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但家族又又又没落了 第124节

　　深绿的手术床上，漆黑且苍白的萨卡兹人闪烁着弧光，仿佛祭台上的雄鹿，内脏业已献给耳插鸦羽的神灵。

　　清醒！

　　爱国者暂时没有足够的思考资源去理解这个画面。

　　客观的说，温迪戈这一族群躺在手术台上的机会并不多。还在卡兹戴尔混日子的时候，医疗资源的匮乏使得“手术”一词的适用面非常窄——切胳膊腿的事情大家都会自己来。

　　正紧面对“手术”一词，还得是进入乌萨斯之后。可乌萨斯的医疗手段……也挺粗暴的。温迪戈需要手术的伤势，乌萨斯人只能糊弄糊弄，不需要手术的伤势，拖几天说不定就自愈了。

　　尽管博卓卡斯替两度拒绝麻醉，但在女儿第三次央求下，博卓卡斯替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也正是在女儿无意识地指引下，在这半梦半醒之间，爱国者的直觉向他揭示了一种可能。

　　“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

　　欧特对华法琳耳语一声，慌乱立刻爬上了她的面庞。血魔急急忙忙地为温迪戈加大了剂量——手术过程中，病人半路醒过来可是大事故。

　　浑浊的红眸缓缓合上，直到它的主人再次苏醒。

　　“……结晶化器官……相似案例……寒檀……”

　　“……萨米人……乌萨斯人……敌意……”

　　“……不要……相见……”

　　在手术的末尾，温迪戈隐隐约约听见了些东西，但恐怕这些情报和刚刚的一瞥无二，终究会在他那恍惚的大脑中沉寂，直到血脉贲张、预言脱口而出之时。

　　不久后，病房。

　　霜星右手紧握左臂，白兔的白兔在黑色的制服外套下显得圆润、呼之欲出。

　　罗德岛的制服完全掩饰不了霜星曼妙的身躯，如此一来，大量源石晶簇从她体内清楚掉后仍旧“可圈可点”的体重，便有了解释。

　　她连珠炮弹般问道：“他怎么还没醒？手术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有救吗！！？”

　　华法琳则尴尬道：“只是我错估了温迪戈的耐受，第一次麻醉时剂量不足，不得已追加了麻醉剂。”

　　尽管霜星半懂不懂，但她从华法琳的语气仍然能够得到一定的结果。

　　霜星为此松了口气，待她放下心来，却注意到欧特的表现。

　　这屑人正在用终端远程遥控干员们转移地雷。

　　“……这是？”霜星艰难地问道。

　　果不其然，欧特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张嘴就是大实话：“用于抹除爱国者威胁的备用计划。”

　　华法琳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求求了，你撒句谎能死吗！？或者委婉点行吗！？

　　“抹除威胁的意思是……”

　　“彻底废止博卓卡斯替作为温迪戈的运动能力。”欧特生怕霜星没有听懂，详细解释了一番：“考虑到爱国者存在微弱的可能性会无视的状况，执意进攻……”

　　“咳咳。”凯尔希突然插话，道：“爱国者已经到了我们这一边，这种可能性基本已经不存在了。”

　　是你在为嘴上没把的老父亲操心吗？猫猫！

　　但欧特“似乎”完全不领情，一定要将实话实说人设贯彻到底：“尽管在利益和感情的同时驱动下，我们与爱国者暂时回到了一艘船上。”

　　“但是基于目前对爱国者的了解，在可预见的未来里，我们仍然有相当概率出于对特定人物处理方式上的分歧而相互冲突。”

　　说人话，那就是如何处理塔露拉问题。

　　爱国者绝不可能轻飘飘地接受，“塔露拉只是被黑蛇附身了！全都不是她的错”这种观念，相反……

　　残酷的现实被欧特“实话实话”地提到面前，霜星别过头去。

　　“……不会的，他是不会杀死塔露拉的。”

　　欧特摇头，刚想说什么，阿米娅便跳到了他身上，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抱着他的上半身。

　　小兔子万岁！

　　她那白生生的小手堵住了欧特的嘴巴，又以极快的语速说道：“Doc獭只是不希望霜星小姐你和爱国者先生发生冲突！”

　　还能这么解释？

　　她又几乎是哀求地看向欧特，，挪开小手，说道：“对吧？Doc獭。”

　　“……我不否认。”

　　猞猁撇了撇嘴。

　　不否认≠承认。

　　在阿米娅松了一口气之余，凯尔希则再次想到那个问题：那个时候，欧特到底是不是用了实话来欺骗她呢？

　　他……到底还残余多少记忆呢？

　　阿米娅的行为给了凯尔希灵感。

　　欧特现在的人格大量的表现出他青年期的很多特征：“自大”、“傲慢”、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孤僻、过度准备……

　　他那诡异的XP你怎么不提？

　　哦，你不想被归类进“诡异的XP”是吧？

　　猫猫一边监测温迪戈的生命体征，一边思索。

　　但这些特征有汇聚、并形成了他现在最突出一个侧面：不屑于撒谎……不，不是不屑。

　　凯尔希猛然抬头，她灵光一现：他只是想要把有限的信誉，消耗在更加重要的地方！

　　这样一来！

　　只要我再直接问一次！

　　他现在根本不会对这种问题撒谎！

　　凯尔希精确地把握了欧特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特征，并剖析出了他的目的。

　　只是……她对于欧特打算把“有限的信誉”消耗在什么“更加重要”的地方是一无所觉。

　　还是说……在她最为奢侈的狂想中，也没有料到她正是其中之一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宵禁

　　在龙门重回大炎掌握后，这座移动城市一直迷醉在灯红酒绿之中，它的霓虹灯几乎从来没有熄灭过。

　　几乎。

　　今晚的龙门又要在这少之又少的“几乎”上多添一笔。

　　一尊尊冠带龙角头盔的铁塔浇筑在道路两侧，他们沉默着，令整座城市也陷入沉默。

　　陈晖洁看着这些多数来自大炎内地的士兵，看着他们头盔上龙角状的装饰，仍旧恍惚。

　　魏彦吾很少调动军队，更别提现在这样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调动了。因而，在熟悉的家门口看到这一幕，陈晖洁才确实地感受到……战争的阴霾。

　　“郡……警司，下令吧。”一名士兵“郡主”郡到一半，含糊不清道。

　　驻守龙门的士兵。他们的成份比一座普通的边疆城市复杂少许：来自大炎五湖四海的轮换士卒、一小撮间断追随“炎吾”而来的士兵、又一撮效忠于“魏彦吾”的士兵、以及理所当然的，朝堂专门掺进来的沙子。

　　士兵的面目遮在龙角头盔下，陈晖洁似乎记得他的声音，又似乎没有。

　　他是服从谁的士兵？

　　“……宵禁。”陈晖洁的声音从战术耳机中传来。

　　接受到“警司”的命令后，龙门各地，铁塔般肃穆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完成了封锁工作。

　　其中被封锁的最为严密的，是施怀雅家族的资产。

　　你管这叫宵禁？

　　施怀雅家族的资产遍布龙门各地，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贫民窟。

　　无人机忠实地记录下办事处附近的景象，而PRTS也按照欧特事先安排的优先级报告了他。

　　欧特为之一怔。

　　魏彦吾这是在为陈晖洁扫除障碍。

　　他……真得要“传位”了！

　　然而，随着欧特计划的进行，魏彦吾注定会卡在半路。

　　那这条路走一半……可有得是乐子看。

　　“博士？”亚叶猫耳一抖，抬头看了看。

　　欧特赤裸着上半身，半仰着躺在医疗床上。几枚电极贴片依次安置在他腹腔，而举着终端办公之余，他似乎还在神游物外。

　　“检查就先停下吧。”欧特则对着天花板说道：“PRTS，通知龙门办事处，不要主动干涉，原则上不要庇护无关人士。”

　　甚至在欧特说完话前，PRTS便开始了回应：“事项已登入，正在广播。”

　　“包括赫拉格在内，相关人员正在赶赴作战会议室。”

　　亚叶则被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无所知的她连忙对欧特说道：“欧特博士！现在起来的话，凯尔希医生那边……”

　　“不过是例行公事，她甚至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更别说你了。

　　欧特扯开电极贴片，翻身下床。他一面行进一面将衣物套回身上，最终，在走廊上穿好了外套。

　　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嗡。

　　由于暂时停泊在十四号设施，为工地建设提供帮助，罗德岛的运行噪音反而比行驶过程中小了很多。欧特反而觉得这走廊间和自己的脚步声唱和起来的“白噪音”已经在短短的几天中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短短几天？

　　PRTS的摄像头目送着欧特步入会议室，在资料库的最深处保存下一份全新的文件的同时，又调用会议室的摄像头开始新一轮的记录。

　　如此说来……凯尔希似乎只在哈姆雷特和欧特发生过关系？

　　连这个也预料到了吗！？猫猫！

　　此刻，罗德岛作战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