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次元穿越怎么是规则怪谈啊？ 第970节

　　慢慢的蹲下身子的远山明咬紧牙关，感受着那些传递到脑海中的，比先前更为真切的画面和声音。

　　这些尸体，这些遗骨，他们都是病人。

　　他们全部都是染上了未知瘟疫的，在活着时经受了大量痛苦折磨的人。

　　而这里，这个阴暗的地下洞窟，原本并不是用于埋葬他们的墓地。

　　而是那些没有患病的人，驱赶着他们，将这些痛苦绝望的病人全部关入地下洞窟，并封堵堵死入口之后的，充斥着无尽绝望的葬身之地！

　　第五十四章古老时代的绝望记录与捕捉的最后之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副本，这个地方，原来这里成为红月级副本的基础，其实在这里啊。

　　远山明注视的那些沉默在黑暗之中的，残缺不全的遗骨们。

　　恍惚间，他得以看到那些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得以感受到这里曾经释放过的恐怖，并得以理解到一切的真相。

　　那是无名的瘟疫。

　　是已经消失于历史之中的，被遗忘了的，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的瘟疫。

　　随着副本世界形成并脱离正常世界，相关的信息开始受逆模因效应影响被全世界遗忘，不再留下任何记录，关于这场曾经发生在霓虹古代的瘟疫也随之失却。

　　但是记录消失了，并不代表着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它们只是被收容在了副本之中而已。那些因此而死去的人，那些被驱赶到此的人，他们所残留下来的痛苦和绝望，都汇聚在了这个地方。

　　没错，这里就是那些人的葬身之地，是这个副本的最初源头。

　　这一刻的远山明，能够清楚的理解到这样的事实。

　　【只要把这些得了病的人都赶进洞里弄死，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了！】

　　【封住洞口，等他们死在里面，毒气是出不来的，到时候就肯定不会再有人得病了！】

　　【你们这些混蛋，都给我死在里面吧！不要再出来毒害我们的家人，不要再来伤害我们了！】

　　拿着火把的人在愤怒的咆哮着。

　　手持刀剑的士兵逼迫着那些身患重病的人蹒跚前进，一个接一个的走入洞窟之中。

　　人们在哭泣着，在乞求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也有人尝试反抗，尝试逃离，但这时那些刀剑便会落下，而随着鲜血洒落，剩下的人便只能颤抖着继续前进，并在那些健康的人们的驱赶下将反抗者和逃离者的尸体带上，一同带入洞窟之中。

　　“……呼。”

　　那些衣衫破碎的人们，在远山明的视野里一个接一个的没入黑暗的洞窟。

　　不，那样的画面，已经不像是在踏入什么洞窟里面了。

　　一定要说的话，远山明觉得，那些人更像是被那个黑暗的洞口给吃掉了，被那个大张着嘴的，渴求着新鲜灵魂的洞窟一口一口的吞噬掉，且再也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最终，他们全部都踏入了洞窟之中。

　　粗略统计下至少上百人，或许是好几百人的，那些从各个地方聚集起来的患病之人，就这样被黑暗所吞没。

　　在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找寻不到出口的地下洞窟里，这些将死的人们无助的聚集起来，看着唯一的出口慢慢失去光明。

　　可笑的是，在出口将要封闭之前，那些先前近距离接触过病人的士兵和平民也被驱赶着，被要求必须走入洞窟之中。即使这些人看起来并没有感染瘟疫，并且不久之前他们都还在听从指令押送那些病人，可此时随着新命令的下达，他们周边的其他士兵便立即变得凶神恶煞，一点机会不给的逼迫着他们前进，在新一轮的哭喊声中把他们也关入了黑暗的洞窟之中。

　　【永远的死在里面，再也不要出来！】

　　没有被选中，不会被丢入洞窟里的人们在大声的呐喊着。

　　滴答——

　　潮湿的洞窟内，水滴落下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

　　当一切光芒都彻底消失之后，身处黑暗洞窟之中的患病者和健康的人们，便只能面对这个不存在其他出口的黑暗洞窟。

　　一个好消息是，这个洞窟虽然不存在其他可以通行活人的出入口，但还是存在着一些细微的气孔，因此洞窟内的氧气很充足，完全不需要担心窒息死亡之类的情况发生。

　　一个坏消息是，这个洞窟内氧气充足，令身处其中的人不会被很快憋死，所以他们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体会更加凄惨，更加绝望，也更加持久的死亡过程。

　　滴答——滴答——

　　黑暗之中，不知来自何处的水滴流下，溅射在岩石上。

　　仅仅只是被关入岩洞的第一天，便有至少十分之一以上的患者死去，许多人悄无声息的倒下，连一声哀嚎也没有便停止了呼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漆黑的洞窟内没有苍蝇蚊虫之类的东西，即使可能有一部分被受害者们带了进来，洞窟内那阴冷潮湿的气候也会使得这些飞虫无法真正活跃起来。只不过，就算没有虫子，微生物也还是会对尸体进行分解，因此要不了几天，这洞窟便会被腐烂的恶臭所填满。

　　但那是之后几天的事情了。

　　即使许多人对接下来的发展已经有了预感，并打算行动起来避免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实现。相比于未来必然会发生的糟糕事情，当下还活着的人首先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继续活下去的问题。

　　饥饿感，开始袭击这些至少一天没有进食的人们。

　　瘟疫的力量是可怕的，它让洞窟里的绝大多数人变得脆弱不堪，变得连维持基本的行动能力都变得困难，奄奄一息，直至死去。

　　但这瘟疫的力量却又不够可怕，它尽管很快的杀死了一部分人，却还是有更多的人活着，没有被它夺走性命。而这些没有能够立即死去的人，便不得不面临饥饿袭来的困局。

　　随后，那些健康的人率先的发起了行动。

　　在黑暗中，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做到的，他们设法点燃一个火把，让亮光重新照射在这阴暗洞窟里。随后在尝试寻找出路失败后，这些尚未患病的人便开始寻找食物，然后在连只蜥蜴都找不到后，生存的压力终于使得他们开始尝试袭击那些患病者，试图从这些将死之人身上找到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理所当然的，他们基本没有取得任何收获，那些本就要死了的患病者怎么可能携带许多食物进入这坟墓一般的地洞中。相反的，倒是几个健康的人在接触那些患者不久后便开始发烧，开始跟着产生各种各样的症状，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痛苦在蔓延，恐慌在蔓延，绝望在蔓延……

　　远山明能从这高海加持强化的灵视中看到那些躺下的人，看到随着时间推移而死去的更多的人，和在渐渐浓郁的腐烂气味里，不知为何还是没有死掉，还是在艰难活着的人们。

　　不论是依旧健康的，还是本来就不健康的人，连续两天吃不到半点食物所带来的痛苦，可远比去喝这洞窟里自然形成的滴水水池要显著得多。喘息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的响起，那是还不愿停止反抗的人们打算最后再放手一搏。他们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洞口，开始试图用手挖开那个被堵住的洞窟入口，而这样的自救措施显然不会产生任何作用。这些最后的自救者直到气喘吁吁，直到累得坐在地上，然后头一歪死掉，也还是没有能够挖出一条通路来。

　　死掉的人变得越来越多，渐渐超过活着的人的数量。

　　连续三天不进食，对于绝大多数虚弱的患病者而言是绝不可能支撑下去的磨难。

　　而那些抱团的健康者所用于的火把，也已经早早的到了极限。他们那原本还算明亮的，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加持的火把，很快就因为没什么东西拿来当燃料烧而变得微弱，渐渐的消失了。

　　黑暗再一次的蔓延。

　　强烈的饥饿感正在持续的蔓延着。

　　黑暗和死亡带来的崩溃感，注定无法逃离的绝望感，再一次的笼罩在了所有还活着的，没能幸运死去的人们的心底。

　　衣衫褴褛，干瘦患病的，本该早就死去，却还在坚持着不肯倒下的患者在承受痛苦。

　　饥饿无比，几乎脱光了身上衣物来当燃料的，却还是只能看着火把熄灭的健康的人们在承受痛苦。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便只存在于火把熄灭之后的纯粹黑暗中。

　　以远山明那有限的视角，在没有执念物或祝福辅助的墙角无法突破那层黑暗，他没有办法清楚的看到发生失去光线的洞窟深处发生了什么，不能见到这些在最后一刻彼此注视着的人们在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但是他能听到那些声音。

　　像是动物在彼此撕扯着肉块一样的声音。

　　像是猎物在临时时发出惨叫一样的声音。

　　像是掠食者彼此厮杀着咆哮一样的声音。

　　唯独没有人类应有的声音在其中，有的只是兽性，只是疯狂，只是最为原始的暴力的声音。

　　“哈啊……哈啊……”

　　远山明的眼睛在流血，他的耳朵，鼻子和嘴巴也在一同流血。

　　已经看到超出极限的东西了。

　　他的天赋远远达不到诸如四谷见子这样的人的程度，能看到这么多的东西，全靠高海给予力量来进行感官增幅。

　　但坚持到这一步，远山明的脑袋已经快被烧烂了。再继续压榨自己看下去，不但身体会受到巨大的损伤，精神和灵魂也会为此而遭受重创，搞不好当场傻掉都是有可能的。

　　【请再帮我多维持一下，这非常重要，麻烦你了，高先生，请再帮我一下……】

　　但远山明只是在精神链接里认真的说道。

　　没有半点动摇，也听不出丝毫痛苦的，只有完全的坚定在其中的声音。

　　就像当初在早立小学的那场殊死搏杀中，被夺走执念物时，靠着意志硬生生清醒过来一样，依旧顽强的维持着自我的模样。

　　【好】

　　高海没有去问什么“你还能坚持住吗”这样的问题。

　　他直接的输送精神力量在远山明的感官中，而获得了这一股力量的远山明瞪大眼睛，在这阴暗洞窟的废墟之中向着黑暗尽头再度投去视线，再一次的强行穿透那层薄纱，看向了后面的东西。

　　【……】

　　模糊不清的，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蠕动爬行的声音。

　　【……】

　　所有的东西都腐烂了，都在散发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

　　野兽的嚎叫停止了，猎物的惨叫也停止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都不再争斗，不再杀戮，只是一同的沉默于黑暗里，一同的静谧在这至始至终没有变化的黑暗中。

　　但是还没有彻底死去。

　　还有东西活着，还有没有随着一同死掉的，依旧在顽强坚持着的气息。即使奄奄一息，即使已经是回光返照的程度，却还是被远山明感受到了最后几道尚未平息的温度。

　　不知道是健康的人还是不健康的人，不知道是否有瘟疫在身，黑暗覆盖了一切，在这个没有任何光线存在的地底空间里，远山明没有办法辨认出那最后剩下的几道气息都来自于哪一方。

　　但是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也马上就要死去了。

　　这惨剧的最后没有救赎，没有希望，因为一切都是在百年千年之前便被定下了结局。不管那些被埋在这里的人们在挣扎的最后一颗想着什么，渴望着什么，又做了什么，死亡的结局都不会为此产生片刻的涟漪。

　　【……】

　　还是无法听清那是怎样的声音。

　　在那些虚弱的气息的最后一刻所发出的，如此微弱的声音。

　　我必须要听到才行。

　　我必须要理解到才行。

　　不顾一切的将感知推动到极限，将自己难以控制的力量发挥到极限。哪怕知道自己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找死，此时的远山明也没有丝毫犹豫，行为中甚至带着几分自毁的热诚在其中。

　　只要能够听到这个声音，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