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321节
“你骗我?”
离裹儿高昂下巴,漆眸睥睨着他,自若说:
“只可恨没一刀捅死你,不过死前来一刀也算解气了。
“卫少玄,以后,你再用这双狗眼盯我看一下试试?恶心至极,第一次见你就很反胃。
“还净玩点弱智把戏,英雄救美?我最讨厌自己蠢还以为别人蠢的。”
“你……你不怕死?!”
众目睽睽下,卫少玄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羞怒交加,他突然想起那日善导大师求的两根姻缘签。
离裹儿闭目:“我阿父阿兄会替我报仇,所有流淌太宗血脉的人都会替我报仇。窃钩者诛,盗国者侯,若无祖母,你们卫氏算何东西?”
“好好好!给你脸不要脸,今日就拿你们臭屁的太宗之血来祭剑!”
卫少玄气笑了,面色一狠,转脸,残忍吐出二字:
“匠,作!”
院内众人疑惑,旋即一脸震惊。
一条“弧”,出现在院子上空。
它澄蓝,像是天空的伤口。
悬停不动。
向院内的凡尘众人展现神迹,或在俯视众人。
卫少玄见之,也吃惊片刻,旋即仰头厉笑。
“匠作,这就是你的模样吗,果然非剑非鼎,简直宛若神话!哈哈哈……”
离裹儿眸底露出绝望神色,她刚刚就隐隐猜到会是鼎剑,可眼下已经阻止不了;她掉头返回起,就已不惜死,唯独怕父兄与谢家姐姐也跑不了。
可下一瞬间,有奇怪事情发生。
离裹儿身旁,一位位看押的侍卫脑袋接连掉落地上,像秋日果树掉下的硕果一样,坠头声沉闷回荡院内。
侍卫们的无头身躯相续倒下。
离裹儿茫然四顾,这是哪位高人出手救她?
可旋即却发现,是天上那一条“弧”,它正静静悬浮在她的面前。
离裹儿歪头疑窦看“弧”,“弧”也似在看她。
卫少玄震惊四望,“我没动它啊!等等,我怎么使唤不了它?”
匪夷所思之际。
前方厨房里,一位满身血污的短发青年,手掌平端一只碗走出来,走到院内众人面前。
“馒头太硬,啃不下。”他声音沙哑。
低头抿了一口凉水,碗塞回瞠目结舌的离裹儿手里。
欧阳戎抬起头,双眼流淌澄蓝的光芒,腹部上的伤口亦有澄蓝灵气缓缓流动,“啊——!本少的手!!!”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院子,欧阳戎走到被“弧”削下双臂的卫少玄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卫少玄瞳孔骤缩,他怒吼:
“王…王府会杀了你!”
“我-杀-你-全-家。”
一条澄蓝的弧线,在卫少玄满是不可置信神色的眼睛里放大,最后在他脸上画出一道血痕,“弧”入体,比蓝天还澄澈干净的光芒自他面孔血痕上漏出,光芒与血花一起绽放开来。
这位被卫氏寄予厚望、规划好锦绣前程的魏王第六子解体,血肉碎泥溅满全场众人衣裳。
第250章 鼎剑绝学
小院,下起了一场小雨。
一场血红色的雨。
方圆十几丈,下了十息才缓缓停歇。
欧阳戎默默转头,看了看四周落满院子的“卫少玄”。
他并不太想这样虐杀敌人,但是刚刚一不小心,没控制住。
神话的力量,有些难以掌控,特别是这小家伙,似乎还有点“小性子”。
欧阳戎眼睛里的澄蓝光芒缓缓消失,腹部伤口处的光芒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他面前,悬浮的匠作,澄蓝光芒渐褪,“弧”慢慢透明,遁虚。
欧阳戎捂伤口的手掌下移,下意识摸了摸丹田位置。
刚刚好不容易休养,积聚起来的灵气,再一次殆尽。
鼎剑的灵气消耗,简直海量,以他目前的九品灵气储量,杀一个卫少玄与一个柳子麟,就要消耗一空,恢复却十分缓慢。
欧阳戎忽感身旁有清香暖风袭来,转头。
“它……它是你的?”
离裹儿两手捧一只碗,莲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咽了下口水。
瞧她脸色。
很显然,刚刚自欧阳戎端碗走出、到卫少玄被鼎剑的剑气炸成血雨,这短短十息间发生的逆转,令本抱有死志的梅妆小女郎,现在都还有些难以消化。
“这就是传说中的鼎剑吗?怎么这般模样,比阿父形容过的文皇帝还要奇怪,欧阳良翰,你是怎么办到的,又是怎么得到它的?”她一连串发问。
欧阳戎没有回答。
离裹儿一双星眸毫不避讳、直直瞅着面前短发青年皱眉的侧脸,眸底似是充满好奇探究之色。
“你没必要如此冒险。”欧阳戎忽然说。
离裹儿摇摇头:“我不知伱一直醒着,而且谁能想到……”
她话语缓止,咬唇转头,看了看周围被新鲜染红的白墙。
“抱歉,刚刚没压住。”
欧阳戎解释了句,蹲下身子,他低头手指翻挑起卫少玄的“遗物”。
离裹儿垂眸扫了眼身上血迹,皙白手背随意擦了擦脸颊上的血水。
“没事。”她蓦然莞尔,“挺解气。”
离裹儿眸子亮亮,对于面前的血腥景象,丝毫不见恐惧或不适,反而还有点小兴奋。
“喏。”
水碗继续递给欧阳戎。
欧阳戎身子微微后仰,皱眉看了眼离裹儿。
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水碗里正飘荡着半截血肠。
“哦,忘了。”
离裹儿点头,碗水泼掉,俏立泰然:
“不管怎么说,刚刚配合的挺好,欧阳良翰,初次合作,咱们还蛮有默契的嘛。”
丢下一言,她似是心情不错,背手走进厨房,重新舀水。
默契指的是,你人前装小白兔却不自量力背刺失败,还得他压住刚愈的伤势出来救火?
欧阳戎嘴角扯了下,话咽了下去。
不过,二人经历共同敌人卫少玄后,确实熟络不少,至少目睹对方真实性情,知道都不是善茬,而不是像此前那样温文尔雅、客气礼貌。
回过头,欧阳戎从地面上的一团血肉模糊中,挑出了几件卫少玄爆出的装备。
一枚通体漆黑、刻“魏”字的玄铁令牌。
一枚满是裂纹的鹿纹玉环,与小师妹的那枚相似。
还有三只小瓷瓶,红布包裹瓶口,轻轻摇晃,里面各装有几粒滚圆硬丸。
不知是疗伤灵药,还是小师妹提过的珍贵补气丹药,抑或是被正统练气士们视为禁忌的、方术士强行拔高练气品秩的禁丹?
不过既然能出现在这位魏王六公子的身上,想必都不是俗物。
欧阳戎默默收起,目光最后落在一只长条木匣上。
此前在甲字剑炉“坐牢”时,曾听他们聊天提过,这好像叫什么墨家剑匣。
欧阳戎手掌拎起剑匣,垂目打量了下,“专门用来装鼎剑的吗……”
“欧阳良翰,你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离裹儿重新捧了一碗清水,走出,虽说不在意血污狼藉的场面,但是她刚刚在厨房里,应该还是用清水洗了把脸。
此刻梅花妆小女郎,额间的鲜红梅印淡了点,绛髻蓬松,眉上几缕青丝湿漉漉黏在一起,在下午落入院中的阳光下耀耀反光,更显得鹅蛋脸的白皙与干净。
欧阳戎看了眼碗,又看了眼她的俏脸。
“你想什么呢?”离裹儿愣了下,别过脸去:“没用这水洗脸,你倒是想得……”
没等她话说完,欧阳戎已接过,一饮而尽。
他忽然放碗:“什么我不一样?”
离裹儿反应过来,他是在接刚刚的问话,她眸光落在欧阳戎脸上。
眼前青年,今日有些面瘫,眉峰微微聚起,始终不松,似有某种哀愁萦绕。
脸庞削瘦苍白,身受重伤,神态透着虚弱,站在她面前,都有些摇摇欲坠,不堪风吹。
又不知为何,还割去了长发,只剩一头短碎乌发,刘海隐约遮眉。
整个人颓废,又忧郁。
当然,气质这种东西,得用辩证法看。
若长得丑,那就是没出息的废物一枚,但长得俊,那就是颓废忧郁了。
离裹儿侧目,多瞧了几眼,粉唇轻启:
“就是不太像今日前的你了,以前斗志昂扬,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你似的,现在……焉了。”她故意道,又点点头:“嗯像是被老天爷毒打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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