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663节
赵长河的话语闪过脑海,夜九幽忽地有些烦躁起来,恶狠狠地拍了下水面,溅起漫天水花。
旋即心中微凛,这种烦躁并不应该出现在她这种万载孤寂修行的人身上。
夜九幽深深吸了口气,忽地离潭而起,身上自然出现原先的幽暗法衣。
站在摄魂镜前照了一下,夜九幽皱着眉头,觉得哪哪不对,想了想又除下法衣,换上了那件紫色长裙。
镜中人神秘而妖艳,看上去确实比原先好看了些。
原来真不止是人类的审美……关键在于,在不在乎,有没有意义。
夜九幽皱眉想了半天,忽然全部撤销,镯子项链尽数消失,衣服回归黑暗,然后吁了口气,还是这样习惯顺眼。
今天在他身上感悟的东西挺多的,幽暗、生死,以及那宏大的混乱与寂灭。当眼界扩展到那种程度,自己做的一些事情确实失去了意义。
这是与夜无名的差距……其实也是与赵长河的差距。哪怕修行胜过他在不少方面实际是赵长河领先世界,所以他才是超出天道窠臼的刽子手。那些在此世定义中不灭的存在,在他手中屠神弑魔如等闲。
曾经自己也是他准备屠神的其中之一。
想着想着,镜中微起涟漪,画面变了,从自身的外貌变成了与赵长河并肩走在热闹的街市,他在买棉花糖,侧脸笑得阳光和煦。
然后转过头来,目光熠熠:“你才是我的大事。”
“砰!”夜九幽一掌轰在摄魂镜上,镜面四分五裂。
“区区一角断镜,还想摄本座之魂!”
夜九幽飞起一脚把碎镜踢得老远,心中懊恼无比,完了没镜子看了。
咦等等,我有一整座山。
夜九幽“吨”地把山掏了出来,调整成等身镜子大小,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满意的神色僵在脸上……原先只是一角,不管照见了什么也不可能对自己产生任何伤害。现在是整座山,如果再照见了什么玩意儿,会不会导致心魔,会不会真的夺魂摄魄?
什么混账东西!
夜九幽头疼地捏着脑袋,终于伸手一弹。一面冰镜取代了摄魂镜,立于面前。
对嘛,明明可以自己制造镜子……但这是从他体内感知的四象之意,属于玄武于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此世玄武好像是个胸大屁股大的懒女人。
那么大干什么,有意思吗?是了,他今晚回天河,是不是就在和这些女人做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我就孤零零在这里照镜子?
夜九幽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恼怒地离开大本营,瞥眼见到周边守卫着一群呆头呆脑的尸傀,又恼怒地飞起一脚踹得老远:“呆得要死,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尸傀:“?”
夜九幽重新回了雪山之巅,在月色之下盘膝闭目,开始修行。好像在雪中能更清醒冷静一点。
其实明明幽暗的深渊更冷……可能是少了点东西,没有雪,没有月,太枯燥了没什么意思。
天空忽地闪过金光,久违的乱世榜终于更新。
“六月,赵长河携飘渺共闯天魔秘境,生擒波旬,于佛塔炙烤数日释之。波旬虚弱,为雪枭所刺,波旬陨落,天魔之意为雪枭所得。”
“魔神第六波旬除名。”
“白虎现世,夜九幽剑皇雪枭赵长河各自图谋,韩无病身合白虎。”
“人榜韩无病除名,留魔神榜白虎韩无病。”
“乱战之中,韩无病断臂而走,雪枭为剑皇所杀。其身兼黯灭与波旬之真灵被飘渺毁灭,形神俱散。”
“天榜第四,雪枭陨落。”
后面还有一些补位信息,夜九幽压根懒得在意,倒是在想原来飘渺此刻还在做这事儿,看来和赵长河不三不四的人里至少没有她。
也对,飘渺那淡漠孤高的性情,怎么可能在一堆人面前和他那个嘛。
…………
夜九幽的判断对了一半。
赵长河当然在做不三不四的事情,只不过对象不是胸大屁股大的懒女人,恰恰是淡漠孤高的飘渺。
崔元央是真的想回家。近期的冒险刺激已经够多了,继续下去的神魔乱战她自认为不适合自己,不如回家陪爹娘,也协助协助唐晚妆。当然回家之前要狠狠的榨夫君一把,免得喂了胸大屁股大的这些妖艳贱货。
结果妖艳贱货们各自做自己的事压根不怎么在意,真被坑苦的那个是飘渺。
那边四象各占其位,心无旁骛地在推演新阵法,飘渺看似离群在一边吸取黯灭与波旬的真灵,实则身躯颤抖,咬着牙关苦苦忍耐。
那俏脸嫣红得艳若桃李,什么上古大前辈的格调都丢九霄云外去了。
偷眼看去,那边几個好像也有所察觉了,都有些奇怪地往她这边瞟。飘渺知道这伙人可不是傻子,个个都是当今之世修行最顶尖的代表,这边身躯的一点轻颤在她们感知里和胡蹦乱跳的动静也没什么区别。
飘渺实在受不了几个女人暧昧的目光,忍无可忍地跑路,身后隐约传来她们的低语:“原来飘渺姐姐比我们还忍不住。”
“不奇怪,终究是刚在一起,恋奸情热嘛……遥想我们当初,也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诶,你就说你,别我们,我当初可是很洒脱的。”
“得了吧你土不拉几的,最早上马的就是你,脸都不要。”
“夏迟迟你是不是皮痒?”
“嘻嘻,我其他地方更痒……”
“你也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上古魔神都痒。”
飘渺简直想死,本来想找个地方躲着的,索性不躲了,恶狠狠地冲进天河之中,揪住正在骑马的崔元央:“骚蹄子我被伱害死了!”
崔元央目光迷蒙:“啊?姐姐要一起吗?”
“我……”
“跑来这里不是为了一起的嘛?”崔元央整个人软了下去:“姐姐快来,我顶不住了……”
你顶不住了我能好哪去?飘渺正要吐槽,手腕就被赵长河拉住了:“来都来了……”
已经被共享的感受折腾得浑身发软的飘渺再也没能扛住,很快就被搂在胸膛上吻得天昏地暗。
…………
次日天都没亮,崔元央连衣服都没穿,就被恼羞成怒的飘渺亲自以山河之力直传京师,“扑通”一声掉在了唐晚妆身上。
唐晚妆睡得正香呢,被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醒,第一反应就是抱琴在捣乱,没好气地咕哝:“抱琴别闹,这什么时……咦,你怎么不穿衣服……”
“哗啦啦~”一堆衣服凭空出现,肚兜晃悠悠盖在两人脸上,还包括一块镇魔司玉牌。
唐晚妆:“……”
崔元央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赔笑道:“姐姐你身上好软好香。”
唐晚妆一把扯掉肚兜,看得发呆:“崔元央?……你什么东西流我腿上了?”
崔元央赔笑后退:“没,没什么,你也流过的东西。”
唐晚妆大怒:“他是这样给我参与感的是吗?”
“不是他的锅。”崔元央缩着脑袋:“是一位新姐姐干的……”
唐晚妆一愣:“哪位这么强,能万里传送还能这么精准地把你送到我床上,这恐怕他都做不到这么准的。”
“如果我说那是我们的山河社稷,普天之下都像她的肌肤血肉一般熟稔,你信吗?”
唐晚妆:“???”
崔元央陪笑着拿起玉牌:“赵大哥说让我去镇魔司历练,所以来找姐姐。”
唐晚妆板着脸看了她半天:“任我安排?”
崔元央拍胸:“当然由姐姐安排。”
“那你先去见见你爹,他就在京师。等点卯时候,去镇魔司报到。”
一大早镇魔司衙门刚开,人们就发现门口多了个扫地的杂役,哭丧着一张圆圆脸,可爱无比。有人去问镇魔司里的熟人,得到的消息说那是曾经清河崔家的大小姐,赵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因为得罪了唐丞相,正在被穿小鞋。
不知道这算赵王宠妾灭妻还是算奸相一手遮天,京师民众茶余饭后乐滋滋地闲谈此事,也没人真当回事。毕竟那就算是奸相,这“奸”字作何解还有待商榷。
人们可以看见的是如今大汉河山蒸蒸日上,马上就秋收了,今年黄澄澄的稻谷与麦田,眼见是个大丰收之年。前些年的乱世正在肉眼可见地成为过去。
“我还说今年为什么如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原来有人连山河社稷都泡。”唐晚妆正在对抱琴吐槽:“秋收祭典我看不用办了,他在床上祭就可以了……”
抱琴道:“为什么不用办?肯定要办啊,她如果能收到我们祭祀说的啥,那就跟她说,让赵王少惹几只狐狸精,这可是社稷大事……”
飘渺正在对赵长河说:“有人私下祭山河,希望赵王少惹几只狐狸精,我看有道理,比如什么通房丫头就可以再往后排排。”
赵长河干咳:“你真收得到她们的所有祷告啊?私底下的都行?”
“可以,只要是真能代表山河设祭的人,如今代理政事的丞相当然属于其一。”
夏迟迟咕哝:“想想以前的祭礼说的话简直丢死人了……”
大伙正在河畔吃早餐,早餐是赵长河在长安捎带回来的糕点。飘渺觉得这伙人真有意思,明明御境之后已经再也没有必要再吃这些凡间食物了,却还是个个吃得不亦乐乎。于是她也一起吃,感觉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围着吃东西感觉挺好。
昨晚的丢脸过后最大的变化就是飘渺再也没有离群的理由,一伙人个个看着她笑容慈祥得像姨母。飘渺觉得真是诡异至极,明明你们该吃醋或者该看不起臭狐狸精的,怎么还慈祥起来了……
是因为面子都被扯没了,所以再也没有疏离?
飘渺悄悄附着夏迟迟的耳朵:“你祭礼说的,我会帮你。”
夏迟迟大喜:“真哒?”
“因为这确实是社稷要事,是我应该做的,而且……”飘渺有些悲剧地揉着脑袋:“我只能帮你,连帮我自己都不行。我自己的都只能看运气。”
夏迟迟有些同情地看着飘渺,看来这姐姐的能力广泛且复杂,但受限也明显,绝大部分的意义都在于帮别人,而不是自己。从另一角度说,当她能突破这个藩篱,也就不再是御境三重,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机会。
总之赵长河得到她,才是真正气脉加身的具现。
这里小姐妹在私语,那边赵长河正在说:“乱世榜终于闪了,我还以为某人失联得连这种事都不做了。”
飘渺斜睨着他:“你这什么语气,怎么有点高兴似的?”
“没,没……因为很久没看见乱世榜了,有点怀念。”赵长河才不敢在飘渺面前表现出自己居然有点想瞎子,迅速转移话题:“你们的白虎之意掌握如何了?”
“挺好的没有什么阻碍。”岳红翎道:“白虎不愧为百兵象征,确实比单纯的剑道要博大,我受益良多。原先四象阵的杀伐凌厉这一项是短板,现在补齐了。下次见到剑皇,起码不会被他嘲笑。”
“剑皇布置疑冢,传承也是真的,说明他本来也是重伤濒死的状态,是谁干的?”赵长河道:“之前看他对夜九幽态度很差,还以为是夜九幽干的,但后来的表现却又不像。”
飘渺道:“正常人对夜九幽的态度都不会好,杀她是天经地义,除了某个好色之徒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赵长河低头吃糕。我脑子当然和别人不一样,正常人会泡你飘渺吗?当然这话可不敢说,只能吃糕。
三娘兴致勃勃地问:“那杀剑皇的莫非是夜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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