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这不是人生模拟器！ 第90节

　　等之后将他处理好，就必须得让他千倍、万倍地还回来！——他这么决定着。

　　于是他有些烦躁地将仓库的电闸拉上，掏出钥匙准备将仓库的门给打开……在这个过程中，因为还要一手牵着束缚着曦望的绳子，还必须得一手拿着伞，再加上昏暗的雨夜，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少冰冷的雨滴落到了他的手上，打湿了他的衣袖……而这种冰凉的感觉反而让他更加烦躁，动作也愈发混乱。

　　“需要帮忙吗，神父。”

　　曦望的声音从身后幽幽飘来，温和而冰凉，如同静静流淌的溪水。

　　“闭嘴，不需要。”

　　不知怎么的，神父有些烦躁地低吼了一句，完全没有平常那轻松自如的样子，脸上那时常保持着的温和表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狰狞……而他对此还没有察觉。

　　该死该死……怎么这么冷，这雨天怎么回事？还有这潮湿的空气，烦死人了。

　　神父的思绪越来越烦躁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潮湿了……这让他的动作愈发混乱，内心也愈发焦躁。

　　咔哒——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呼……”

　　莫名地，神父松了口气，仿佛解决了一件什么异常麻烦的事情一样，迈步向内走去，同时拖拽绳子，想要将曦望也给拖进来。

　　然后他发现……好像拖不动了，那个乖巧的孩子，那个被自己捆住双手后也仿佛并不在意，甚至很自然地跟着自己走的孩子……此刻居然在抗拒。

　　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但很可惜到了这里，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了！

　　“过来！”

　　他猛地拽了一下绳子，想要强行将曦望给拖进来，同时回身，想要给这个【坏孩子】一个教训……不听话的【坏孩子】就必须要惩罚，必须要管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道迅速扑入他怀中的，冰冷而潮湿的小小身影，以及……从脖颈处传来的刺痛。

　　“唔……噗……”

　　身形被撞倒，喉咙被刺穿，嘴巴也被捂住，神父只能发出有些意义不明的轻哼声。

　　身形扭动，四肢因疼痛而不断扭曲、挣扎。

　　双手抓住那因雨水而变得冰凉潮湿的小小身形，想要将他强行推开，但很快，伴随着一阵刺痛，他的双手便无力地垂下。

　　双腿不断蹬着地面，想要挪动自己的身形，让自己远离那令人恐惧的身影，但很快，他的双腿也无法动弹了。

　　而这一切，都仅仅是曦望通过藏于衣袖中的，一把小小的餐刀做到的。

　　精准、快速，没有一点偏差，根本就不像是个孩子。

　　怎么回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难不成是个杀手吗？是上面的人要处理我吗？不可能！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神父瞪大着双眼，眼里满是疑惑，似是在向曦望问询——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我也挺奇怪的，为什么我会这么讨厌你。”

　　曦望歪了歪头，用着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包括之前在警察局的时候也是……在我印象里，警察局应该是个令人安心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带我去的时候，我就是觉得很……恶心，很讨厌。”

　　“明明神父你人这么好，给我吃的，给我穿的，给我住的……但我就是很讨厌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从后来发现的一些事情来看……”

　　曦望缓缓松手，看着瞳孔涣散，已经没了呼吸，身体也不再动弹的尸体，慢慢站起身，自言自语着。

　　“你果然是个烂人……嗯，果然，我就该讨厌你。”

　　走出门口，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倚靠着门口坐下，任由冰凉的雨淋到身上。

　　低头，看了看正在被雨水洗去血迹的小刀，看了看身上逐渐被水晕染开的血液，曦望一时无言。

　　“总觉得自己……好像很熟练？”

　　知道如何一击致命，知道如何快速挑断人的手筋、脚筋……对杀人这种恶行也没什么抵触。

　　甚至在神父来找他，束缚他之前，他自己就有所预感，偷偷跑到厨房顺了把餐刀出来，再借着雨天来临，温度降低的原因，换上长袖的衣裳，而后将其藏到衣袖里……甚至还能熟练地隐藏不让神父发现。

　　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很轻松的事情一样。

　　“我……果然是个天生的【坏孩子】。”

　　曦望低声呢喃，但意外地……没什么抵触，哪怕他知道这是不好的，不对的。

　　但……随便吧，反正自己就是讨厌他。

　　至于处理尸体什么的……也不是很想去做，就这样吧。

　　曦望随意地伸手，任由雨水在自己的手中汇聚，而后又从自己的指间流走。

　　“……有点饿了。”

　　曦望轻声自语，又看了看夜空，雨云仍然堆积，并没有散开的迹象……兴许会下到早上吧，曦望下意识地判断着，而后起身，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吱呀——

　　是有些让人牙酸的开门声，按下开关，令温暖的灯光在厨房中亮起，步入暖和而干燥的室内，曦望扫视了一眼周围，而后走到冰箱前，取出一些剩饭剩菜和面包，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嗯，不必加热，就这么凉凉的也挺好的。

　　“……你不一起出来吃吗？这么晚还在这里，应该是来偷吃的吧。”

　　安静的环境持续了没多久，曦望才轻轻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

　　没有人回应，但是能隐约听到一阵变得有些急促和紧张的呼吸声。

　　曦望无言，只是默默地将食物都给加热了一番，任由香气蔓延。

　　“咕噜——”

　　能听到口水吞咽的声音，不一会儿，一道同样小小的，甚至显得有些消瘦的男孩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凑到了曦望身边。

　　“哦……是你啊，【坏孩子】里的……莱特，对吧。”

　　曦望扫了他一眼，凭借着优秀的记忆力，很快就认出了他，而后将热好的食物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倒是会利用自己【坏孩子】的身份，毕竟是【坏孩子】，来偷吃也没什么……不过这次随便你吃了，之后算我头上就行。”

　　说罢，曦望便自顾自地就着牛奶啃面包，视线停留在外面昏暗的雨夜，似乎在发呆。

　　“那……那个……你……您……”

　　莱特看了看曦望衣服上沾染的血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如果你想问神父的去向，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他死了。”

　　“您……您做的？”

　　“有问题？”

　　“为什么？”

　　“我讨厌他，而且……他就是个烂人。”

　　曦望又啃了一口面包，瞥了他一眼，而后说道。

　　“我不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你们应该也被他整过吧，毕竟我平常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坏孩子】。”

　　“……嗯。”

　　莱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他死了，这对你们来说指不定是件好事。”

　　曦望又将视线挪回到了外面的雨夜上，顺手又找出了装有冰糖的罐子，取出一颗塞进了嘴里。

　　甜味在口腔弥漫，倒是让人愉快。

　　“吃完了就赶紧回去，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了也什么都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嗯……嗯。”

　　莱特瑟缩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开始吃东西。

　　“…………”x2

　　沉默弥漫，只留下屋外的雨声。

　　伴随着叉勺触碰瓷盘的轻响，莱特吃完了这份热乎的食物，但他却没有走，而是犹豫了几番后，再度开口。

　　“那……那个……要不……您……离开吧。”

　　“嗯？”

　　“您……您比我们厉害多了，所……所以就算离开了这里，应该也能生活得很好吧……我可以替您承担杀死神父的罪责。”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感受着口腔中还弥漫的香味，以及肚子中温热的感觉，他似乎坚定了一些。

　　“其实我们都很想杀死他的，只是我们……做不到……”

　　“……算了吧你，看样子就动不了手。”

　　“我可以的！”

　　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他拿着叉子就跑了出去，但很快又脸色苍白地走了回来，除却叉子上沾染了一些血迹外，他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而且就连叉子上的血迹也很快就被雨水给涤净了。

　　“对……对不起……求你了……快走吧……”

　　他哭丧着脸，一边道着歉，一边带着乞求的意味对曦望说道。

　　“【他们】会来的……你快走……拜托……你值得比我们更好的……你能比我们生活得更好的……拜托了，快走……”

　　“不需要。”

　　曦望坐在桌上，晃悠着双腿，慢慢地给自己又塞了一颗冰糖，随口说着。

　　“还有你。”

　　那双奇怪的，带着深色，一点点金色以及一圈猩红的怪异三色瞳瞥了一眼莱特，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回去睡你的觉。”

　　莱特一瞬间有些被吓到了，手脚冰凉，下意识地顺从了曦望的话语，呆愣愣地离开了。

　　这里，又陷入了安静。

　　滴答——

　　唯有屋外雨水滴落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