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395节
“这……”离闲、离扶苏、韦眉皆愕然,离裹儿看向谢家姐姐,发现她垂目端坐,像是没听见大师兄的惊人之言一样。
欧阳戎立马切换话题:
“这个还远……伯父,从现在起,咱们绝不能离开浔阳城一步,这里是陛下给你挑的‘养病之所’。
“只要在城内,你就是安全的。
“各方的目光都盯着这里,你若出事,定会彻查到底,一旦被泼脏水,或被找到证据,施害一方,必定会被另一方乘机彻底清除。”
“明白了,檀郎!”
离闲用力点头。
欧阳戎转头看向窗外夜色。
“风平浪静啊……”
众人转头,只见弱冠谋士继续呢喃:“这才是最让人紧张的,时刻防备,可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离闲想起什么:“对了,京城那边传来一个小消息,母后好像要在江州造一座佛像……”
“此事我已知。”欧阳戎打断。
“檀郎怎么看?”
欧阳戎叹气:“还能怎样看?提前选址呗,再从江州府的钱袋子里挤出点银两,未雨绸缪。”
“檀郎有准备就好。”
书房内,众人又聊了一会儿。
离扶苏咧笑说:“快到元旦了,檀郎可想好如何去过假期?”
欧阳戎笑了下。
大周朝的元旦共计七天假日,类似前世的新年除夕。
不远处,偷吃糕点的谢令姜不动声色的瞥了下快放假歇息的欧阳戎,眸底微微闪烁了下……
一盏茶后,书房灯火熄灭,一道道身影离去。
翌日。
槐叶巷一座宅邸前。
在罗裙美妇人与银发少女的送别下,欧阳戎一身绯红官服走出门,前往江州大堂,开始新的一天……
(本章完)
第292章 江州司马
暖阳照在江州大堂古旧的飞檐上。
欧阳戎翻身下马。
手摸了摸这匹坐骑的鬃毛,缰绳递给交了长随。
“喂好点的草料。”
“是,老爷。”
长随准备将马牵去槽位,摸了摸此马暗红色的滑腻皮肤,他眼神羡慕,犹豫了下回头问:
“是匹神驹,老爷不给它取个名?”
整理官服的欧阳戎回头,看了看这匹比旁边青年长随还要高的马。
这匹马,便是离闲与韦眉送给他的庆升礼,欧阳戎也没客气。
这几日他也没在意,牵回来后,直接骑乘去上下值了。
或许是来自汉胡混杂的南北朝遗风,乾人、周人皆爱马,大多数官员上朝或者去哪里,都爱骑马,为当世风尚。
差不多就像欧阳戎前世的爱车人士一样。
“这马很少见吗?”欧阳戎随口问了句。
长随用力点头,一脸艳羡:
“老爷,这可是西域那边的大宛马,大宛多善马,马汗血……这匹神驹放在大宛马里,也是一枝独秀了。”
欧阳戎仔细瞧了瞧这匹暗红肤色的马儿。
体形高挑,四肢修长,头细颈高,皮薄毛细,嗯,放在马匹中,确实算是美男子了,不对,好像是雌的,那就是美少女。
“汗如血?”欧阳戎嘀咕:“这不就是汗血宝马吗。”
长随好奇:“汗血宝马?这是何名,确实贴切。”
欧阳戎摇摇头:“瞎掰的,没事了,取名的话……”
某位取名废摸了摸下巴,沉吟:
“世人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那就叫……”
“赤兔?”
欧阳戎点头:“吕布。”
长随:“……”
欧阳戎忽笑:“开玩笑的,就叫‘冬梅’吧,挥汗如血,鲜如红梅,正好也快元正冬至了。”
说完,欧阳戎直接走进了江州大堂。
长随牵着‘冬梅’去往马棚。
新的一天,欧阳戎与往常一样上值。
江州大堂乃是江州府衙门的正堂,明镜高悬,可让有冤百姓打鼓上堂,开府判案。
不过江州大堂规格更高,平日里大多是刺史、长史等州官办公上值的场所,很少断案。
除非是济民仓米案,或者下方各县处理不了的大案、悬案。
不过瞧了眼那只压灰的鸣冤鼓,欧阳戎摇头,他来此任职一个月,一个案子也没遇到,在这里最大的感受就是……闲。
江州大堂里的官员,各个都是咸鱼,一个赛一个闲。
“王大人呢?”
在办公正堂没有看见某位刺史的身影,欧阳戎拦住一个青衣小吏问道。
青衣小吏答:“刺史大人在后宅的恤民院,召见两位匡庐名士,探讨江州的山川风物,体恤民情。”
匡庐指的就是庐山,毗邻浔阳城。
匡庐奇秀甲天下,文人墨客都爱跑去转悠,用欧阳戎前世的话说,就是这个时代的网红打卡点。
名胜古迹遍布,无数文人墨客、名人志士在此山留下丹青墨迹,隐居的闲云野鹤也不少,儒释道三教出身的皆有。
欧阳戎点点头,表示了认同:
“好一个体恤民情,王大人每日上值,可真忙啊。”
他在上首座位空荡荡的正堂内坐下,办公的位置在刺史的左手边,因为长史名义上是刺史的第一副手佐官。
青衣小吏闻言,不敢吱声,假装没听见,讪笑退下。
座位上,欧阳戎脸色自如,翻开堆积的案牍,开始新一天的“算账”。
说起来,这江州确实是一个好地界。
北濒长江,东倚匡庐,南临云梦,大江、大湖、名山齐聚一地,放眼全国也就独一份吧。
都说眉目传情,眉目秀美,江州浔阳城“天下眉目之地”的美称由此而来。
只可惜大乾、大周朝的政治文化中心在北方的关中两京,这山水秀丽的江州浔阳城,倒是成了一个贬官的好去处。
朝中官员,贬谪此地,还可以游山玩水,失路之人去散散心,倒也不赖,于是在浔阳城形成了一种十分独特的……贬官文化。
嗯,这是他最近总结出的新词。
“呵。”欧阳戎轻笑摇头。
这浔阳城内外的贬官文化所产生的氛围倒是有意思,百姓们与官吏们都一样咸鱼。
而且浔阳城内四处走动的僧人、道士极多,都喜欢探访匡庐山,佛、道两派的清谈之风盛行,颇得江州士民们推崇。
毕竟哥们都人生失意贬官了,还是少骗哥们了,少提积极入世的儒家吧,崇崇佛、念念道,出世修行,得一丝慰藉也挺好。
咸鱼的氛围大致由此而来。
但是要说丝毫不想升官?不想解除贬谪、返回神都?
那倒也未必。每夜浔阳城内各个文会雅集新出炉的诗词中,哪一篇没有杨意不逢、钟期既遇的酸溜溜典故?
表达怀才不遇,有怀投笔,却无路请缨的遗憾。
“无病呻吟。”
欧阳戎撇嘴,埋头案牍,继续苦干。
正堂外的阳光逐渐升上中天,冬日的清晨很快过去。
欧阳戎泼墨挥毫,效率极高的解决完今日的公文任务。
他放下毛笔,推开桌上一副算筹,扭了扭手腕,后仰靠住椅背,长吐一口气:
“小意思,搞定。回头在饮冰斋劈根竹子,做一副算盘,这算筹太麻烦落后了,不过听恩师说,狄夫子等朝廷诸公们算账也是用这算筹,啧啧,要不回头送一副过去?”
欧阳戎嘀咕了会儿,转头看了一眼长廊上的日晷。
距离正午干饭还有一个半时辰。
欧阳戎回头,看向他座位对面空荡荡的位置。
“王刺史不来也就算了,元司马你人呢?卯都不点,这么自信吗。”
欧阳戎叹息。
他是江州长史,对面的位置、也就是刺史之位右下手的座位,本应该是江州司马的办公位置。
江州司马也算是刺史的佐贰官,只不过位置低于长史,只是名义上的一州三把手。
但是比长史倒霉的是,因为历史遗留缘故,本该管理一州兵马的司马之位,逐渐没有了兵权,算是被刺史等官职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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