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165节

　　影不想回答，极为生硬地转移话题：“浆果怎么样，适合做甜点吗？”

　　“还不错，品质很好，甜度也适宜。”

　　陈天枫将那几串“雷电将军特殊料理”单独放到一旁，来到影身旁，向她伸出手：“给我吧。”

　　“什么？”

　　影疑惑。

　　“丝线，你没有把它散去吧。”

　　“……”

　　影沉默几秒，伸出手，掌心张开。紫色丝线显露身形，一端系在她光滑白皙的手腕上，另一端则安静的躺在她手心。

　　她看着陈天枫没有丝毫犹豫，拿过丝线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手指舞动间单手系了个牢靠的结，嘴唇张了张：“其实……”

　　“这样放心些，你放心我也放心。”

　　陈天枫晃晃手腕，笑道：“不过这样终究不长久，有时间送我件礼物吧，实用些，不要太花里胡哨。”

　　他说完，不等影回答，便自顾自地开始忙活起他的篝火野果派。

　　将野果一一处理了，再取来面粉、淡水、黄油，一点点有条不紊地制作着。

　　影在一旁静静看着，看他有时唤起一股风，有时指尖轻点，以冰霜处理食材，有时则伸手探向火焰，将焰火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若旁人看来，应当会觉得这种方法炫酷极了。风火冰水四种元素听从陈天枫的引导，使得那一份甜点逐渐成型，冒出香甜气息。

　　影则皱起眉头，看向陈天枫，又低头看看手腕上系着的雷光丝线，终于意识到什么，语气笃定：“你在试探我。”

　　“怎么突然这么说？”

　　陈天枫手中动作不停，语含笑意，丝毫不显惊讶。

　　“这道甜点心，做起来可不像你先前说的适合简陋环境。”

　　尽管影不会烹饪，也知道这样都用四种元素制作的甜点绝不是什么简单能做的料理。若真的受限于条件简陋，为何不去做一道最为简单的鸟蛋烧？

　　所以，他是故意提出要做这道甜点，故意提出要去稍远的地方采摘野果，也是故意询问她丝线是否够长……为的就是看她是否愿意主动解开丝线。

　　影看着他，心中却出奇的没有不满或怨愤，反而很是平静，甚至有着丝丝笑意：“我说的对吗？”

　　试探并没有什么不好，自己不也在试探他么？

　　影唇角微翘，心念一动，隐秘附在陈天枫衣角的印记悄然消散。

　　“正确的让人惊讶，看来我要重新构建心中对你的印象了。”

　　陈天枫添了些柴，将成型的野果派送入火中，火焰升腾缠绕，托举着野果派，如烤箱般烘烤着。他拍拍手，似乎全无察觉地在篝火旁坐下，看向影，笑道：“再等二十分钟就好。”

　　“嗯，我很期待。”

　　影颔首，旋即有些好奇：“在伱心中，我是什么形象？”

　　“偏执，愚钝，还很呆板。与其说是神明，倒不如说是个晓得舞刀弄枪、带兵打仗的将军。”陈天枫直言不讳：“尤其是锁国令、眼狩令和稻妻外的雷暴，还有你对永恒的看法，有种因噎废食的感觉。”

　　“……这么直接？”影稍显错愕。

　　“太委婉我担心你听不懂。”

　　“你这个家伙……”

　　影摇头失笑，看着被火焰舔舐的野果派，目光怔然，沉默许久才轻声道：“因噎废食……你说的对，我对永恒的看法，我推行的法令，其实都是因为害怕。”

　　“害怕前进，害怕变化，害怕……失去。”

　　“想来那两位古老神明告诉过你，我并不是稻妻最初的雷之神。第一任雷电将军，其名为【真】，是我的姐姐。”

　　影轻轻吸口气，看到陈天枫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才继续开口：“雷光闪过之处，便会投下影……我，即是影。”

　　“以【无想】为稻妻肃清一切前进的阻碍。然而……每前进一步，便会失去些什么。甚至最终，连姐姐也失去了。”

　　“这些事迹至今仍在每一颗雷樱树的荫蔽下传颂，可那些失去留给这个国家的烙印，也依旧在灼痛。”

　　“去追寻便好，哪怕是须臾的光亮，我们至少拥有此刻。姐姐曾这样说过，可我却目睹了全力奔跑的国度，在天理面前失去一切。”

　　“或许唯有将时间定格，雷光才不会消弭。”

　　影停顿片刻，认真看向陈天枫，在那双黑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所以我拒绝前进，以【永恒】许以臣民浮世的美梦，这样至少稻妻不用再经历失去。”

　　“浮世的美梦……你指的是战乱、暴税和饥荒？”

　　陈天枫摩挲着下巴，“嘶~”了一声：“恕我直言，应该没多少人喜欢这种美梦。”

　　“……这是因为我的设想被歪曲扭解了。”

　　影试图嘴硬，随后叹了口气：“好吧，是因为我太过天真，偏执，愚钝，还很呆板。”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稻妻的雷电将军，也从不知晓该怎么治理国度。她接手稻妻时，除却八重神子，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故友。

　　于是她将自己关起来，筑起厚厚屏障，又试图停下稻妻前进的步伐，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次经历失去。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错的一塌糊涂。

　　“你说的对，我并不是位合格的神明，还欠缺很多，远远比不上姐姐。但……”

　　影看着他，神情郑重：“我想试着去学。”

　　稻妻是姐姐的稻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姐姐失望。

　　(本章完)

第243章 窥视

　　“天枫，你也是神明，可以……”

　　“恐怕不行。”

　　“……？”

　　“真的不行。”

　　陈天枫抓抓头发，神情稍显尴尬：“不是我不想教你，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管理国度……要是胡说乱扯，再把你带歪了就不好了。”

　　“你不知道？”

　　影眨下眼睛，漂亮的紫眸中满是疑惑：“那你是怎么管理国度的？”

　　“……我的子民精通自我管理。”

　　“……啊？”

　　“咳，其实前几百年，我还勉强管管，但后来发现我的大祭司更擅长管理国度，我就干脆把这些事情甩给他了。”

　　陈天枫咳嗽一声，挪开视线：“所以我的经验，大概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

　　“大祭司……你不担心你的大祭司会背叛你？”

　　影忍不住皱起眉头，稻妻哪怕权力三分，互相监管，三奉行中的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都背叛了她。

　　而陈天枫将天下之大权尽数交给一人，岂不是更容易出问题？

　　影这样想着，忽然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

　　“当然不会。”

　　陈天枫语气笃定，斟酌片刻，道：“凡人寿命短暂，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先辈的信念和坚持有着被遗忘或扭曲的时候，就好比稻妻九条家和柊家。”

　　“但大祭司不一样，因为某些意外，他成了长生种，有了和我一起走下去的可能。而且相较于神明和祭司，我们更像是朋友。唔，怎么说呢……”

　　他停顿一下，寻找着适合类比的例子，眼睛一亮，看向影：“就像伱和八重神子，影，你觉得八重神子会背叛你吗？”

　　自然是不会的。

　　影同样笃定。

　　尽管八重神子有时会做些“出格”举动，让人又气又笑，但她绝不会背叛，更不会做出对稻妻有害的事情。

　　“任重而道远啊。”

　　影感慨一声，在心中补上后一句：‘但好在从现在开始，还不算晚。’

　　“慢慢来，实在不行就把事情丢给神子，她很乐意帮你排忧解难。”陈天枫提议道，同时状似无意道：“她来璃月找我时，还说过自己也能在【将军】之位上待几天之类的话。”。

　　“这样也太辛苦神子了。”

　　影摇摇头，又忽的皱眉，终于注意到什么，转头盯着陈天枫，眼神微眯：“你刚刚说，神子去璃月找你？”

　　“是啊，还是通过岩王帝君搭的线，郑重的让人惊讶。”

　　陈天枫摇摇头，表情看不出异样。

　　天知道他刚从棺材里坐起来，就看到雷电将军杀气腾腾地一刀砍来是个什么心情。

　　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又所谓自己挖的坑，终究要自己去踩。也是时候让狐狸小姐体会一下，什么才是惊喜了。

　　“她去找你做什么？”影面色微黑，显然已经猜到什么。

　　“请我来稻妻。”陈天枫诚恳道：“神子说，我只要来稻妻就好，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做什么……还能是做什么！

　　自然是用陈天枫这恐怖的气息把她逼出一心净土！

　　影好气又好笑，默默攥紧拳头，恍然想起自己方才究竟忽略了什么。

　　既然陈天枫没有蛊惑腐化任何稻妻人，稻妻现状是她的忽视和三奉行自行堕落的结果，那又是谁帮助陈天枫偷渡稻妻的？

　　甚至直接把陈天枫的棺材送到了天守阁里！

　　很好，不愧是她的挚友，果然清楚该怎么“叫醒”她。想来天领奉行的蠢货们也是被她利用，稀里糊涂的就把陈天枫的棺材送到天守阁中，还认为自己做的很好。

　　影松开手，眼前浮现出友人狡黠的笑，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她，似乎在说：“吓到你了吧？哼哼~看你这次还躲不躲在一心净土。”

　　的确吓到了啊……影嘴角动了动，天知道当她第一眼看到陈天枫时，心中升腾的惊怒和绝望，甚至以为稻妻就要这样猝不及防的毁灭。

　　还好陈天枫并不是真的怪物，还好将军及时偏转刀芒。

　　但是……八重神子！

　　影深吸口气，有了决定。等下次再见时，一定要斩她一刀！让她也感受下自己当时的感觉！

　　反正她能躲开，不必担心真的伤到她。

　　“虽然不知道她让我来稻妻是为了什么，但想来神子也是好心，是为了稻妻的未来。”陈天枫假惺惺替神子辩解一句，接着挥手招来刚好完成的野果派，切好装盘，递向影：“野果派好了，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