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五天座之主，流出万象！ 第7节

　　【既然如此，自己不幸福、不快乐，是否就会不痛苦了？】

　　这是自己被人打骂、虐待，甚至故意砍断左脚要他去装可怜乞讨时，通过既知感对痛苦有了抗性的端木莲脑袋里生出的想法。

　　毕竟，脑回路异常，三观也因为环境而异常的端木莲没有正常孩子的想法。

　　他就感觉...自己吃了一顿好的，体验到来自父母的一点点关爱以及物质上的供给之后。

　　自己对苦难与痛苦的抗性也变低了，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如同石头一般不在乎了。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的端木莲不想要再奢求任何快乐与幸福了。

　　他眼中的人们都在追求快乐与幸福，任谁都不喜欢不幸、痛苦。

　　沉溺在幸福与快乐当中的人，对于不幸与痛苦的抗性在莲眼中非常低。

　　那么沉侵在痛苦与不幸当中的自己，是否对快乐与幸福的抗性非常低呢？

　　“呜哇啊啊啊........”

　　少了一只小腿的端木莲静静的、呆呆的看着和他状况相似的孩子们痛苦的哀嚎，崩溃的大哭，最后彻底麻木。

　　然后，他静寂的内心当中第一次诞生出了‘轻蔑’‘嘲讽’‘无怜悯’‘无慈悲’‘无同情’‘无感动’等等，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该有的情感。

　　以这种情感为燃料，他们支持端木莲糟糕透顶的身体，令他嘴角勾勒出一个令孩子、成年人感到胆寒惊悚的笑容。

　　并且还发出了笑声。

　　“呵.......”

　　这笑声无比渗人、邪性、扭曲。

　　声音里也充斥着用疯狂这个词汇都难以形容的情感。

　　遭受和他一样痛苦的孩子们瞬间不想要靠近他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排斥他，讨厌他。

　　欺负虐待他的大人嘴里嘀咕着‘是不是打坏脑袋了’‘这个小崽子疯了’之类的话。

　　别人无法理解端木莲，端木莲也无法...或者说不想要理解他人。

　　如同毒液一般的既知感侵染了他整个大脑、深入进了脑髓之中，让他对幸福和痛苦的感受变得古井无波。

　　同时也在这种感觉的侵蚀下，诞生出了浓郁的虚无感。

　　端木莲不是消极的虚无主义者，而是比较积极的虚无主义者。

　　他不对快乐与幸福抱有任何期待，也没有如同受虐狂苦行僧一般对苦难情有独钟。

　　只是想要知道，自己这样的家伙要怎么生存？

　　人活着在世，不去追求幸福与快乐，究竟还能够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端木莲到直到死后才找到了答案。

　　.............

　　端木莲没有活着的实感，自己是行尸走肉。

　　所以，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没有关系。

　　这一点在警察叔叔们将端木莲和其他孩子们，从苦海当中拯救出来之后就明白了。

　　因为在之后，端木莲‘回家’了，但是父母却‘离家’了。

　　因为犯罪分子坦白了一切，除了诱拐和偷来的孩子，自然也有像是端木莲这样被卖掉的孩子。

　　前者只是犯罪分子的错，后者是两者都有严重的错。

　　所以，端木莲不在乎的父母被警察抓走了。

　　同时，一些对端木莲没恶意外加很同情的大人，也是发现了他不只是身体上的残缺，更加内在的东西也缺失了。

　　孩子的种种不幸，再加上他们以非法获利买卖儿童，性质可以说是相当恶劣。

　　所以，父亲被判处死刑，母亲被判了无期。

　　对于端木莲那个弟弟来说幸福的家庭，就因为他的回归而直接崩溃了。

　　所以，端木莲收到了他早就习以为常的厌憎，以及自己弟弟的怒骂和拳打脚踢。

　　【这家伙...真卑微啊。】

　　静静的看着只因为遭受这种打击而变得疯狂且厌憎他的弟弟，端木莲早已坏掉的心中没有任何伤心，反而满是轻蔑与嘲笑。

　　因为卖掉自己之后，家里的生活也是变得更好了起来，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父母健在的情况下。

　　现在没了父母，弟弟对贫苦的生活根本无法容忍。

　　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越变越好，没人会希望自己的生活在开倒车，越变越恶劣。

　　同时，他也无法接受自己父母成了罪犯，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了同学、朋友口中没爹没妈的孩子。

　　所以，他厌憎端木莲这个所谓的哥哥。

　　全都是因为他的回来，这个家庭才彻底崩溃了，自己也坠入了泥潭当中。

　　就是因为这样，端木莲与这个所谓的弟弟无法相互理解。

　　毕竟他习惯了痛苦与不幸，弟弟习惯了快乐与幸福。

　　这对兄弟都对彼此所处的处境感到排斥。

　　所以在弟弟怒骂他和仇视他时，端木莲就只是嘲讽的笑着。

　　他那满是讥讽意义的笑容令弟弟更加愤怒，也让大人们感觉这个可怜的孩子大概是疯掉了。

　　尤其是端木莲笑着拿起钢笔反抗殴打，直接戳爆自己弟弟右眼，还以更加嘲讽的笑容看着对方在地上打滚痛苦哀嚎。

　　所有被吓到的大人们在马后炮的阻止了争端之后，都认为端木莲这个孩子彻底疯掉了。

　　哪一年，端木莲只有九岁。

　　同时也因为他精神不正常，端木莲再次从家中离开进了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又被安排进了孤儿院。

　　因为端木莲是残疾人，外加精神也不稳定，没有人会靠近这样的孩子，更别提收养他了。

　　哪怕是正常上学，也因为端木莲暴起伤人的过往，都不怎么顺利。

　　所以，有着精神病人证外加残疾人证的端木莲，一直都是在周围人异样和排斥的眼光下成长。

　　身体有残疾，别人会可怜他。

　　但是有精神病，别人的恐惧与排斥多过所谓的可怜与同情。

　　不过因为既知感与虚无感的原因，端木莲对这些都不在乎。

　　毕竟生亦何苦？生亦何欢呢？

　　虽然说端木莲的生命当中有着他人，也是被父母生下来的，但是除此以外，他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已经长大独立的端木莲，在自己雕刻着东西，或者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时这样想到。

　　他能靠着一些学来的东西养活自己，精神方面虽然不能像是大众一般看看电视、电脑、手机等来得到藉慰，但好歹是有点用处。

　　虽说他生活的不是太美好，但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而且，即使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好，端木莲也没有那个意向。

　　一直有意保持着不温不火，不好也不坏的平衡上。

　　同时，因为既知感和虚无感的缘故，端木莲也不知道满足为何物。

　　没有被人喜欢过、爱过，他自然也没有任何心思去爱他人。

　　【我是一个笨拙且空虚的孩子，不擅长也不喜欢和他人交往，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在这样的情况活了这么久的时间。】

　　【很显然，我没能成为世界的一部分。】

　　【在书中，我看到过‘世间男女，皆为星辰’这句话，它的意思是在世界上的男男女女都像星辰一样，各自有着自己的轨迹，相互影响，共同构成这个宇宙。】

　　【但我觉得，大家都是不断转动的齿轮，而我是即将坏掉且不起眼的那个齿轮。】

　　【我被我曾经的家人影响，被和我交际不深的各种人影响，在这个过程当中成就了现在的‘我’。】

　　【一个外在和内在都坏掉的我。】

　　【活下去的感觉像是一种拷问，不过对于各种不幸与痛苦有抗性的我，并没有任何寻死的念头，即使觉得没有意义也一样。】

　　【自己没有的，自己缺失的东西就要去找、去补全，没有意义的话就去找吧，我是这样想的，并且就以这样简单的理由活着。】

　　【所以，我如果是天上的星辰的话，大概是很碍眼、并且快要从夜空消失掉的流星吧？】

　　将自己的价值看得极低的端木莲，在行动上却是充满积极的。

　　毕竟生在芸芸众生当中，他也没认为自己超凡脱俗了。

　　即使生活当中充斥着似曾相识的既视，内心当中洋溢着难以言喻的虚无，他也依旧想要活下去，继续向前走下去。

　　毕竟...现状没有任何转机，就只能向前了。

　　寻死的话意味着直接结束。

　　他想要证明，自己不会屈服于苦难，也不会在享乐当中被腐蚀了意志。

　　但是.......

　　“我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靠着假肢站立行走，端木莲在医院走廊当中看了一眼自己的体检报告关于白血病的字眼，然后又看了看在医院当中各种各样人的百态。

　　有人因得了不治之症而无法接受，有人因新生命在这里诞生而感到喜悦，人与人的悲欢离合在端木莲眼前是那么的平常。

　　在这被宣告死亡的人，会有人为他们悲伤。

　　在这里刚刚出生的人，会有人为他们送上祝福。

　　至于端木莲自己.......

　　“哈哈哈哈，活该！你这样的混蛋遭报应了啊.......”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身患绝症，而大老远跑了嘲笑他的独眼龙弟弟，端木莲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对方那狰狞且满是嘲讽的笑容，倒映在端木莲古井无波的眼瞳当中。

　　他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没多久对方那嘲讽的表情与眼神就变成恼羞成怒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