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之海开始的无限之旅 第319节

而且摩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说得上是优秀的统治者。

在原本异闻带的历史中，即便深知那些妖精们都是一群怎样无可救药的东西，摩根却还是选择了无比松散的分封统治，让六大氏族各自统治各自的区域，而她本人只处理康沃尔附近的政务。

在魔术领域堪称无可匹敌的天才在政务领域却并不一定有这样的智慧，所以早在百年前，摩根就已经选择做了个甩手掌柜了。

当然，她并没有将权力分封下去，并没有建立一个‘议会’之类的东西代替自己整理整个奥苏安的政务。

代替她统治的，是另一个‘意志’

“今日总计三百九十七件政务已被处理，对应日志文本已经发放传输。”

伴随着一阵与摩根一样的柔美女声，在摩根面前无数虚拟的巨大光影组成了一颗虚浮投影的大脑，闪烁着微光回应

“辛苦你了，先知（prophetess）”

摩根淡淡的说道，这巨大的光影大脑是云卷在百年前赠与摩根的一件礼物，来自他从他人那里掠夺过来的‘母体’智能程序之中分离出的一部分。

比之于火焰皇后有着更加夸张的计算能力，其位于这座阿瓦隆之湖底占地面积三百平方米的计算矩阵提供了每秒二十六京次的运算速度。

毕竟是曾经在一个世界验算了一整个世界的人类拟造了容纳数十上百亿的人意识交融的虚拟世界的主体程序之一，其运算能力比之于那个异闻带的秦始皇都要强大的多！

而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来自那个矩阵世界的验算程序是无比接近人工生命的人工智能，其足以轻松建立数百万精灵在验算程序中每一个的人格模型，并作出最为精准的判断。

“摩根陛下，我必须提醒您我即将暂时离开目前的岗位回归母体，建造师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我知道，我知道。”摩根微微皱眉，清冷的说道

在与人类的战争开启的那一刻先知这个算无遗策的巨大程序就将脱离奥苏安，因为云卷绝不会允许两个文明的厮杀的其中一方获得过于强大的优势！

虽然现在的精灵文明已经比人类文明强盛的多，可这场战争的目的本身就不是‘歼灭’。

“您似乎心情低落，大脑分泌激素水平下降。建造者上次与您交谈已经是奥苏安标准时的五十八年三百二十一天四小时三十六分前，为了你的心理健康，是否要我链接建造者？”

“我知道，不用你多管闲事！”摩根的语气不由的严厉了几分

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的确贴心，不过有的时候，太过贴心了！

“还有，以您的健康顾问的角度我建议您多起来走动一下，虽然您是乐园妖精，但你的身体结构与人类相近，而且那座位的温度太低，虽然您已是神性生命，但类似的结构不排除会有患上......”

“闭嘴！！！！”

诺大而空旷的宫殿内又希阿你如了一片长久的寂静，直到随着一阵跳跃闪烁的电弧，从光影之中走出的异类的巫女。

摩根的眼眸微微闪动，看着眼前的身影，淡淡道

“一百年不见了，巫女。”

“是啊，有一个月没见了，女王陛下。”

63.文明赌约

出现在巫女间桐樱和摩根之间割裂的对话来源于两个世界被拉伸的时间比例，在云卷人为的控制之下，独立于境界带的异闻带世界的时间流速与泛人类史的流速被调整到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地步。

这个过程无疑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与对时空无比深入的理解和精密入微的控制，更重要的，还是第六异闻带这个时间线高度混乱的特殊世界。

云卷必须留在泛人类史，就是这个原因。

能量有链接本体直接传输的第三法服务器提供，灵魂物质化那本质来源于根源总服务器加速宇宙熵增而得来的能量足以完成这样的时间拉伸。

对于穿梭在两个异闻带之间的间桐樱来说，这就是一段充满了割裂性的对话。

或许在泛人类史呆着不超过三天，这边便度过了几十年的岁月，而仅仅一个月没见，便是跨越百年的时光。

这种时间带来的强烈错位感即便是已然从人类重生进化后的间桐樱也感到强烈的不适。

毕竟对间桐樱来说，曾经就是一周之前到来时摩根还在地下那座恢宏的王城内统治那片交界地，可一周之后再次过来她便已经将奥苏安高举黄金树上了。

也得亏这个异闻带世界的居民都是长生种甚至是永生种，千百年的时光在他们看来，也是和几年的时间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话虽如此，这漫长的时光错位生活也快要结束了。

“摩根陛下，我来是向您传达主人的意志。”

习惯了摩根那面无表情的冷艳面孔中透露出的各种情感，间桐樱淡淡的说道

“漫长的等待已经到了时候，是时候开花结果了。”

摩根那几乎常年维持着的冷艳表情瞬间松动了，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真的......该开始了吗？”

虽然已然为了今日等待了许久，可当舞台的帷幕真正的要被拉开的时候，摩根却感到了一种不安与迟疑。

因为她明白，当舞台的帷幕被彻底拉起的时候，便是她的文明真正开始经受考验的时刻！

她们塑造的精灵文明是否是合格的？他们的文明是否承担得起那沉重的责任？她们是否能开动这座诺大的方舟，向那未知黑暗而深邃的星空航去.......

作为这个文明的女王，摩根真的非常的迷茫。

“是的，不过究竟该从哪里开始，主人希望你能拟定出一个章程来。”间桐樱轻声道

这一年的时间里间桐樱不仅仅是在穿梭多个异闻带去担当信使，也一直跟着云卷在泛人类史旅游。

而云卷所去的地方，无一不是人类文明之中相对‘悲惨’的那片地方。

中东、东欧、中亚、南非、巴勒斯坦......

那里可以说是泛人类史文明的‘糟粕’地区，但无一例外，那些区域的混乱几乎全都有外界的推手存在。

说来也有些令人不齿，目睹他人悲惨之事居然让原本认为自己不幸而哀婉的间桐樱感到了一种古怪的‘宽慰’，就仿佛看着那些不幸的人，她便感觉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

幸福和快乐永远都是对比出来的，怜悯也是如此。目睹了那些人类文明道德的洼地后，自身的悲惨仿佛也不是那么的强烈了。

而目睹了如此之多的间桐樱，原本的心态也渐渐的转变了起来。

在窥见丑恶与黑暗之后，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厌恶，随后便是希望将这厌恶之物彻底摧毁的强烈欲望！

人类文明需要改变，人类文明亟待变革，只有击碎这些仇恨与不幸，人类的社会才会变得更加的干净！

间桐樱这般的想着，最后也是这么的说着，而云卷，却只是笑而不谈，让她自己去试着改变。

然后......她并没有能改变什么。

有些顽固的恶疾不是单纯的削掉表面就能改变的，若不根除病灶，那么病痛永远不会好。

可那顽固的病灶，有的时候又往往是人类文明社会架构中重要的一部分。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想要改变这一切，真的要下如此重的手吗？

答案已经不用多说，间桐樱如今出现在这里，并且全心全意的为云卷所构思的伟大蓝图而行动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你已经到了吗？那父亲大人在那里？”

就在这时，妖精崔斯坦毛毛躁躁的闯了进来，在只看到间桐樱一人的时候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有些期待道

“......主人说，他已经去见该见的人了。”

间桐樱看着远处的三轮妖月，淡淡道

......

阿瓦隆湖泊的中央，在那座修建的小小庭院内，云卷端坐于此，双目却在窥探着遥远的理想之庭内的景象。

相较于他这一年半所走过的人类道德洼地的地方所看到的悲惨景象，这座理想之庭内的一切，都和谐美好的梦幻而不现实。

他走过精灵的城市，看着那一张张充满对未来生活希望的面庞。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丰富的资源和美好的未来以及几乎完美的社会公平之下，所迸发出来的活力。

每一个精灵总能找到他在社会上的位置，每一个精灵都能以洋溢的热情与环境所培养出的高尚品德之下迸发出人性的辉光。

他可以看到在那兼具艺术性与舒适性的城市之中忙碌的精灵们，也能看到在庭院内外吟唱诗歌创作属于自己文明的崭新艺术的精灵们。

他们简直就像是人类理想故事中所吟唱传说的贤者之城一样，仿佛每一个人，都是文明知性的‘贤者’。

那么......他们真的是比人类高贵而文明的种族吗？

不，当然不是。

纵使表现这般，云卷还是能看透那一个个精灵美好的皮囊与文明的行为之下所隐藏的各种情感。

骄傲，慵懒，纵欲，享乐，弑杀，人类该有的东西他们一个不漏的全都有。

其实说到底，摩根结合人类和妖精的蓝本为目的所塑造出的精灵这一种族，本质来说，也只是变了个样子的人类罢了。

长生种的人类其实与精灵并无任何的区别，或者说这般的知性生命的尽头，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群精灵所表现出的美好，本质不过是建立在以摩根为首的绝对权力所带来的绝对约束之下。

强烈的进取心是因为这些精灵本就是在曾为妖精的诸多竞争和厮杀之中走上来的结果，即便更换了一个种族，这种竞争意识也还是植入骨骼。

并且社会财富全面公开化的竞争和摒弃了所有关系制度的结构让这些精灵知道自己的努力会有结果，所以愿意为之努力。

但是这依旧是建立在整个精灵文明依旧处在蓬勃上升的发展期的原因，更因为摩根的绝对统治和绝对的透明化给所有精灵带来的‘公平’感觉。

可是两者但凡有一点消失，整个精灵文明将会以远超上升的速度堕落和颓废，从那遍布整个精灵社会结构的艺术家比例就不难看出了。

精灵作为妖精的变体，似乎继承了那副对情绪和享乐敏感化的特点，热爱艺术与美好的另一侧面就是热爱享乐，而这些精灵其实也有着强烈的精致个人主义倾向。

还是一样的，那些属于妖精的损人不利己的毛病也不过是在重压和惩罚之下被迫隐藏了起来而已。

哦对了，还有那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对同类，对妖精，对人类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绝对的傲慢。

以及最重要的，云卷能够感受的到，洋溢在这些精灵群体美好表面之下浮躁的内心，对摩根，对这些他们同时崇拜着的‘神’隐藏起来的怨恨与不满。

就拿理想之庭那座充满了杀戮与简约暴力美学的刀锋之馆说吧，那里有着的是整个奥苏安最为尚武的一群精灵，在那座重叠巨大而宏伟的竞技场每日每夜的磨练技艺，而他们也是领导奥苏安对外战争的一群精灵——

但是，他们的生活却不会与外面路边随便一个精灵有任何的差别。

绝对的公平，抛弃社会制度上下的美好生活在那些饱受阶级压迫的人眼里是最美好的乌托邦不过。可对于那些有能力自认为该得到更多的人而言，却会认为他们生活在一个毫无希望的炼狱内。

幸福永远是靠对比出来的，自觉做的更多的人就自然会去索求更多。而当欲望无法得到满足之时，便是怨恨滋生的时刻。

渴望‘自由’，渴望‘为所欲为’，美好高贵的道德不过是压抑阴暗欲望后的表象，而这样的不满在长生的精灵中积累，早晚有一天......

“果然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啊。”

云卷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对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鹿角神巫女轻笑道

“你觉得呢？比起那黄金树脚颓然的妖精们来说，这些高高在上的精灵，又是否算得上更好的文明？”

“......您不喜欢他们吗？”

“当然，不过也和人类一样，喜欢和讨厌并不冲突。”云卷笑道

“在我看来比起妖精起码他们有点文明该有的样子了，最前从原始的部落制度进化到了封建神权社会不是吗？嗯.....一个能上宇宙，掌握了高科技的封建神权文明。”

说到这里，云卷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恶趣味，这些精灵在他和摩根拔苗助长式的帮助下成为了如今的样子，倒像是一群‘高科技野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