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这不是人生模拟器！ 第168节

　　带有咸湿味的海风轻轻吹来，又悄然离开，将两人的歌带向远方。

　　嘤——

　　忽地，曦望似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鸣叫，是从海洋深处传来的，仿佛是在呼唤他，仿佛是在回应他的歌。

　　“唔？”

　　曦望顿住身形，望向那碧蓝的海，看向那海与天的交界之地。

　　模糊间，似是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巨大的，黑与白交错的身形。

　　那已经是超过寻常海洋生物的体型了，几乎是可以直接将其判断为崩坏兽的形体。

　　但即便如此，曦望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便是【斯卡蒂】。

　　那是如同血亲一般的，如同本能一般的感觉……哪怕先前未曾见过，但仍旧能感知到对方。

　　朦胧间，能感知到海水中传来的情绪，是清晰的关心，是清晰的欢喜……就像是一位母亲在迎接许久未见过的孩子那般。

　　“曦望？”

　　伊甸疑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怎么了吗？”

　　“我刚刚……好像看到【斯卡蒂】了……就在天边的位置。”

　　曦望有些迷糊地说着……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吹拂的海风中又带上了些许奇怪的东西……不是实物，而是另一种……更加微妙的东西。

　　似是某种言语，似是某种歌谣。

　　“……真的吗？”

　　“嗯……”

　　听到伊甸带着诧异的言语，曦望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轻声应着。

　　“而且……总感觉……海里有什么东西在跟我说话……”

　　“曦望……曦望？”

　　白色浪花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来到了他们的脚边，打湿了两人的鞋脚。

　　“很轻的……像是歌谣……温柔的……像是怀抱……”

　　曦望轻声呢喃着，身形摇晃，让人担忧。

　　“但……不能靠近。”

　　晃了晃脑袋，尽可能地避免自己沉浸于那份如水般的温柔中，看向因紧张而变得有些慌乱的伊甸，轻轻抓住她的手，以此稳定自己的心神，在她的帮助下一点一点地离开被海水打湿的沙滩，回到路上。

　　“…………”

　　在伊甸不间断的关心与问询下，曦望一路无言，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挪向车辆，坐至车内，将车门关上，将那潮湿的海风隔绝在外。

　　“回家……伊甸……我们回家……”

　　曦望轻声说着。

　　“告诉「逐火之蛾」……这里可能出问题了……”

　　“好……好！曦望你可别吓我……”

　　“没事……没事……只是稍稍睡一会儿……只是……稍稍地……睡一会儿……”

　　下巴不断轻点，最后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任由那份昏暗将视线遮蔽。

　　如同沉沦进无光的深海。

　　模糊间，似是能感觉到，温柔的气息将自身包裹，轻轻地，如同母亲的怀抱。

　　如同温柔的水将自身包裹。

　　…………

　　………………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那座教堂被罪恶所沾满，本应助人的警察与那肮脏的神父同流合污，将我推进那无光的深渊中。

　　梦到了我被拖拽进漆黑的房屋间，忍受伤痛与折磨，任由鲜血流淌……余留的光辉在孩童们天真无邪的笑声中，变得愈发浅淡，愈发微薄。

　　梦到了那份透过缝隙挤进来的，淡粉色的微光……那被我紧紧攥在手心，小心护在怀中的，如同臆想出来一般的……微光。

　　也梦到了恩里克神父与那可爱的粉发女孩儿一同来至我的面前，带着愧疚，带着担忧……他们许诺，定要将我带离那份苦痛，定要助我离开昏暗。

　　可到最后……我却只能带着沾染鲜血的双手，行至恩里克的身前，看着他的墓碑，沉默无言。

　　我并未离开，反而越陷越深。

　　手上沾染的鲜血愈来愈多，对伤害的手法也愈来愈熟练……罪恶与否并不重要，只需依照命令“清除”便可。

　　渐渐地，我又遇到了一名粉色头发的女孩……我记得的，是樱。

　　在如同刻意的安排下，我与她成为了同伴，成为了搭档，行于黑夜间，用手中的刀刃剥夺生命，任由鲜血将我们浸染。

　　我梦见了的，樱那副胆怯又慌乱的模样，在邀请我时，她那慌乱的模样，那没话找话的模样，倒是显得可爱。

　　我梦见了的，于摩天轮的最高处，于美丽的景色下，我向她诉说的言语，而她也轻轻依靠在自己身旁，缓解着自己被“拒绝”的伤感……不过最后，我还是邀请了她，以一份“约会”作为了“回礼”。

　　啊……我记得这场演唱会，这场演唱会里，我就坐在凯文的身旁，以独特的登场方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一笔，也和伊甸一同，为在场的观众演唱了数首曲子

　　可在这里，我却陪伴在樱的身旁，与她一同聆听着伊甸的歌声。

　　我……梦见了的，我落于海水之中，被一只体型庞大的虎鲸崩坏兽所救，我们成为了朋友，一同在海中游弋、寻猎……而它也被我取名为——【斯卡蒂】。

　　可在最后，为了回到她们的身旁，为了回到陆地上，我……吃掉了它。

　　伤心……很伤心……哪怕它是自愿的，但……心中囤积的悲伤却仿佛要从喉咙中咳出来一般。

　　我……梦见了的，樱在怀中那逐渐冰凉的身躯，那逐渐逝去的生命，如同飘零的樱花那般，渐渐地，温柔地，无声地离我而去。

　　而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我只能感受着樱留于嘴角地那份浅淡的印记，为她寻找着能满足她遗愿的安葬地，最后……小心翼翼地护住我那仅剩的、飘忽的、被臆想出来的，最后一点的烛火。

　　可那淡粉色的烛火……在最后却自行暗淡了、熄灭了，甚至……“背叛”了我。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我第一次对这个语句，这个词汇产生了无比清晰的厌恶，乃至憎恨。

　　于是，我摒弃了那让我厌恶的身份，彻底投向那遭人敌视的崩坏，开启“狩猎”，唤来雨水，招来巨浪，将一切淹没。

　　乃至最后，我也仍未停止“狩猎”，就如同雨水从未停歇一般……

　　最终，海水……将淹没一切。

　　…………

　　………………

　　“咳哈……”

　　猛地从梦中惊醒，莫名的心怵感萦绕于脑海，燥热与冰凉两种感觉从身上传来，匆忙检查，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呜……”

　　梦中的记忆仍停留在脑海中，繁多的思绪挤压着神经，剧烈的痛感传来，让曦望不禁发出一阵痛呼。

　　但很快，就如同是为了保护自己一般，梦境中的记忆开始迅速淡去，大脑的疼痛也开始迅速减弱……在最后，心中又传来了一阵如水般的温柔，带着安慰，带着歉意，仿佛是母亲在温柔地道歉一般。

　　“还真是让人担心啊，小白鼠～”

　　梅比乌斯那充满诱惑力的言语从一旁响起。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嗯……不过从你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做了一个噩梦呢……怎么样？需要我安慰你一下吗？比如给你个拥抱什么的？”

　　“樱……伊甸……她们在哪？”

　　“……哦？就这么关心她们呐……明明我就在你面前，稍微多看看我一些不好吗？小白鼠？”

　　梅比乌斯的指尖轻划过嘴唇，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很快，她便留意到了曦望脸上那有些焦躁和慌乱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再继续逗弄他了，只是朝着一旁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好了，别担心，她们俩可比任何人都要担心你呢……你瞧，她们这不就来了……”

　　还没等梅比乌斯说完呢，曦望就跳下了床，几个箭步就跑向了来人。

　　“曦望？你没事了？不对，等等……你别那么紧张……”

　　“伊甸，樱……”

　　没有去管两人的言语，曦望只是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又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两人的身躯，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在担心眼前的两人是飘忽的幻影那般……最后，他猛地张开双臂，将两人拥入怀中。

　　“曦望？！”

　　“没事……没事就好……”

　　他轻声呢喃着……哪怕梦境中的记忆在迅速退去，但他仍旧留有些许印象的……正因如此，他才格外担心。

　　但……没事的……没事的……这次，她们在身边的。

　　“你们在我身边……”

　　他这么轻声说着，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旋即如同脱力一般，再度陷入了昏睡。

第四十三章 恋如雨止（4627）

　　“博士，曦望他的情况是……？”

　　“就如同当初猜想的那般，他的歌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崩坏能，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崩坏能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到他的歌，进而影响到他本身……就像现在这样。”

　　梅比乌斯调出了曦望的身体检查报告，慢慢地说道。

　　“虽然他身体上没有表现出被崩坏侵蚀的痕迹，但是他的身上却能检测到微弱的崩坏能反应……你之前说，曦望他在海边的时候，听到海里有东西在跟他说话？”

　　“嗯，曦望说那个声音像是歌谣一样，是从海里传来的……但是我并没有听到。”

　　伊甸点了点头。说道。

　　“那应该是没错了……海里有什么东西对他的歌产生了反应，回应了他，而后反过来影响了他……啧，这个家伙，真是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特殊】。”

　　梅比乌斯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说道。

　　“以后减少……不，禁止他靠近海边，万一再接触到那个东西就不好了，现在「逐火之蛾」还没有精力去处理海洋，暂时只能如此了……梅，你的小跟班那边来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