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之海开始的无限之旅 第67节

可以说辛德拉一个人，就拥有着符文之地大部分的势力都无法企及的强大实力。

而这份强大，在艾欧尼亚人看来便是一种原罪。

辛德拉的师父，一个名叫柯尼根的老祭司欺骗了辛德拉，他想办法削减了辛德拉的魔力，只是为了让这个女孩可以更好的控制她的这份礼物。

但没人愿意被欺骗，纵使欺骗的人和理由是善意的，是以大局为重的。

那些打着这样的旗号，并认为他人的无知就是一种幸福的人，本身就是沉浸于这立足上位的傲慢之中。而艾欧尼亚人，似乎很多都有这样糟糕的习惯。

愤怒的辛德拉在知晓自己被欺骗之后，爆发的力量杀死了自己的师父，并且几乎将整片斐洛毁于一旦，她抽干了整片大地的魔力，而最后甚至是艾欧尼亚之魂亲自出面与她对抗才让她陷入了沉睡。

现在，云卷出现在了这里。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唤醒辛德拉。

其实，如果是站在利益的角度上来说，他或许应该趁着辛德拉沉睡的时候试图偷取她的力量——这个女孩身上逸散出的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魔力，都能轻松的创造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

但云卷没有这样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有。

他没有带着任何充满利益的念头立足于此，他盘膝坐在沉睡的辛德拉的面前，只是为了将她唤醒。

不过......唤醒之前，他想和她谈一谈。

但徘徊在梦境之中的女孩儿再一次回到那颗被她抽干魔力而濒死的灵柳面前时，却看到了一个用血喂养着他的青年。

“你好啊。”

青年冲着女孩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明明他的头发很长而且长相也很年轻，可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儿总觉得他像是村子里的那个老僧侣一般。

“你是谁？”女孩好奇却也戒备的问道

“我是一个叙述故事的人，也是一个帮助值得帮助之人的行者。”青年双手合十轻声道

“你在帮助它吗......它明明快死了。”

女孩绕过了青年惊奇的看着那颗本来濒死的灵柳，随着血液的滴落和吸收，这颗古老的魔法柳树似乎在换发新的生机。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伤害自己，难道不疼吗？”

“当然疼。”青年收起了手包扎着伤口，却轻松的说道

“但我觉得它值得帮助，这片土地上很多东西都值得帮助，因为你帮了他们，他们也会回报你。”

“那你是为了回报才帮助别人的吗？”

“不......”青年摇了摇头，他看着这个好奇的女孩，双眼闪烁微光，慢悠悠的说道

“我会帮助很多人，很多事，因为我相信人性本善......我相信那些值得帮助的人在得到拯救之后会去帮助更多人，那些有罪的人被帮助之后，也会去帮助更多的人。”

“但事情从来都不是如此的！”女孩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反驳道

“有些坏人就算你帮了他，他也只会用你帮助他的资本去害更多的人！”

“对此我并不否定。”青年微笑着点头

“可是我就是无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而且对与错，有的时候也会是相对而言的不是吗？”

“如果是你呢，孩子，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我会用我的力量铲奸除恶！”女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会帮助弱小的人复仇，解决强大的恶者，维护缔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很好的想法！”青年笑着鼓掌，随即摇头叹息道

“但是孩子，世界并不会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孩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但却会对周围人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你会怎么办？”

“我会......我会去控制自己！”

“那么如果你无法控制呢？你需要削弱自己的力量甚至封印他才能不会去影响更多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该如何抉择？”

女孩的眉头紧锁，一双柳叶般的眉毛不断的抖动着，青年看着她的模样，继续道

“那让我们换一个话题吧，孩子。你对善与恶的判断是怎样的？是依照当前和现在，还是去了解更深的过去呢？”

“如果你看到了一个男人欺负一对孤儿寡母时，你会为了善良而出手惩治那个男人。可如果这个男人过去的父母妻儿都是被这家的恶霸男人所逼死的时候，你又会怎么判决呢？”

青年的问题让女孩的眉头锁的更加厉害了，她尚还稚嫩天真的心，无法就这个问题作出判决。

“法律，暂且不论正义与否，它们也永远只会是依照现在进行时来进行判决和惩罚。”

青年双掌合十，看着灵柳在风中摇摆，轻声道

“法律无法对过去的因果而做出判决，只会裁决罪恶而难以对因果纠缠中的‘正确’做出相应的解答。而你的正义，或者说这种惩恶扬善的想法，和这样的法律是一种性质的。”

“我过去和你有这一样的想法，甚至我还为此制造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去过的地方，是比初生之土污秽的多的地方，充满了欲望和贪婪，总有一群脑满肠肥的有钱人和所谓的上流社会凌驾与下层人的头顶，或者每一天都会发生一些让人义愤填膺的惨案......”

“你知道金魔吗？”

少女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个大名鼎鼎的杀人魔，那个曾经出身于芝云行省，却最终成为了整个艾欧尼亚噩梦的家伙。

“虽然我所在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无法和金魔的可怕相提并论，但.......那些发生的事情，却会让人产生一种打心眼里的无力感和愤怒、”

青年顿了顿，叹气道

“而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毕竟人口基数过于庞大......社会的进步，也带来了一些底线的下滑。”

“我想要改变那个世界，于是我创造了一个‘地狱’，一个每个人都会经历，在必然的死亡之后为自己的罪孽所赎罪的地狱。”

“你觉得那些人会感谢我吗？”

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答案肯定是这个

“有人会，有人不会，我树立了一个最终的底线和公平，然而我却可以看到许多年后他们怨恨我的样子。”青年笑了笑

“在真正的见证了地狱后，他们开始渴求慈悲为怀，于是我站在这里成为了这幅模样......但其实我并不恨他们，这算是我自己的考虑不周吧。”

“人们并不厌恶特权，只是厌恶自己之外的特权。明明心中渴望公平，但前进的动力却还是如何能够成为立足人上之人。”

“说到底，生命的幸福或许就是依靠着对比这些比自己过得惨的人吧。”

“你想说些什么？”少女疑惑的问道

“我想说的是......既然我无法用我的力量改造出一个符合满意的世界，那么我便将权力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青年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

“我会拯救濒死之人，赐予无力反抗者以自己的力量，我相信人本善，但我也知道人本恶。所以，我给予他们唯一的礼物很帮助不是慈悲，而是自由。”

“赐予这世上每一个人以自己渴望之物，然后，我会亲眼看着他们改造自己的世界。”

“就像你一样，辛德拉。”

云卷微笑着说道。

当这个名字在耳畔响起之时，这场被无限循环的梦境，却是终于被戳破了。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成百上千次了。一遍又一遍地活在这个时间。

最高级的梦境便是犹如现实一般，她将这里当成了现实，正是因为她是如此的清醒，以当初十岁的性格和灵魂，在这梦境之中无尽的循环。

可当她的名字被说起，当云卷那带着淡漠和随意的声音透过梦境的壁障在耳畔响起的时候——

辛德拉的憎恨和愤怒开始凝聚成黑暗，并在体内激荡。

于是她从无尽的梦中醒来。

辛德拉从树根的捆绑中抽出了手脚，然后钻出水面，大口喘息。池水淅淅沥沥地从她身上淌下来，辛德拉升到了半空中，悬停在水面上方几尺高的地方，下落的水滴在池水脉动的光晕中激起闪烁的光点。辛德拉一只

手辐射出黑暗能量，将云卷悬在空中，无可作为，而辛德拉的双眼此刻燃烧着冷酷的火。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开心的话，那么就做吧。”

云卷只是微笑的看着辛德拉，毫不畏惧的轻松道

哪怕辛德拉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他，但他依旧毫无畏惧，这种坦然的慈悲和从容的自信，让辛德拉非常的不爽。

这让她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被那个艾欧尼亚之魂附体的女人给封印起来的过程。

“多久了？”辛德拉用命令的口吻问道，她的声音因为长久的沉睡而变得破碎而飘忽。“我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我只是一个旅行者，所以我不知道。”云卷轻声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唤醒你辛德拉，我不是艾欧尼亚人，我来给予你自由，只是因为我听过你的故事罢了。”

“我所经历的暴政都是应为那些曾被我称呼为同胞的人！”辛德拉的声音沙哑而充满了怒火，她随手甩开了云卷，后者撞上了二十尺开外的岩壁，重重地摔下来，痛苦地倒在地上。

“但你不是我的狱卒......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诺克萨斯入侵了这里。”躲到了角落里的阿狸探出了小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

“诺克萨斯入侵了艾欧尼亚四处发动战争，他们劫掠了斐珞尔，杀死了守护这里的人，然后.....然后我们就过来了。”

“我不知道什么诺克萨斯，但如果他们屠杀了艾欧尼亚我会很高兴！”

辛德拉的声音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很清晰的就能感受到她对艾欧尼亚无尽的憎恨

“你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云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道

“你说什么？！”

辛德拉的声音变得无比愤怒，恐怖而扭曲的魔力在她的掌心凝聚出了一颗暗影之球！

只需要轰出，云卷就会被炸的渣都不剩，然而辛德拉却没有丢出去，只是看着他冷酷的质问道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释放你，仅此而已。”云卷双手合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缓慢道

“你渴望自由的心是正确的，诉说着大局为重的人有什么资格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关在梦里数十年呢？我认为你需要帮助，仅此而已。”

辛德拉注视了云卷片刻，不屑的冷笑道

“我不需要你这样弱者的帮助！你的肉体孱弱到连普通人都不同，这就是你喂养那些灵柳的代价吗？愚蠢而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不像是你！我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伴，我只需要我自己。我的能量，无穷无尽！！！”

仿佛是为了映照着自己的话语，一顶王冠从辛德拉的头上长了出来。头冠环绕她的眉头，如同黑暗被赐予了生命，构成了一对高大、弯曲的犄角。

一颗纯粹的暗影之珠出现在头冠正中，像宝石一样剪影，像火一样燃烧，像辛德拉的血一样散发出一波波能量。

“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你没有资格像那些愚蠢的僧侣一样，劝说我放弃我的力量！”

“我从不会劝说你放弃你的力量。”云卷闭着眼睛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