的物资,这其中必然包括一些凶猛的猎食者——尽管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明朗,也不知道是否会出现预料中的生物,但霞之丘诗羽不打算在涉及到性命的问题上做任何赌博。

第一个夜晚,少女蜷缩在一片相对浓密的低矮树丛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便当已经因摔打而混合在一起,担心香料气味会引来野兽的她只好吃光了所有食物,然后将盒子埋在来时的路上。

夜间并不寒冷,但极度惊恐的心理状态和完全未知的生存环境让她难以入睡,肉体的疼痛一阵阵提醒着她如今前途未卜的处境。缺少食物,缺少淡水,缺少药品,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经验的女高中生陷入了绝望。

手上的腕表告诉她,第二天已经到来。

但天空中似乎没有太阳,染作绿色的云层像是唯一的风景。

行走在林中,未曾接纳过人类的树木划破衣角,在皮肤表面划出浅浅的伤痕。艰难地拨开枝杈,收集着树上从未见过的果实,若的确无法找到食物,少女打算将它们作为最后的手段。

经历了最初的惶恐和无助,霞之丘诗羽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并未离出现时的那片滩涂过于遥远,心中仍旧抱有等待救援的念想。

于是,第二天过去了。

第二天的少女,水米未进。

仍旧蜷缩在那片树丛中,疲惫到极点的霞之丘诗羽最终昏睡了过去。当她醒来时,指针式的手表已经令她失去了对日期的感知,抬起头,下意识想要寻找阳光的少女,却看到了沼泽方向矗立着的、通天彻地的影子。

那是必然不应存于现世之物。

她的内心,彻底陷入了绝望。

————————

PS:

猜猜看,这次会是什么呢~裙~

第一卷 :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嘴角的液体既甜又苦

不论古今,不论中外,很多人都喜欢将恐惧的表象描绘成庞大的存在。那代表着超脱了一切世俗约束的伟力,代表着与自然抗衡的权能,而究其根本,所有源于想象而具体化的模样都反映着人类内心深处的愿望。

但不信仰神明、也不相信怪谈与传说的霞之丘诗羽不明白,面前这条蛇为什么可以成长到如此惊世骇俗的高度,那过于令人难以置信的体型已经完全打破了食物链和生态圈所能够供养的极限,也早已超出爬行类身体结构可以支撑的最大重量。

而且——

为什么,有九个头?

趴伏在地上,紧紧捂住嘴唇,躯体却忍不住瑟瑟发颤,听说过蛇类捕猎方式的少女明白这样的行为并无太大作用。气味和高于环境的体温让她根本无处躲藏,但她只能这样做,然后祈祷,或者什么都不去想,将生死交给不属于自己的、虚无缥缈的命运。

四周安静得吓人。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叶片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也似乎失去了意义,回忆着那九个完全不合常理的头颅,趴伏许久的少女并没有迎来预料之中的结局。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动,未知的压抑感令她喘不过气,鼓噪的血液在血管中冲刷出杂乱的潮音,霞之丘诗羽抬起头,想要看一看那条大蛇是否已经离去。

她面前,是一个比房屋还要庞大的蛇头。

蛇头两侧,灿金色的竖瞳正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位渺小的人类。下颚微张,粗长的信子舔舐着鼻尖,巨蛇轻轻拱了拱已然浑身瘫软的少女,后者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只有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在脸颊上。

“呜——”

她呜咽着,四肢却因超出阈值的恐惧而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蛇头高高昂起,做出扑击食物的动作。

随后,便是震颤耳膜的巨响。

【崩——!】

仿佛有黑色的流行划过,狠狠撞击在下颚上,溅出一蓬浑浊的血浆,飘荡在天空中。那“流星”止住身形,挥动太刀,自上而下斜斜地将蛇腹剖出一道道狰狞的豁口,飞溅的体液瀑布般泼向四周,将沾染上的树叶与枝干腐蚀得吱吱作响。

【——】

发出尖锐的咆吼,巨蛇的其余八个头颅一同绞来,它们张开大嘴,露出毒牙,带着迫人的风压,还有一连串残暴的嘶鸣。

然后,那颗受伤的蛇头便脱离它的腔子,打着旋飞了出去。

“海德拉。”

握着太刀的少年单手扒住巨蛇身上坚固的鳞片,晃晃悠悠地稳固着自己的身形。

“英杰已死,地非希腊。”

“形体已死,切莫挣扎。”

回应他的,是一股浓郁的猛毒。

粘稠到化不开的毒液被另外八个头颅喷向挂在空中的少年,与此同时,腔子整齐的断面中,又生长出一个崭新的蛇头。

“执念已死,何必留下。”

“传说已死,何必留下。”

松开手,拉出一线墨黑的刀光,氤氲的气息将毒液消磨殆尽。翻滚着向下跌落,收刀归鞘,于是天空之中响起一阵激越的剑鸣。

拔刀。

【刷。】

切裂空气,也切开三颗包夹而来的头颅,断口并不齐整,一颗断于脖颈,一颗断于口间,一颗断于上颚。泛着腥味的血污向后喷洒,就像一场雨状的灾难,给森林带来斑斑驳驳的锈迹,刻蚀在树干上的、弯曲的伤痕冒出一阵阵呛人的白烟。

然而断口在愈合,愈合后又生长。

轻轻落在一颗树的树冠上,与九双金色的竖瞳遥遥对视,双方都没有妄动。

“海德拉。”

少年朗声说道。

“授首吧,神明已然逝去。”

“伏地吧,时光已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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