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不成尸仙? 第377节
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
京城外西郊小镇,承接部分畜牧产业,专供京中肉食。
处理不完的边角余料便就地开了许多肉摊,有专做卤味的大户,日日候着清晨红车白柜前来采买。
镇南偏僻处亦有一爿卤肉铺子,门前冷落鞍马稀,唯二三熟客常来取货,倒也勉强支撑至今。
这日铺里走出几道人影,俱穿着粗麻破衣,面容枯槁,显是上了年纪。
几人围坐木桌旁,桌上卤肉浓香扑鼻,美酒清冽生光,却无一人动箸。
愁云堆叠眉间,更有人不住抓挠衣衫,显出满身不自在。
“动筷啊,莫糟践了吃食。”一老者咕哝道。
“哪有心思下咽。这副肉饭吃完,便要永离京城了。”
另一人长叹。
他们是京城当中文臣,或是事情犯浅,再或者是用了些紧急的手段,总而言之是保住了自己性命。
可即便如此,若真让人撞见他们在此聚集,只怕项上人头不保。
正当这几人愁眉不展时,屋外传来一道苍老而低沉的嗓音:
“如此好酒好肉,几位不品,那就由我笑纳了。”
众人闻言,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回头侧目。
初以为是朝廷派来缉拿他们的,待看清来人面貌,却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周…周老?你不是死了吗?”
来者赫然是周参深!
此时,周参深身旁还伫立着两名青年,似是护卫模样,可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周参深身上,仿佛不容他离去。
周参深听了他们的话,含糊其辞地道:
“在京城当中混了这么多年,终归是有些能保住性命的手段。”
几位老者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皇帝的修为何等深厚,他们心知肚明,想在其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实属艰难,假死之举断无可能。
那就是大殿上死的其实不是周参深?
那是他的假身?还是别的什么?
几个老头尚且还在胡思乱想,周参深就已大步走到桌旁,夹肉喝酒,全然不顾他们投来的异样眼神。
眼见着几个老头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周参深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几个没脸没皮的老物件,摆着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是要给谁看?那姓赵的不仁不义,不顾我们这些老臣死活,你们要是这般受打击,那就直接进京城去找他手下那些鹰犬,定能叫你们尝尝什么叫做剥皮割肉的滋味。”
他这一吼,把几个老头吓得浑身一颤。
“这个……周老,并非我们情愿如此,实是我们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啊。”一个老人忍不住,幽幽长叹道:“这天下广阔,可环顾四周,竟似无处容身。”
周参深边狼吞虎咽边骂道:“这些年攒下的俸禄即便被查,你们手中定有闲钱,别拿那些废话搪塞我。若是无处可去,我倒是晓得一个去处。”
“您说!”几个老者顿时精神一振。
“一路向西,出了大兴便有一尘国,国中有诸多咱们的势力,正寻求那登仙妙法。倘若成功,那负恩忘义的赵姓之人必遭报应。”
几个老人闻言面面相觑。
“您说的这个尘国,我略有耳闻,好像是拾荒蛮人一脉,主要靠着捡神城残余碎物为生,去这地界谋生活,终归还是不安全吧。”
“若那地界不比邻神城,那我等去那方又有什么用处?有风险才能得回报!”
其中几人明显面露迟疑,一时间无人回应。
周参深此言确实有道理,可前去之路风险颇高,西部地区有实在是太过贫瘠,难以享受人生。
更何况……
虽然说的义愤填膺,但他们大部分没有和大兴硬碰硬的胆子。
其中有一老人嗫嚅道:
“虽然陛下对我等下手是狠了一点,但背弃大兴,终归是不太好吧……”
“那姓赵都如此这般了,你竟然还对他不离不弃。”
“并非不离不弃。”
这老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就连语气都往上抬了好几分:
“我等毕竟为大兴旧臣,哪怕是大兴不待见咱们,咱们也不该如此反目!此为做人之根本!”
他这话语义愤填膺,桌上也确实有些人朝着他的方向侧头。
然而,没一人动。
这老人这之间只感觉身体好像都亏许多力道,没了力气。
“那便自便。你自寻去处。”周参深并未开口,他背后其中一个年轻人却是缓缓开口道。
声音毫无感情。
这老头嘴唇嚅嗫了两下,终究沉默着踏出房门。
待离开之后,他幽幽回望一眼,长叹一声。
只觉自己不仅与大兴起隙,同这些老友也格格不入了。
此念刚生,心口骤然剧痛。
他惊骇低头望去,一柄利刃已穿透胸膛。
……
片时之后,方才离去的老者重返此处。
其他人一脸茫然,皆是侧头看着他,不知道对方为何忽然去而复返?
这老人脸色略显僵硬,面上没有什么血色,甚至显得有些苍白。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周参深脸上:
“细细想来,还是与诸位同赴西方为妙。”
周参深没有表情变化,他背后的两个年轻人却齐齐露出笑容。
几颗牙齿白皙明眼。
第324章 心中所执,心中所惧
林江回到了京城那座大宅。
当时刑部郎中留下的大宅,如今已完完全全改作了一间饭堂,此刻这地方人虽不多,却也显出几分热闹。
林江才踏进门槛,便见一个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尝尝招牌菜。”
林江笑吟吟地挑了张大厅里的桌子落座。
店小二立刻麻利地报出几个菜名。
听着那些菜名,林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许多宋厨娘做的餐点。
当时那一道道家常菜精心编成跑堂的贯口段子,竟也别样夺人耳目。
林江随意点了几个常吃的旧日菜肴,小二也立刻去后厨报菜,只留林江一人静等。
稍顷,店门前缓缓踱来一位老人。正在用餐的几位食客,目光不由地被这身影吸引过去。
这几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压低脑袋窃窃私语起来:
“瞧起来有点像是梁大家啊。”
“梁大家应该没这么老吧?”
“我听说他们修行之人法门练得高了,是可以自行控制外貌长相,说不定是梁大家年轻的久了,想要换个面相?”
“听着古怪,当真如此?”
“我又没几分道行,全当是道听途说罢。”
虽说周遭有些人看似已认出了梁画山,可却无人主动上前搭话。
毕竟眼下仅是相貌相似罢了,贸然相询总归不大好。
梁画山行至林江身侧坐定,环顾四周后道:
“早听闻此地开了家新馆,却从未踏足,也不知滋味如何。”
“此间主厨是我曾雇的厨娘,若仍由她掌勺,滋味自然差不了。”林江笑道。
梁画山闻言轻颔首,继而问道:
“听闻你在宫中蒙陛下召见,详询良久,陛下可是有要事寻你相商?”
林江是赵六郎师父的事还无人知晓,林江也无意告诉梁画山这件事,便随意地说道:
“我有能处理灾厄的本领,皇帝托我去查明天下灾厄之事,这次去皇宫主要便是谈这件事了。”
梁画山了然地点点头:
“今日寻我出来,也是因为此事?”
“是,我打算往西走,途中大抵会路过叶大家身亡之处,便想问问梁大家想不想同我一并出发。”
听到林江的话,梁画山的神情却顿时僵住了:
“我…我不行,我不去……”
梁画山几乎是本能地从喉咙中挤出了这几句话。
但说出这些话后,他却抿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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