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谁还不是个二代 第827节

　　“说话。”姬青阳仍在看着他。

　　“将希望寄托于神佛，只会逐渐变得愚昧而被其奴役。”

　　在袭灭天来眼中，所谓神佛、神迹，皆是在愚昧人之精神，奴役人之灵魂，结果那些人还沾沾自喜。

　　姬青阳失笑道：“那你认为该如何解决？”

　　“……”袭灭天来想要发作，但脑海中闪过万里狂沙血战，面前之人就是像现在这样，一边笑一边浴血大杀四方，瞬间冷静下来。

　　他回答：“破山伐庙。”

　　“寺庙古刹治下百姓当如何？你将现有的旧秩序推倒，在新秩序建立的空档期，该由谁来维护这些百姓？若有邪教趁此机会生根发芽，如何处理？”姬青阳悠悠道：“这些问题在你想要建立新宗教时，可曾认真思考过？”

　　袭灭天来顿了顿，说道：“不曾。”

　　“那些寺庙古刹治下的百姓可有活不下去？”

　　“没有。”

　　“那是谁让他们活不下去？”

　　“……”

　　“你不回答，予一人来代你回答。”姬青阳笑容尽敛：“是你。”

　　袭灭天来强自道：“岂能因噎废食？”

　　“你管这叫因噎废食？”姬青阳险些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上午的时候，予一人刚骂了一个臭丘八，吏治吏治不过关，教育教育不过关，屠戮百姓当暴君倒是挺有一手。”

　　苍皇继续说道：“如今看来，你这个出自佛门的魔，也没有比他强多少。

　　对百姓而言你与那些阴谋家有何异？你说你与东方羿有何异？百姓是他为了达到获得权势这一目的的牺牲品，也是你与一步莲华斗争之下的牺牲品。一步莲华有救世之心，在尘世暗夜下亦有救世之举，你呢？”

　　姬青阳奉行严以律己，严以待人，准确来说轩辕皇朝高层都这样。区别在于有人在私事上同样如此，比如把传宗接代当任务的夏戡玄，多少年不见回一趟家；有人在私事上稍微宽松，比如君轩辕。

　　若非事出突然需要远征，夏戡玄估计已经在与香六牙、问奈何等人商议，针对门派降级下来的学宫、学府进行动作。

　　因为率先提出这项草案的人是夏戡玄，而他又是儒门中人，那就做个榜样，自儒门而始。

　　核心就是取缔师徒、父子等传承方式，一律依照皇朝规章，以考核来评定院长、讲师，择优选用，异地就职。

　　再对比在这个时空做的事情，还有面对的这些人，姬青阳心情复杂。

　　像袭灭天来这样很难定义为阴谋家，也很难定义为野心家，他甚至有些出发点还可以，然而一旦执行必定会导致生灵涂炭，危害更在寻常阴谋家与野心家之上。

　　往常时，姬青阳会经常三省吾身，有些决策是否因为自己站的太高，考虑不周？自己是否忘记了初心？自己之信念与目标是否动摇？

　　结果在这个时空一对比，他就很难说究竟是谁站太高。

　　这些人思想一个两个就有大问题。

第1097章 袭灭天来的求道之路

　　像素还真称呼罗喉，至少还有声武君，算是对他早年义举与功绩的肯定。

　　但姬青阳哪怕与袭灭天来谈起，都是直接用臭丘八代指。

　　可见被罗喉的言行刺激到了。

　　然而，就算被刺激到，他仍旧给罗喉留足了机会。

　　在过去的两千余年接近三千年之内，姬青阳从未用过这个称呼，他自己年少时，率军征战自然会与麾下军队同吃同住，大家都一样，哪怕当时他是轩辕族少君。

　　后来继任轩辕皇，至少外出平乱仍旧是同吃同住。

　　因此，姬青阳不会将「丘八」这样带有贬义的称呼，放在麾下将士身上，就算他建立轩辕皇朝成为「苍皇」，亦不曾产生歧视心理。

　　轩辕族那是他的族民，综合素质很高；轩辕皇朝的军队，但因为有配套的考核机制，哪怕是基层兵士的综合素质都很高。地纪在教育方面下了相当大的功夫，即便是在军队，学历不合格亦会影响晋升，不过兵部有相应的规章，会组织进修。

　　在轩辕皇朝、在地纪稀疏平常的事情，在这个时空都很难见到。

　　袭灭天来此刻亦被刺激到，他清楚，苍皇不是在骂他，而是在点他，否则就以其战绩，大可直接与他动手。

　　从苍皇的话语中，袭灭天来分析出对方认同自己的想法，却不认同自己的做法。

　　他坚定道：“我只会比一步莲华做到更好。”

　　作为一步莲华分之半身，袭灭天来拥有被分出那一刻之前，一步莲华所有的领悟、记忆，他们有着相同的天赋与才情。只是因为各自信念不同产生差异。

　　在实力无法解决眼下问题，且自己不想死的毫无价值的前提下，袭灭天来选择赌一把。

　　苍皇展现出的喜恶可以说非常明显。

　　“这样的觉悟还不够。”话是如此，但姬青阳脸上好了不少，他悠悠说道：

　　“在地纪，有人将苍生黎庶做了分类，并针对分类表达了见解。

　　第一类是普通人，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哪怕兴建学堂，普及教育，这一本质并未改变。

　　第二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的人，乘着一股风顺利脱颖而出，在既定规则中，能过得更好，但如果规则被人打破，他们就会像没有的苍蝇变回随波逐流之人。

　　更进一步，这就是第三类人，在地纪乃是三教旧派，或者说以三教旧派为代表的群体。

　　这部份人掌握力量，心中也看得明白，知道轩辕皇朝所行是一条康庄大道。

　　但是，这条大道与他们的道相悖，两者之间存在利益冲突。

　　他们宁愿内斗，挤压其他人的生存空间，或以此壮大自身或以此维持生存，或者收拢可用之人为用。

　　部分人利欲熏心会打压天才、后辈，也有少部分人有些修持，不愿意承认皇朝政策，想要以旧法进行传承。

　　第四类人大多在轩辕皇朝，或者选择加入轩辕皇朝，他们要做的，是消除第三类人，然后引导第一、第二类人。

　　袭灭天来，你要成为哪一类人？”

　　实际见过一步莲华以及袭灭天来两人后，姬青阳对他们皆无恶感，他帮一步莲华尽人事，自然也会帮袭灭天来尽人事。

　　因为，他在袭灭天来身上看到另一种可能。

　　一种名为「变革」的可能。

　　“第二、三、四类人，皆是以第一类人作为基础。第二类有术无道，第三类有术明道但反其道而行之，第四类有术有道。”袭灭天来先是道出自己的看法：“若是可以，我自然想做那有术有道之人。”

　　姬青阳锐评：“予一人看你像有术无道之人。”

　　袭灭天来坦诚道：“苍皇与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对我寄予了一些厚望？”

　　“予一人对一步莲华同样寄予厚望。”姬青阳淡淡道。

　　“如此，只能说明苍皇公正。”

　　“你这是在恭维予一人？”

　　“以苍皇以寡凌众的强大实力，应该那提供给一步莲华更大的助力，若是偏向他，亦可对我视而不见，何须与我说这么多？”

　　“你的答案呢？”

　　在苍皇的冀望与压力下，袭灭天来重新正视了自身之存在，将个人执念暂时搁置。

　　他神色认真与姬青阳说道：“我不想走佛门现有的道路，但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如今只有一个想法。”

　　“因为你站的太高了。”姬青阳说道：“你与异度魔界的创始魔皇一样，只看到了天下苍生不好的一面，却不曾去认真思考、亲身了解他们为何如此。

　　信仰、祭祀古来有之，乃是另一种形式的寄托，其诞生并非错误，亦禁之不绝，只能规范。

　　人族，不信仰诸神，亦不崇拜魔神，后辈子孙只信仰列祖列宗。当然，像东皇玄洲的光明神与北海灵族的末日神，昔年庇护一方，进行规范化祭祀亦理所当为。”

　　姬青阳都想把袭灭天来，划分到那名为「民智未开」的阶段。

　　身为轩辕皇朝的苍皇，毫无疑问，姬青阳是封建头子，可与其他人相比较，无论是他还是轩辕皇朝都谈不上「封建」。

　　袭灭天来对轩辕皇朝没有了解，但从姬青阳传输给他的信息中，从「轩辕城」的建立，从后续的计划与政策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就事论事，佛门经典中的西方极乐，在袭灭天来看来大概率是假的。

　　一步莲华当年境界已不低，但仍旧未能得见经典中记载的所在，难免因此产生怀疑，于是就有了袭灭天来。

　　这方面，当下的袭灭天来能够正视，并继续思考。

　　轩辕城那个模式确实可行，能建盛世。

　　而且，考虑到民智未开，轩辕皇朝建立轩辕城之时，并未出全力，那也就非常明了，轩辕皇朝本身绝对远超当下轩辕城的模式。

　　一套不愚昧百姓精神，不奴役百姓灵魂，大开民智，天下大治的模式，摆在自己面前。

　　它的存在已经在儒道释三教之上。

　　不说完全凌驾，准确来说，更多的应该还是统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加上苍皇所言袭灭天来都反复回忆、思考。于是他做出了选择——

　　“还请帝君赐教。”

　　袭灭天来选择了一条求道之路。

第1098章 经典阴谋家扎堆打窝

　　一步莲华属密宗金刚界，个人象征对应金刚界五方如来之一的毗卢遮那，代表颜色为白，代表意义为自性清净，乃为大日殿最高住持。

　　昔年一步莲华为修成如来不毁身，将五毒进行分割，让渡于另一身，让此身心见空明，灵台清净，由自己的魔道去体会必经的超脱之路，袭灭天来因此而生。

　　这是一步莲华曾经为人的证明，曾经存在的情感，曾经深切的迷惘与苦思，是他之一面，是曾经作为人、而非僧者，更非佛者的自己。

　　所以，他借着袭灭天来的存在，如同亲身面对般的体会魔道，进而彻底领悟如来之意。

　　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帝如来与鬼如来那么极端。

　　哪怕袭灭天来是一步莲华的红莲恶体，却不代表他之本性便是恶，加入异度魔界，也是因为它与佛相反。

　　彼时道魔大战，袭灭天来甫挣脱樊笼，对上一步莲华发现完全打不过，用计保住性命后逃入异度魔界。那已经是当时距离它最近，且实力最强大的与「佛」相反的势力，而且身为魔的袭灭天来对其有天然好感。最终帮助遭逢大劫的异度魔界拉住断层，并借助特殊环境修行，那时他刚被分出来没有多长时间，一身根基比起一步莲华相差太多。

　　袭灭天来虽然加入异度魔界，却对毁灭人间没有任何想法，对霸业也一样毫无兴趣。

　　他就是单纯想借兵建立新宗教。

　　可惜异度魔界覆灭，苍皇之能更在异度魔界之上，相较而言，袭灭天来甚至觉得，自己待过的异度魔界亦愚昧不堪。

　　修行到像他们这样的境界，在必要之时，比如当下这般，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推衍、计算。

　　袭灭天来翻来覆去查看掌握的信息，一次次检视自己，一次次检视一步莲华。他现在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就是毫无价值的死去，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理想的未来的当下。

　　与之相应，苍皇对他的变化相当满意。

　　日前，姬青阳的想法是，无论以怎样的方法解决问题，只要解决，就算圆满达成目的。

　　一步莲华亲手击杀袭灭天来，且袭灭天来心甘情愿被一步莲华击杀，修行即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