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吾之双足踏出战火 第100节
“信奉礼仪的人失了礼，那就不算冤死了。”
言毕，凝渊脚下一震，婆罗堑瞬间气流爆旋，袭向碎岛大军。
就在此时，咒桥另一端扑来一股雄沉巨力。
两力交会，激荡云海翻腾。
云海之中，驶来一艘巨船，甲板上站着一名面容俊秀的王者，蓝袍王冠，难掩凛凛之威。
正是“杀戮碎岛的救赎”——戢武王。
他一步跨下玄舸，落到凝渊身前，不进不退，正在两境的中间。
“魔王子，竟然是你。”
“戢武王，吾该感谢你与苦境的联手，使吾那不成材的父亲败亡，才有吾脱困而出的机会。”
“虽然吾很想亲手为亡父报仇，可惜咒世主不是死于吾之手。”
凝渊淡淡说道：“吾很宽容，不会为了一个亡父斤斤计较。吾现在，只是一个因为找不到小妹而啜泣的兄长，日日夜夜泪沾衣襟，思念着唯一的亲人。”
戢武王冷冷一笑：“你的语气，你的神情，与你开口说出的话无法对等。”
“吾只是陈述情感，不需要用肢体和语气表达，反正也是骗人的。”
“你的小妹确在吾国，但吾答应过另一个人，保证寒烟翠的安全，你无须担忧。”
凝渊并不认可这句话，因为他深知杀戮碎岛是什么地方。
“亡父与你虽有口头婚约，但并未实践。现在吾妹落入一个对女人最不平等的国度，叫吾怎样不担忧呢？”
戢武王一拂战袍：“你想如何？”
“重聚天伦。”
“领兵来取吧。”
凝渊没有想到戢武王竟是如此强横的态度，一个失效的婚约，一个亡国的王女，对戢武王而言，寒烟翠究竟还有什么价值？
戢武王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凝渊的兴趣逐渐上升了。
不急，让事情再发展一下。
他欠身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好好照顾吾妹。”
“嗯？”
魔王子就这样离去，倒让戢武王暗思。
死国攻占火宅佛狱之后，必然会继续攻打杀戮碎岛，她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在婆罗堑布置了大军，紧守边防。
没想到最先来到的对手，不是死国阿修罗，而是一直被囚禁的“火宅佛狱的异数”。
魔王子索要寒烟翠，确实令她难办。
前日带回寒烟翠时，已经令碎岛的长老团侧目，摄论太宫更是追问她，何以带火宅佛狱的王女回来。
她皆以寒烟翠在苦境救了禳命女为言辞，又对长老与太宫说，王女可为人质，才将此事圆过。
如果长老团和太宫知道魔王子索要寒烟翠，定会逼她将王女交还给火宅佛狱。
毕竟魔王子在四魌界，是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存在。
“王，你在思考什么？”
驻守婆罗堑的将领名为什岛夷参，是杀戮碎岛的武部尚论，雄壮威武，可算一员重要大将。
“吾尚要去摩诃堑一会慈光之塔的使者。尚论，为避免不必要的恐慌，魔王子前来婆罗堑的事情，暂且不要外传。”
“吾明白了。”
戢武王登上玄舸，疾速驰向北境的摩诃堑。
无衣师尹正在那里等着她。
第108章 杀戮碎岛王权
戢武王脚踏玄舸，凝视前方，脑中却在不断地思索。
这趟苦境之行收获巨大，不仅找回了湘灵，得到了先王之死的真相，更重要的是她认识了一个人。
从那个人身上，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为君之道，那个人没有用律法束缚部属，更没有神权做他的支持，然而天都的子民却很拥戴他。
他不苟言笑，像一座山似的，给人沉重的压迫感。又好像站在山顶的一棵树，让人觉得那么高，那么远。
压迫，彰显着君王的权柄。
疏离，维持着君王的神圣。
他只要站在那里，人民就会俯首称臣。
杀戮碎岛虽有严苛的律法，完备的礼仪，但是坐在王座上的戢武王感受不到任何来自臣民的尊重。
行事处处掣肘，每日战战兢兢。
她只是一支签署文件的笔，一根南征北战的戟，无论笔还是戟，都握在太宫和长老团手中。
戢武王原以为君主都是这样，当年雅狄王纵横四魌界，可在处理国家政务时，一样要屈从于长老和臣子。
现在她知道了，她承担着君王的责任，却不曾拥有君王的权力。
杀戮碎岛，神权、王权、军权，三权分立，至高无上的是神权，然后是王权和军权。
本应与君王齐心的官员，如今却被摄政太宫牢牢把持，官员们都由贵族世袭，摄论太宫甚至由棘岛一系承袭了百代。
“这样不对！”
“吾要拿回属于王的权力！”
戢武王决定把这次战争当成重新洗牌的机会。
从苦境返回之后，她将百万大军分为两支，分别驻守南北两境。
好在，由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伐命太丞还算听话，充分配合了此次军事行动。
南境，婆罗堑，防守死国。
北境，摩诃堑，预备攻打慈光之塔。
沉思中，玄舸停在了摩诃堑，戢武王下船，走到两境的中间。
云海翻涌，气氛肃穆。
一名紫衣儒士翩翩而来，清俊的外貌，显示着不凡的贵气。
想起先王死于此人的阴谋，戢武王怒气顿生，举掌翻覆，风起云动，肃杀之气掩盖整个摩诃堑。
“无衣师尹，出招吧！”
未料对方毫无防御，反而缓慢开腔：“取吾性命只须三步，但这三步过后，将是千里兵祸，无益于四魌界，更无益于你杀戮碎岛。”
“那又如何？”
“戢武王，不妨先放下你的肃杀之气，静心听吾一言，换取两境最大的利益。”
“喔？原来无衣师尹之性命，已重要到能牵引整个四魌界的动向了吗？”
师尹依然不急不躁：“戢武王，你关注的目光不应是吾，而是碎岛内务。”
戢武王今日约无衣师尹，要的是一个真相，她将依据这个真相，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师尹，你可知道吾境先王的死因？”
“嗯？”
“吾境禳命女自苦境归来，带来了相关的证据，直指你无衣师尹正是谋害吾王之元凶。”
“无端指控，师尹如何自辩。”
“与你共谋的咒世主已死，他的结局不能让你警醒吗？告诉吾当年的真相。”
无衣师尹忽然一笑：“哈哈哈，真相？好，吾就吐露真相让你知晓。”
“说吧。”
“四魌武评之初，吾好意款待雅狄王，未料他竟趁机染指吾妹，让她在慈光之塔无颜见人。”
“如此污蔑先王！无衣师尹，你非要逼吾开杀吗？”
师尹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慈光之塔最重人品，吾何须用这种事抹黑自己与小妹。”
“所以，你就便找上咒世主谋害先王？”
“当初吾只想让雅狄王对小妹有个交待，未料咒世主竟从中做手，借机擒杀。吾无奈之下，为了保全雅狄王之命，只好将他送往上天界。”
听到无衣师尹亲口承认，戢武王已知楔子所讲的事情为真。
不过，先王与咒世主、太息公皆死，现在无衣师尹将所有过错推到死人身上，可谓死无对证。
“师尹，无论你怎样花言巧语，这笔账吾都会向你讨还。”
“雅狄王坏了吾妹清白，如果他肯迎娶小妹，也算欢喜落幕。但他却始乱终弃，连累小妹受千夫所指，郁郁而终。难道他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吾境风俗，从来不与外界通婚，身为王者更不能破例。”
无衣师尹忽然激愤起来：“雅狄王为杀戮碎岛之主，更是引动四魌界风云之人，吾妹只能忍气吞声。这就是你们的正义，你们的规则！”
“拿出先王辜负你小妹的证据。”
“雅狄王与小妹生有一子，名唤剑之初。”
“吾境皆由树生，毫无苟合生子之例。”
“实事就是实事，你若坚持碎岛之人不能生育，那今天的对谈毫无意义。”
“好，今日放过你！总有一天，吾会亲自揭穿你的谎言。”
戢武王登上玄舸离去。
一路沉思，先王之死的内幕已经很清楚，剑之初的身份也得到证实，接下来便是迎对死国之战。
打退死国之后，再发兵慈光之塔，誓报先王囚禁之恨。
不过，碎岛的人真的能生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