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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460节

  “达不成?”

  越子昂激动道:“欧阳大人可别做了大官,搞忘记了,我在这里可以稍微提醒一下。

  “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太宗文皇帝怎么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宗文皇帝一直深感可畏,治国战战兢兢,诚如圣旨。可现在嘛,呵呵。”

  “这句话我没忘记过,也不可能忘记。”

  欧阳戎轻笑了下,这意外的表情令人群安静了会儿,他笑问:

  “那我也问你们一个问题,这句话最初出自何处,在场的诸君可有人会背诵?”

  包括越子昂在内的全体士子听的一愣,欧阳戎环视一圈,神色有点失望的摇摇头,不等他们辩解回答,他转首,眼睛注视高台上那一尊慈眉善目的弓背老者的泥像,轻声:

  “鲁哀公问子曰: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子曰:君之所问,圣君之问也……”

  至圣先师庙的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最后仅剩某一人的流畅咏读声。

  越子昂等全场士子一脸错愕的看着他淡然的脸庞。

  谢令姜、燕六郎等后方随行之人亦是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背影。

  还有其它很多城内闻讯前来围观之人,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他身上。

  万众瞩目。

  欧阳戎语气抑扬顿挫,朗诵的语调把握的很好:

  “……子曰: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四郊,亡国之虚则必有数盖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将焉而不至矣?

  “且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人群中有学识渊博的士子蓦然想起,这篇晦涩难懂的古言好像出自《荀子》中的某一篇,是讲至圣先师与鲁哀公的某次对话,十分冷门偏僻。

  当下的科举也不考,自然没人在意,不过太宗的言论事迹,广播更广,耳熏目染下,大伙全都知道,以为才是出处。

  全篇很长,欧阳戎一字不落的读下来,中途丝毫不停顿。

  他旁若无人般,读完最后一个字,转脸朝向全场,真诚问:

  “你们了解至圣先师的深层含义吗,你们只知道他的表面含义,但是清楚此言说出时的背景吗?

  “哀公时的春秋鲁国,与眼下的圣周相比如何?若是用今日越兄你们的标准,那哀公时的‘舟’早该荡然不存了,可是至圣先师当时是在推翻此舟吗?”

  全场鸦雀无声,欧阳戎随手指了指伸手的泥塑雕像,笑着问:“他终其一生在奔波的是何事,你们清楚吗?

  “现在一知半解的你们高举此言,妄图威胁……我在想,至圣先师若是知道了你们拿它这么用,该多么失望啊。

  “你们这批州学士子,明明有着那时候至圣先师都艳羡的通道与希望,却不知珍惜,还要不惜性命,玉石俱焚……”

  他顿了顿,又不厌其烦的将周、鲁对比了一番,先声夺人的质问: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这话说的好吗,说的好,可一个人若是只有肤浅的理解,那么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句其实有多么沉重。

  “试问,若脚下这艘舟覆没,你们能否换上一艘更好的舟吗?若是行,请一定与我讲,而若是不行,为何要偏执的摧毁此舟?

  “且诸君别忘了,脚下此舟,某种意义上,正是你们所怀恋的太宗文皇帝栉风沐雨所造的,又殚精竭虑的维护,距今才过去多久啊。此前,那沸水一般的三百年鼎争,才承载起了这一艘新舟。

  “毁舟易,造舟难,补舟更难。

  “越子昂,这就是你的道理吗,只为了一时的快活,一时的壮哉,一时的大义,就置诸君性命与不顾,若是只会明辨是非,捶胸跺足。

  “那阁下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越子昂顿时气短,脸青一块紫一块,被驳的哑口无言。

  欧阳戎摇摇头,不再看此人,见沉默的人群似无问提出,他转身准备离开。

  全场静悄悄的。

  士子们呆怔看着狐白裘青年缓步离去的修长背影……

  好兄弟们发言克制点,别把小戎送进去了……

  (本章完)

第331章 匹夫可为百世师

  2023-10-24

  江州,至圣先师庙,人头攒攒的广场上。

  矗立至圣先师泥塑雕像的高台,与红漆双扉大门之间拥挤的士子人群,宛若潮水一般,自发的从中间分流出一条道路来。

  道路两侧黑压压的人群转头,看着那道头不回走向红漆双扉大门的狐白裘身影。

  “欧阳长史。”

  寂静的广场上,此前第一个提问的圆脸青年突然呼喊一声。

  顶着无数道目光,同时忽略脸色铁青、挫败的越子昂投来的看叛徒一样的愤慨眼神,他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您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用了敬词。

  欧阳戎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迎着年轻士子们一道道或期待、或迷茫、或激动的视线。

  谢令姜、燕六郎也跟随着停步,二人离欧阳戎最近,侧目看去,发现身前的狐白裘青年脸色复杂犹豫,微微张嘴。

  似有万语千言想和这些热血年轻的士子讲。

  最后,谢令姜等人只看见他闭上嘴巴,抿了抿嘴,旋即失笑般吐出八字:

  “好好学习,日日向上。”

  众人反应或诧异或沉默或若有所思的咀嚼。

  欧阳戎一行人离开了至圣先师庙。

  至圣先师庙隔壁距离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的顶层窗扉后面。

  某个一袭绯红宫装、妆靥点唇的冷色妇人缓缓收回目光。

  早早便赶到此地、冷眼旁听许久的她,此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妙真转头,招了招手。

  侍立两侧的宫女重新递上小册子与朱笔。

  妙真在册子上,记了几笔,轻哼一声,宫装裙摆曳地,离开高楼……

  “小姐,别看了,人都和谢姑娘走了。”

  圣庙对面,一条栽满初发柳枝的柳树的小巷子中,悄悄许久的一辆马车内传出少女的清脆嗓音。

  马车侧面窗口,被掀起一角的车帘,忽然重新落下,回到原位。

  旋即传出另一道满不在意语气的冷淡清嗓:

  “鬼看他了,只是无聊发呆而已,彩绶,再瞎说,撕你嘴?”

  马车内,彩绶好奇的看了看自家小姐十分不耐烦的俏脸表情。

  虽然眼下,离裹儿身为浔阳王幼女,贵为宗室公主,可是一直陪伴长大的包子脸小侍女依旧习惯性的呼喊小姐,和在龙城时一样。

  “那小姐怎么半路突然让车夫停泊,等这么久,不是看欧阳公子是什么吗,总不会是停在路边专门发呆吧,小姐路上发呆不行吗。”

  彩绶小脸疑惑问,又接着叹息:

  “哎,本来说好要去匡庐山参加西庐雅集的,要迟到了,中午之前肯定赶不到了。”

  离裹儿表情不变,声音大了些:

  “本公主是听说有热闹可看,以为越子昂能让欧阳良翰吃瘪,才过来的,结果这越子昂不中用,言辞拼不过欧阳良翰,随机应变能力也远不如他,自然觉得无聊。

  “所以无聊发呆不行吗,你个尖牙利齿的小丫鬟,竟然管起主子来了,想讨打?”

  “唔,奴婢不敢。”

  彩绶缩头,吐了吐舌头,她想了想,忍不住小声问:

  “原来小姐之前这么看重那位越公子,哪怕欧阳公子是龙城熟人,也站在他那边。”

  离裹儿别过脸去,安静了会儿,撇嘴:“不然呢,学你,哪个俊就支持哪个?”

  彩绶吐了吐舌头,又悄悄问:

  “小姐,欧阳公子前段日子是不是不小心得罪过伱啊?想看他笑话。”

  “没有。”离裹儿矢口否认,顿了顿,又说一句:“只是讨厌俊的,不行吗?”

  “好吧,小姐真乃奇女子,不以貌取人,哪天指不定能成佳话……”

  彩绶有些诧异的夸赞,夸到一半,旁边的离裹儿补上一句:

  “丑也厌。”

  “……”

  不多时,小脑袋被烧宕机的包子脸小侍女离开马车,去吩咐马夫改道。

  柳树下的马车缓缓启动,离开巷子。

  安静车厢内,离裹儿低头抱猫,背对缓缓远去的至圣先师庙与士子人群,玉手轻拂衔蝶奴的颈毛,咀嚼某句颇为古怪昂扬的祝语:

  “好好学习……日日向上吗……欧阳良翰,你这是要‘上’到哪里呀。”

  咬唇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少顷她忽模仿那位只见过画像的曾祖父道: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

  上午旁观至圣先师庙这场热闹的人数,远不止妙真与离裹儿二女。

  还包括王冷然特意派来、想看欧阳戎笑话的尖脸管家。

  甚至这位温暖贴心的王刺史还提前抽调了一批官兵,令其候在隔壁街的巷子里。

  悉心等待着想象中,胆大包天、孤身赴会的某人被愤怒士子一言不合、群而殴之的画面,准备收拾他那狼狈落魄的场面。

  再激烈点也没事,最好再来一场柳州惨案,嗯,不过流血的一方换成江州长史,这才有意思。

  然而尖脸管家匆匆跑回,带来的新消息,却让期待了一上午的王冷然心中咯噔一声,不仅仅是盘算落空,他在大堂内踱步皱眉徘徊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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