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这不是人生模拟器！ 第112节

　　但最终，他的眼神变得决然，举剑，将火焰招来。

　　【审判】落下，火焰燃起。

　　“果然……”

　　爱莉希雅站在烈焰之中，看着他，微笑着。

　　“你一直……一直……”

　　火焰将她笼罩，可那火焰并不凶暴，只是明亮的，温和的，烧灼的痛感虽有，却不剧烈，环绕于周身的，唯有温暖。

　　“是个温柔的人啊……”

　　火焰熊熊燃烧，她却觉得自己只是被谁温柔地拥抱着，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远去，却并不惶恐。

　　她带着微笑，于烈火中悄然离去。

　　“…………”

　　曦望无言，只是下意识地将【剑】归鞘，只是怔怔地看着无人的露台，看着那清澈的天空，那被繁星铺满的夜。

　　滴答——

　　些许湿润而温热的感觉从手心处传来，耳边传来液体滴落的轻响，鼻尖传来淡淡的腥味。

　　低头，便能发现手中的十字吊坠又再度染上了鲜血，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的。

　　内心翻涌的情绪已经无法遏制，就算再度调整呼吸，就算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圣经，一次又一次地回想【祂】的言语，他也无法恢复平静。

　　“…………”

　　又是一阵沉默，曦望充满迷茫的双眼再度看了一眼那铺满繁星的夜空，抿了抿嘴，旋即转身离去。

　　至此，“第十三律者讨伐战”，结束，伤亡人数……0。

第二十一章 【祂】不在乎（4201）

　　正如爱莉希雅所说的那般，当要面对的【律者】只剩下【一】时，人们又稍稍提起了勇气，开始努力了起来。

　　毕竟，已经到了【关底】了，只要打过了就通关了，不是吗？稍稍提起点精神吧……虽然知道大概率是打不过的，但至少……至少为之后的人拿到一点情报，不是吗？至少为后人留下足够多的东西才行吧？这样，他们说不定能够击败【崩坏】。

　　更何况……万一呢？万一真的通过了呢？对吧？

　　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融合战士都被梅她们叫去了，他们既要准备应对最后一战，也要思考如何为后人留下【遗产】。

　　而曦望反倒是闲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人能强迫他去做某件事，唯有他口中的【神】才能指使他去做某件事。

　　此时，曦望则是待在一座极度简易的教堂中——这是他当初风评还好，通过不断出任务换来的【特权】，虽然只不过是用一间房间改造而成的，但此刻已经足够。

　　曦望跪坐于【祂】的仪像前，那本由【祂】交予的经书正摊开放于大腿上，而面对其上晦涩难懂的文字，曦望仍艰难地阅读着……只是这次，他没能耐得住性子。

　　“呼……”

　　稍稍呼出一口气，强行将自己内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抚平，将经书合上，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十指相扣，将吊坠的细链缠于双手，将十字紧握，低头，再让双手轻轻上抬，令十字抵于额间，轻诵祷文，向【祂】献上祈祷。

　　曦望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远离肉体，恍惚间，似有圣光落下……他知道，这是【祂】在接引他。

　　飘忽至【祂】所在的地方，曦望紧闭着双眼，跪坐于【祂】的御座前。

　　向【祂】祈祷，向【祂】发问。

　　“主啊，为何世间会变得如此？”

　　“你应当自知”

　　“主啊，为何生命的终局会是如此？”

　　“你应当自知”

　　“…………”

　　曦望沉默。

　　“你还有想要询问之事”

　　“…………”

　　曦望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诉说。

　　“你还有所求之事”

　　“……主啊，请原谅我的罪过。”

　　曦望低下头，叩拜于【祂】的面前。

　　“你何罪之有？”

　　“我竟贪婪至此，妄图再恳求您散播您的爱与仁慈，拯救这番世间。”

　　“哪怕世间这般模样有我之责任？”

　　“………”

　　“哪怕世间这番模样皆是我所引导？”

　　“………”

　　“哪怕是我指引你去行那惹人厌恶之事？”

　　“恳求您，再度施以……仁慈。”

　　曦望只是如此说道。

　　“可”

　　【祂】如此说道，似是理所当然，而后，【祂】的言语又变得饶有意味起来。

　　“那你打算用何来交换这世间的救赎？”

　　“一切。”

　　曦望一如先前那般坚定，且毫不犹豫。

　　“但你之一切早已属于我”

　　“是，此乃贪婪之举。”

　　“那你当如何？”

　　“恳求您施以仁慈。”

　　曦望只是如此说道。

　　“………唉”

　　你能听到，御座前的【祂】传来一声叹息。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这般的忠诚，这般的诚实，这般的虔诚，又这般的死板，这般的……愚昧”

　　【祂】从御座上站起，踩在空无一处之地。

　　“常人寻得力量后，也都或多或少会有些许放肆，只因那份力量被他们握在手中，只因他们有自己需要满足的内心，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也都鲜少有人遵守”

　　“而你，我虔诚又愚昧的信徒”

　　带着些许责备意味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你竟只依照我之言语行动，除此之外，竟完全遏制自身情感与欲望，自己为自己戴上了不知所谓的枷锁，自己将自己塑造成了……另类的非人”

　　【祂】行至你的身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清香在鼻尖环绕。

　　“你曾见过愚昧的信徒被狂热的信仰所裹挟，最后于癫狂中犯下极恶”

　　【祂】从自己的身侧走过，指尖轻点在曦望的肩膀上。

　　“你自知无所作为会招致恶果与误解，却约束自身，不去行动，不去理会”

　　“你自知有些行为必然众人认知为恶，必然被众人所误解，却毅然决然地去做，只因那是我的旨意，你也未曾解释，只因我未曾应允”

　　【祂】行至曦望的身后，指尖轻拂过他的面庞、发梢，而后围绕着他走了一圈，停留在曦望的面前。

　　“可你是否想过，我的旨意亦有错误？你是否想过，我不曾爱过人？”

　　“…………”

　　曦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倘若【神】并不爱人，那……还是【神】吗？

　　“你们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有趣的生物罢了，信仰、供奉这些都不过你们自发的举动，我从未需要过这些，也不曾需要这些，人之结局，向来与我无关”

　　“我并不在乎这一切，也不必在意这一切”

　　“我与你们，与你交流，不过是欣赏你们的精神，欣赏你的虔诚，与那份向往良善与和平的心……你这般愚昧，倒是让我失望”

　　【祂】的语气变得平静，变得严厉。

　　“你已然是有罪之人”

　　“即便这样，你也仍认为，你有资格祈求我施以怜悯与慈爱吗？”

　　火焰已然攀爬上他的身躯，以【罪】为燃料，焚烧着身躯，煎熬着意志。

　　“是，恳求您施以怜悯，救赎世间。”

　　但曦望的言语仍是那般坚定，且毫不犹豫。

　　“真是……愚昧至极”

　　【祂】似是愤怒。

　　“但……”

　　又似是无奈。

　　“你那份坚持至此的虔诚，既值得唾弃，也值得……赞扬”

　　【祂】伸出手，一手将他紧握十字的双手抬起，一手托举他的面庞，令曦望面向【祂】。

　　曦望紧闭着双眼，任由【祂】摆弄自己的身躯。

　　“念于你之虔诚，我可将你带至身边，免受世间灾害之苦，念于你之罪孽，我可将你打落可怖地狱，遭受万劫不复之难，念于你之承诺，我亦可将你如玩偶般摆弄，不论如丷何，你早已失去祈求的能力，即便如此，你也仍要如此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