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请陛下斩仙 第26节

　　李碧彤带着二人进入，边走边说：“也不尽是如此，仙缘本来就是天地精华凝结出来的，变幻多端，没有缘分的话，就算在自己眼前，也认不出来。

　　民间有记载，凡人意外吞食奇花异果，得以成仙，其实遇到的就是仙缘。

　　修仙者很多选择在凡间，他们称为渡凡尘劫数，其实目的就是为了仙缘。

　　所以公子说的，只是一种增大可能的情况，但其实究竟如何，主要还是看自己和仙道的缘分。”

　　许墨辰这下懂了，难怪修仙者和凡人，只是若隐若离的关系，因为不能保证帮助凡人，就能一定获得仙缘。

　　“只是人族兴旺，确实能够增加额外的仙缘，还有炼精化气的食物信仰香火等等，”李碧彤实话实说，“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复杂的。

　　公子如果还有其他疑问，等一下可以问老祖，我修为浅薄，只能解答一些皮毛。”

　　许墨辰不再说话，跟着李碧彤，来到屋内的院子里。

　　院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大铜缸，里面蓄满了水。

　　“公子请。”李碧彤一比划，她和李奕航轻轻跃起，消失在铜缸表面。

　　这里是神隐方寸之地，许墨辰已经不再意外。

　　他和唐德润也是用神识裹住自己，同时跃入。

　　眼前一亮，但见自己站在一处高崖上，这山崖直入云端，周围全部都是朵朵云雾。

　　空气中漂浮的灵气，比正常的世界要浓厚不少，是个小福地。

　　许墨辰抬头看去，前方突出的一块断崖，下方云海滚滚，一名长袍老者，正盘腿坐着。

　　徐徐清风吹过，那老者须发轻扬，带着衣袍也是翻飞，很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李碧彤和李奕航上前行礼：“老祖，公子到了。”

　　这位老者，就是岐州李氏的开山老祖——李春风。

　　李春风睁开眼睛，朝许墨辰微微点头：“公子，恕老夫失礼了。”

　　许墨辰上前，靠近了这才看见，李春风的面前，摆着一个围棋残局，朝自己这边的，是白棋。

　　他通棋道，神识一扫，已经数清楚盘面上的步数，正好轮到白棋走。

　　许墨辰也是盘腿坐下，他认真凝视棋盘半响，随后捻起一白子，落在棋盘上。

　　“嗯，这一步老夫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李春风说着也是低头研究，想了一会儿，他回了一子。

　　唐德润几人，却是面面相觑，这两个人见面，怎么就突然下起围棋了。

　　但他们是大佬，做什么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

　　这下围棋，相当耗时间，那两人聚精会神，一句话也不说，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彼此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许墨辰一直面带淡淡微笑，那李春风却是时不时挑眉沉吟。

　　最后，许墨辰落下一子，李春风呆了半天，他居然满意地一笑：“得公子手谈一局，老夫受益匪浅。”

　　“前辈过谦了，”许墨辰神色不变，“我只是一后辈，有很多困惑，还望前辈赐教。”

　　“公子不必过谦，”李春风微笑，“刚刚一局，已经可以看出公子才智过人，现在又入了仙道，假以时日，仙道中必有公子一席之地。”

　　“我入仙道，不是为了修仙，”许墨辰的态度很明确，“前辈知道我的处境，没有自保能力的话，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李春风盯着许墨辰看了一会儿：“敢问公子，为何鹤立独行？”

　　上古至今，不管是天下一统还是分裂，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默默为修仙者服务。

　　就算酒池肉林、欲仙欲死都没人管。

　　你哪里来的胆子，想着要和修仙者对着干。

　　许墨辰笑了：“恕我直言，我也反问一句，前辈为何替岐州李氏，立下如此规矩？”

　　岐州李氏，嫡系不修仙，旁系入仙道，相辅相成，却不入仙道宗门。

　　难道，修仙带来的长寿，数百上千年的寿命不香么。

　　李春风叹了口气：“公子这么想，其实也不奇怪，当年老夫刚入仙道的时候，也是惊喜万分，以为从此可以超脱五行六界，得道飞升证大道。

　　可是，随着修仙渐走渐远，老夫才发现，修仙真的是逆天而行。

　　灵气不足，可以炼精化气，但是仙缘，真的只能说靠个人的缘分。

　　和仙道无缘，哪怕你才智惊人，最终也是落得个解化的结果，再入轮回。

　　可是，什么叫做和仙道有缘呢，据说这一切，都是冥冥中天道的运转。”

　　许墨辰默然。

　　“再后来，”李春风苦笑，“老夫入朝做了官，沾染了世俗，娶妻生子。

　　结果呢，孩子和仙道无缘，有的有浅缘也走不了多久，看着他们一个个老死离开老夫，到了现在，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那边的后辈，其实老夫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们。

　　公子你看，是不是很可笑。

　　修仙修仙，把自己修成了笑话。”

　　许墨辰深深吸了口气：“前辈，刚刚我问了些事情，修仙者的仙缘，和人族关系还是有的，那么修仙者，为什么没有想着全面帮助人族兴盛呢。”

　　李春风笑了：“公子的身份，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十方世界，其中仙侠界、佛修界、文法宗、术师宗、自然宗，这五大派系，基本上都是人族转变成的修仙者。

　　而非人族的，则是妖兽界、精灵界、五行界、幽冥域、天魔域。

　　五界三宗两域，其中人族起源的，占据了一半。

　　修仙者带领人族兴盛，那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可能瞒不住。

　　毕竟术法神通一旦施展，是实打实的东西。

　　到了那个时候，公子试想一下，假如修仙的事情，人族人人尽知，世间不知多少人修仙，不知多少人寻道，还有人肯作为凡人辛苦劳作么。”

　　许墨辰沉默了，是啊，也就是常说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一旦大家知道这个世界能够修仙长寿，谁还愿意做一个普通人。

　　不管有没有机缘，都是要往这条路搏一搏的。

　　“所以，修仙者对于凡人的防控，有他们的理由，”李春风坦言，“而那些由凡人入了仙道的，都是特殊机缘的关系。

　　如此，才堪堪维持世界的稳定。”

　　人人修仙的世界，从资源分布构架上看，不可能存在的。

　　许墨辰听到最后却笑了：“那前辈，假如带领人族兴盛的，是人族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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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32章 选择

　　有什么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

　　自修仙者和人族分离后，历史中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样的问题。

　　世界的每一天，依旧按照以往的轨迹，按部就班地循环。

　　人族的一切，都是修仙者赋予的，也可以说，前进的道路被封锁住了。

　　直到许墨辰的出现，他带着穿越的经验而来，想要努力提升人族的地位。

　　李春风微笑：“公子雄心壮志，实在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人族自然兴盛，某种意义上而言，修仙者是乐于其见的。

　　但固有模式的打破，同样会让修仙者觉得疑虑。”

　　豢养的宠物，有了灵智想要独立自主怎么办。

　　他们面临的就是类似的问题。

　　许墨辰很平静：“我的想法并不复杂，人族兴盛起来，依旧和修仙者相辅相成，甚至还有可能有利于修仙者。

　　我们想要的，只是一定程度上的平等对待，比如岐州这里的事情，不再发生。”

　　李春风闭上了眼睛，上古时代，仙凡混居，直到有一天，仙人彻底从人族中分离出去，成为幕后的掌控者。

　　从此之后，世界的格局便形成了。

　　但现在，许墨辰出现了，他想要平等。

　　李春风睁开眼睛，他目光转向李碧彤两人：“碧彤，奕航过来。”

　　两人恭恭敬敬地过来行礼：“老祖。”

　　“这是入仙籍的手续，”李春风拿出两枚玉片递过去，“就差你们烙印神念感应天道，一旦正式入了仙籍，获得仙缘的机会也就多了，那就和凡人断然不一样。

　　现在，老祖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们，由你们自己去决定。”

　　说着他笑了：“岐州李氏，到了现如今，该走怎么样的道路，应该由你们下一辈去选择。

　　而不是像宗门那样，由占据上头、千年不死的老头，死死坚守着原来的想法。”

　　李碧彤两人接过玉片：“老祖……”

　　“去吧，”李春风露出如获重释的表情，“老夫仙缘已尽，过些时候五百年寿元周天劫就要到来，以后这里你们就不用来了。”

　　许墨辰神色微动，他想着，拿出一枚仙缘丹：“前辈，不凡试一试这个。”

　　“是好东西，”李春风坦然一笑，“不过老夫心意已决，多谢公子好意了。”

　　言毕，他再次闭上眼睛。

　　众人从神隐方寸之地离开的时候，各自满怀心思。

　　李碧彤带着许墨辰来到休息的地方，身后的李奕航低声唤着：“师姐……”

　　师姐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