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幽冥筑玉京 第110节
一句“显圣人间”令袁墨禅极为受用,嘿嘿笑道:“难得邂逅同类,岂能不见猎心喜?对了,道友今日怎么出现在村民家中?”
陆无咎闻言心中一动:“道友隐居老律山,神通广大,可知二月玄元节村民失窃案?”
袁墨禅一脸诧异:“你是来查案的?”
“正是!”
“道友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二月份派了那个叫柳青檀的毛头小子,三月又派了那魑魅小妖,我道是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时隔三个月,竟然又来了。”
陆无咎笑了笑,故意道:“看来道友知道实情喽?”
“谈不上知道实情,不过,大概能猜到。”
“哦?敢问道友,这行窃之人是谁?”
“手段如此高明,又如此不要脸,除了五盗将军弟子,还能是谁?”
袁墨禅说的漫不经心,却如一道闪电,令陆无咎拨云见日。
五盗将军,又名贼神,乃梁上君子的祖师神,类似于娼妓之道的白眉神。
因为此道不甚光彩,故无师门祖地,传承颇为隐晦,在江湖上,时有风闻,但大多真真假假。
毕竟客串小偷的人太多了,根本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五盗将军传人。
如果村民所失财物,乃是五盗将军弟子所盗,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道友莫非亲眼所见?”
“可不是?贼眉鼠眼而来,鬼头鬼脑而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贫道可是瞧了全场,可惜不懂幻术,不然衍化出来,公之于众,定能将其羞臊而死!”
终于真相大白的陆无咎,一脸哭笑不得:“贫道不明白,有此神通,不偷王公贵族,不窃玄门大派,偷盗村民算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
“愿闻其详!”
“那贼神弟子登阶科仪,便是行窃天下,虽说是越难偷的东西,越有效果,但贼不走空,看着万人空巷,不顺手牵羊些,岂能舒坦?”
陆无咎无语。
也对,他以正常人思维代入偷窃之道,能想通才有鬼。
“道友可知如何找到他们?”
“怎么,想要追回财物?”
“若有机会,自然要抓起来好好盘问盘问!”
“别想了!五盗将军弟子,除非现场被抓,一旦行窃成功,再想抓住他们可就难了。”
“此言何解?”
“五盗弟子善易容,善隐匿,气息不定,离了现场,转头碰见的皇帝老儿,说不定就是盗门圣手,窃国者侯哩!”
陆无咎哑然无言,虽然心中早已放弃这事,但突然有了消息,又戛然而止的感觉,还是令他如鲠在喉,难受的一逼。
也终于意识到,旁门左道能够在玄门正道的打压下,传承不绝,自然有其手段和绝活。
“当真一点手段也无?”
他不死心又问道。
“喏,这是那五盗弟子行窃时的脸庞,你要是能找到,算你有本事。”
袁墨禅说着,伸手虚空一摘,狼毫落入手中,墨色蕴散间,一张惟妙惟肖面孔浮现而出。
陆无咎深深看了一眼,拱手道:“多谢道友!”
袁墨禅摆手:“不客气!”
有了这层帮扶,两人之间的气氛迅速升温。
陆无咎问起老律观百年大事,袁墨禅如数家珍,听得陆无咎愈发确定,此人确实就是老律山人士。
这里面很多细节,绝非是情报贩子能注意到。
只有生活在这里,才会在不经意中记下。
气氛愈发和谐之时,袁墨禅漫不经心道:“对了,还不知道友世界是什么模样?”
陆无咎打哈哈道:“既是画中世界,自然大同小异,比不上道友这九霄仙阙。”
袁墨禅道:“哎,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贫道机缘巧合,得了九霄宫阙的便宜,虽仙气飘飘,却也少了三分烟火气。道友既已见过贫道世界,不如也将余之须弥展示一番,让贫道开开眼界。”
这是能轻易展示的吗?
陆无咎面露几分踟蹰,袁墨禅见状摆手道:“罢了罢了,道友若是不愿,贫道也不强求!”
得!
人家话都说到这里了,再不展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人家已然展示了他的画中世界。
想到这,陆无咎笑道:
“道友这是哪里的话,道友既然想见,展示一番又有何妨?”
第116章 这不是你画卷本相吧?
话音刚落,陆无咎伸手虚空一点,如蜻蜓点水,在虚空中溅起道道涟漪,化为一座次元甬道,这才摆出邀请之姿:
“请!”
袁墨禅面露几分好奇,抬脚迈步而入。
陆无咎紧随其后。
跨入甬道的刹那,仿佛推开世界大门。
霎时,天地换颜,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高墙,层层叠叠蔓延至视野尽头,大城套着小城,恍如无数县城的嵌套,带着独特的规律美感。
却也更显荒谬!
因为现实中,根本找不到类似的参照物。
以至于袁墨禅,一脸错愕之色:“这就是道友的世界?”
陆无咎笑道:“感觉如何?”
袁墨禅一脸不可思议道:“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敢问道友这是什么画作,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此乃佛门密卷,道友不认识,也属正常。”
陆无咎说着,身上泛起道道佛光。
袁墨禅眨了眨眼睛,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他睹之如此奇怪,原来是源自中土佛门之物。
“道友跟脚,还真是令人惊叹!若非道友主动展示,任谁也想不到老律客卿、六壬兵马大元帅,竟然是佛门中人!”
“相较于我的跟脚,还是道友仙庭背景更令人惊叹!”
“哈哈哈……”
袁墨禅哈哈大笑,随即一挥手,有墨水自袖中延展而出,化为蒲团、案几、博山炉、香茗,而后随意坐下,感慨万千道:
“道友谬赞!贫道不过无名画匠所绘的一张年画罢了,幸得田舍郎虔诚香火供奉,这才从懵懂中开慧,成了保家仙。”
陆无咎坐了下来,却见提起往事的袁墨禅,神情忽然一阵恍惚,思绪游离。
“可怜我那田舍郎寿元有限,不过不惑之年,便熬尽心血,与世长辞。贫道舍不得他,将他魂魄吸入画卷……哈哈哈,那老小子乍见之时,还道是进了仙庭,成了神仙,见了贫道,便是纳头叩首,哈哈哈……那是贫道第一次被人当做神仙,贫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封他作了猪倌儿。”
陆无咎挑眉:“猪倌?”
袁墨禅拍腿而笑:“可不是,当时我问他,你是想做什么官儿,财神爷?土地老?还是灶王爷……他可好,别的不做,就要做猪倌儿,只是因为瞧着人家猪倌儿逢年过节杀猪时,能多分一点猪下水,哈哈哈……”
陆无咎笑道:“不贪不惑,老人家可谓大智若愚啊!”
袁墨禅笑容收敛:“可不是,他做了猪倌儿之后,常常跑来找我讨论治世之道,虽多乡野愚见,但尤见赤子之心,后来他阴寿又老了,找我辞官,我拒了两次,第三次还是放他告老还乡,仅仅一年,神魂就散了。”
“可怜我那时孱弱无力,只能在事后尽力补偿他那又蠢又笨的孙子,送他一场仙缘。今天,贫道这九天宫阙,终于有了几分仙庭气象,我也收集到了鬼修之法,可惜,昔人已作烟云散,空余仙阙话惘然。”
陆无咎忽然想到了周判官和周中,陪着叹了一口气:“道友,节哀。”
袁墨禅摆了摆手:“无妨无妨,都过去了。倒是道友,又是如何成了画中仙?”
陆无咎道:“与道友差不多,只是身为佛门密卷,多有人参悟祭祀,懵懵懂懂也就开了灵智,机缘巧合入了玄门。”
袁墨禅点了点头:“道友既为老律客卿,可曾认识老律前任观主李悠?”
陆无咎不动声色问道:“道友认识李悠?”
袁墨禅点了点头道:“他就是那猪倌儿的孙子!我还曾送他一本书,名叫《司书科仪箓》,道友可曾见过?”
陆无咎心神一颤,诸多无法理解的地方,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李悠,为了司书科仪,不惜谋划三十年!
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三十年?
换言之,正值壮年的李悠,不修早已被无数人证明的玄门正道,反倒将全部家财精力投入司书科仪上,他凭什么肯定司书科仪能成?
以前,陆无咎以为是因为一年年的投入,最终成了无底洞,沉没成本太大,故而一直坚持。
如今才知道,原来李悠见过画中仙!
陆无咎道:“这么说来,贫道仙缘起于道友?”
“准确的说,你的仙缘起于李悠!我俩说好了,他做地府之主,我做仙庭帝皇,如今,我这仙庭初具气象,他却身死道消,可悲可叹!”
袁墨禅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所以……这里不是你画卷本相吧?”
听到“地府之主”二字之后的陆无咎,终于肯定袁墨禅不是在诈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气道:“今日道友显圣而来,可是为了复仇?”
袁墨禅道:“我若为了复仇,岂会等到今天?”
陆无咎反问:“哦,那道友是为什么?”
袁墨禅摇头晃脑起来:“阴阳之道,一向一背,天地之道,一升一降。贫道此来,乃是要补全道统,我仙庭地官之职,一直虚位以待,还请道友速速位列仙班,以成大道。”
说着,他伸手入袖,抽出一卷圣旨,轻轻一抖,在陆无咎面前展开。
一支毛笔,自卷轴中浮现而出,在地官空缺处,沉沉浮浮,陆无咎看向袁墨禅,后者微笑,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无咎一眼扫过,拱手道:“贫道仙缘虽起于道友,奈何生性散漫惯了,这官箓实在承受不起!”
袁墨禅笑容凝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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