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1169节
“公子,绣娘姑娘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李鱼几乎是哀求语气,压低嗓门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手掌被人按住,是面前的公子,他愣了愣。
欧阳戎把李鱼扯他袖口的手掌拿开,拍干净了袖子,抓起旁边一把木椅,拖着木椅,经过有些困惑的方家众人身边,走进亭中。
燕六郎抱着琴盒,跟班一样跟在年轻刺史身后。
被拖着走的缘故,两根椅子腿曳地摩擦,发出“哗”的刺耳声响,吸引了此刻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在李鱼、方家众人直直的眼神下,欧阳戎把木椅搁在亭内一位中年禅师的面前。
年轻刺史拍拍衣摆,在木椅上端坐,坐在中年禅师的对面,歪头看着和尚。
“问你话呢,鱼念渊找你作何?”
一指禅师眼皮微微动了下,似是张开一条缝,看了看欧阳戎。
四目相对。
他一言不发,朝欧阳戎竖起一根手指。
欧阳戎看见后,笑了笑,转头拿起旁边方夫人恭敬送来的茶杯,端起茶水吹了口,没有喝,盯着茶水开口说:
“本官记得上回在承天寺说过一次,不要再竖你这根无聊玩意儿,卖弄你这简单禅法,嗯幸亏这是竖一根食指,不是中指。”
提醒完后,年轻刺史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再度重复问道:
“你有没有看见绣娘,鱼念渊找你何事?”
一指禅师闻言,依旧脸色枯寂,看向欧阳戎的眼神不悲不喜。
他先是放下手,然后再度举手。
竖起一指。
欧阳戎点点头,伸出手掌,抓住中年禅师竖起的食指头。
就在中年禅师与亭内外众人都疑惑这奇怪动作之际。
有一条【弧】出现在亭内。
在中年禅师凝目之际,它轻描淡写的划过了他的食指根部。
皮肤上有血线浮现。
【弧】重新回到头顶,欧阳戎割下一根手指,随手丢在地上,在一指禅师渐渐瞪圆的视线下,欧阳戎优雅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染血手掌。
“啊——!”方夫人率先尖叫出声。
方抑武、方举袖、方胜男惊骇万分的看着中年禅师的断指处,鲜血飙射。
李鱼脸色也大吃一惊,这一幕看的他口干舌燥。
一指禅师最开先是眼神疑惑,低头看着断指处,旋即,他满脸苍白,嘴皮子一直颤抖,直勾勾看着面前那一条【弧】。
是鼎剑。
他几乎化紫的绯红色灵气疯狂的往断指处涌去止血,然而鲜血依旧飙射出来,如同喷雨。
因为这是神话鼎剑削出的伤口。
这位佛法高深的禅宗高僧长久以来枯寂无波的脸庞,一瞬间无比精彩,某一刻,他终于赫然站起身,紧紧握拳,捂住断指,痛的如虾般弯腰,顾不上姿态的要去捡那一截断指。
欧阳戎突然大喊:“看我!”
中年禅师动作僵住,转过身,眼神既恐又惑的看向欧阳戎。
只见,欧阳戎眼神枯寂,朝他举起一根食指,中年禅师几乎是下意识的跟随,也开始要举起他的那根食指。
空荡荡的食指。
一指禅师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怔怔的看着面前竖起食指、直视着他的儒衫青年。
只见,一指禅师原本的痛苦脸色先是呆住,下一霎那,眼神豁然开朗,如同开悟一般。
曾竖起食指使数不清的施主开悟佛法的中年禅师,突然站起身,合拢血淋淋的九指两掌,朝欧阳戎深深的鞠了一躬,中年禅师没再去捡起断指,也没去看那一口如梦如幻的【鼎剑】,他像是顿悟一般,静立亭内,慈祥微笑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止血的断指处。
欧阳戎没再搭理断指悟道的禅师,端起一杯茶,转身走出亭子,一条澄蓝色的【弧】,悬空跟随在其左右。
犹记得当年失足落井,在净土地宫初醒,彼时还被绣娘蒙在鼓里的他,曾与救他的鹤氅裘老道有过一次短暂的佛法对答。
何为圣谛第一义?
廓然无圣。
即,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亭内,燕六郎没再跟随,手捧一只打开的剑匣,与面色精彩的众人一起目送年轻刺史的背影。
全场寂静无声。
欧阳戎带着一条悬浮的【弧】,走向前方的藏书小楼。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拦他了。
也再也没有人废话劝他了。
方夫人方抑武都已吓的跪地不起。
其他人全成了哑巴。
来到藏书楼门前,欧阳戎忽然停步回头,朝不远处娇躯正在不停颤栗着的方胜男、方举袖二姐妹平静说:
“方大女侠,知道本官与你有何不同吗?那便是,自己弱,就闭嘴,别有废话。”
他正过头,淡然推开藏书楼的紧闭大门,拾阶而上,一路登楼。
少顷,欧阳戎走进了暖阁。
入目处,有一张巨大沙盘。
暖阁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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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戎今天一天都在路上,春运赶回家,路上手机码字,有点仓促,可能有些错别字呜呜。)
第786章 云梦令中的大可怖
百里外,双峰尖。
白雾萦绕内外,雾中隐隐有军阵集结。
不仅北岸主石窟有重兵层层把守,南岸这边同样是戒备森严,上千白虎卫甲士整齐划一,铁甲粼粼,来回巡逻着。
这是原本安排给段全武的精锐人手,用来跟随容真、欧阳戎,去斩首蝶恋花主人。
本来已经整装待发,结果没有派上用场,不仅段全武身陨,欧阳戎也直接扯掉马甲全身而退。
眼下他们收到了来自北岸主石窟内某位宫装少女的命令,巡逻处于外围的双峰尖南岸,在天南江湖反贼靠近的第一时间,为主石窟这边做预警。
然而,这些严格巡逻的南岸白虎甲士们,都下意识的绕开了某处有“御用画师”停驻的南峰……
此刻,南峰山巅正有一新一旧的两位画师站立在悬崖边。
刚刚好不容易漏下来、落在他们身上的午后阳光,再一次被白雾给遮盖,挡在了双峰尖外面。
这是不久前,那一道属于纯正执剑人的神秘澄蓝剑气劈江后的余波。
它不仅令下方江水沸烈,还使得大江上的白雾淡了不少,这其中有没有原本主持白雾大阵的韦密逃奔照成的影响不得而知,但双峰尖两岸,确实漏进来了不少温暖的午阳。
“吴先生,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大女君的情郎?”
发呆中的元怀民,看见吴道子画完了图,放下了笔,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明显,元怀民还沉浸在不久前某人“一剑劈江雾”的震撼之中。
刚刚那一幕发生后,吴道子有些称奇感慨过后,就继续集中精力在面前的图画上了。
中途有奇怪琴声响起,笑眯眯老人也是置若罔闻,继续绘画……身上没有丝毫光柱出现的迹象。
此刻,那一副双峰尖景色图已然完工,各处细节纤毫毕现。
吴道子收回目光,回首捻须道:
“刚刚有一位正统执剑人,祭出鼎剑,冲击大佛,也不知结果如何,很大可能是咱们同道中人,不过云梦那边,老夫知道不多,不知是不是她们藏的后手……等会儿倒是可以问问那位大女君。”
吴道子又眯眼道:
“此人应该是那位蝶恋花主人,被伪周朝廷通缉过,小怀民你在江州大堂任职,应该有过耳闻吧。
“老夫此前一直好奇此人真实身份,传统执剑人不仅入门条件苛刻,要恰好九品,有一篇剑诀,同时还需要一口【鼎剑】傍身……反正很难诞生。
“所以每一位正统执剑人,都是有大气运的,百年难得一遇,同时,也是令山上人眼红的,天道都嫉妒。
“特别是新鼎剑的执剑人,更是人神共愤,所对应的鼎剑的杀人神通,若是有人可以第一个破解,那么此人可以称之为破剑人,同样是能够继承一份大气运的,且传奇程度不逊传奇执剑人多少,细数历史上每一位破剑人,无不是那个时代江湖中的佼佼者,最传奇的存在,例如大周司天监的前身大乾司天监的第二代大司命,就是一位破剑人。”
“执剑人……破剑人……”
元怀民呢喃了下,又抬头道:
“这个蝶恋花主人,容真女史好像与他有私仇,此前一门心思想要抓他,良翰兄也跟着出谋划策……等等,此人突然出剑,良翰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元怀民着急起来。
吴道子瞥了眼他,笑问:
“这么关心你这同僚?没事,等会儿老夫帮你问问大女君。”
“问大女君?”
吴道子单掌抚须,似笑非笑说:
“天南江湖传闻,蝶恋花主人与云梦大女君似有渊源,野一点的还说,可能是冤家情人,否则当初星子湖大佛,剑泽第一波埋伏失手后,蝶恋花主人为何出手补救,毁佛杀人。”
元怀民想了想:
“博美人一笑吗?还是这些高手们会玩,不过,吴先生嘴里的大女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能惹英雄折腰。”
吴道子道:“等会儿小怀民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元怀民愣了下:“我?自己看?”
“小怀民不是好奇另外两根玄黄地龙根须吗?”
吴道子微笑,望了眼天色,发现了什么,嘴里似是嘀咕了一声“未正二刻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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