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尸仙 第324节
崔大嘴立刻抚掌道:“还是你机灵,要不别人都叫你精豆子!”
俩人干活不积极,摘蘑菇偷懒,满足口腹之欲倒是比谁都勤快。
崔大嘴拿身上青布马褂裹了满满一包蕈菇,李多计则把衣服长袖、领子打了个结,当口袋来装。
待回到林子外,崔大嘴假装大方,将一小兜菌菇塞给韩贵,说道:“韩老弟,这东西金贵着呐!你拿回去尝尝鲜,这可是咱邻里间的好情好谊!”
李多计也跟着帮腔,二人一唱一和,演的比真的还真。
韩贵推不过,照旧憨实一笑,道谢接下。
等几人折返学堂的时候,依旧是韩贵扛着木料。
李多计和崔大嘴则揣着各自的包裹,还有那些现采的菌菇去领当天的工钱。
中途,韩贵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抗送木料的时候,拿手扶了扶腰,那挂在腰间的菌菇袋子可就落到了地上。
袋子落地,韩贵耸耸肩,腰杆子一下就直了起来,走路也比有外人时更轻快了些。
没人知道,韩贵走后不久,那袋子就被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儿家拾了去。
徐青看到这里时候,还特意拿出山河图里的布袋对照了下,还真就是柳老板捡拾的袋子。
这事到这里还没完,李多计贪嘴心急,第二日天没亮就带着崔大嘴堵到韩贵家门前,咧嘴笑问道:“韩兄弟,菌子好吃不,可是鲜到骨子里了?”
韩贵沉默片刻,瓮声瓮气道:“好吃,比那大鱼大肉还好吃。”
左右两家邻里一听,心下大定,当即放心回家,让家里人做了那些蕈菇,一块儿大快朵颐。
然,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两家人便腹痛如绞,有些还在大声呓语,口中高呼‘休抢我的银子’,并作厮打缠斗状。
唯独李家一位一直清醒的老人着急的直拍大腿,但却无可奈何。
等到村人听闻动静赶来查看时,崔家五口、李家七口人,已全数中毒躺倒,眼见是救不活了!
偏只有李多计的爹,李老汉,还活的好好的。
众人瞬间就把目光落到了李老汉身上。
村人对李家的事有所耳闻,年过六十的李老汉,因儿子不孝,嫌他老无用处,平日里连碗热汤都不分他,只把残羹剩饭喂狗似的倒给他。
大家很难不怀疑,这事儿是李老汉故意投毒所致。
然而,李老汉面对质问时,却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叫道:“我儿子再不肖那也是我儿子,我岂会害他?是那韩贵!韩贵那杀人贼,他明知菌菇有毒,却说无毒,这才害死了我儿孙七口,天理难容!”
闹毕,一伙人来到韩贵家,把那韩贵和李老汉一同押往衙门,请县太爷公断。
公堂之上,韩贵二话不说冲上堂跪下道:“大人,我该死!是我遗落了崔、李二人所赠菌菇,也是我不落忍,怕折了邻里情谊,这才嘴笨瞎编,说吃了菌菇,害了两家性命!”
陈光睿是个明白人,韩贵一开口,他便捕捉到了里面的信息,于是他就问韩贵是怎么笨嘴瞎编,怎么得的菌菇。
问完韩贵,陈光睿又从李老汉和村民之间做印证,最后衙门捕头赵中河火速前往学堂,寻来几个见到崔、李二人采菇而回的匠人。
查清根由,审明原委,陈光睿当堂拍响惊堂木,判道:“韩贵虽撒谎,却无心害命;崔大嘴、李多计自个算计,是咎由自取,与韩贵无干!”
陈光睿三言两语,便敲定了韩贵无罪。
韩贵始终待在一旁,脸色木然,倒真像村民口中说的闷葫芦、老好人。
李老汉一听陈光睿判韩贵无罪,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他就指望着‘青天大老爷’伸冤,不料到头来却判了个“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老汉当天被同村人送回家,要他及时准备棺木寿材,可老头一看家里一个人也没,心里哪受的了,当时趁着没人,寻了根绳子,吊在梁上,等人发现时,已然一命呜呼。
要说这世上的事,奇就奇在‘人算不如天算’。
崔李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老实人得活,奸滑鬼丧命,李老汉也赔了性命,这还真像是一桩糊涂案,全是心魔闹的!
但,韩贵真的不知那菌菇有毒吗?
或者说,老实人真就像众人眼里看到的那般老实吗?
徐青回想起那日去学堂时擦肩而过的憨实木工,摇了摇头。
有道是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崔李二人属于是自作孽,不管韩贵是有心无心,徐青都不会前去探究。
至于韩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来也和他这个白事先生没什么关系。
十三具尸体超度结束,徐青清点奖励,都是些诸如遗梦菇、打人菇、饮泣菇、成仙菇、捧腹菇这类菌子。
遗梦菇能使人男子梦遗,女子梦潮;打人菇能使人失去理智,误以为周遭皆是仇敌,从而大打出手;饮泣菇能使人大哭不止;成仙菇能使人梦里成仙;捧腹菇则能让人大笑不止.
徐青捧着一堆颜色各异的蘑菇,半晌无言。
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菌种?
把玩着各色菌菇,徐青忽然想起自个儿的莳花催花术,也不知这些菌菇能否大量培育出来
清点完奖励,徐青再看那些尸体,已然不见一丝菌菇毒素留存。
百家村,韩家院内。
韩贵收拾好行囊,拿起往日抗送木料时常用的手杖,用力一拔,寒锋顿现!
合上手中藏刀木杖,韩贵抬头瞧了眼面前的茅屋土房,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家宅,毫无留恋之情。
待来到村头,有头戴银冠,身披素白披风,穿着一袭靛蓝云纹锦袍,腰间斜挎宝剑的骚包剑客拦住韩贵去路。
“天心教圣主韩仁山,曾巧施手段灭女盐王曹秀英满门,力夺津门六路盐帮,纵横津门,无人能敌”
那剑客骑在高头大马背上,故意伏低身子,俯视着韩仁山道:“一代宗师,英雄一般的人物,怎么就成了种地老农,窝在这么一个穷地方?”
韩仁山抬头看向眼前的中年剑客,面无表情道:“姬灵舟,这津门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天心教昔日何等风光?可教内五位护法却折了三位,至今不知敌手是谁。”
“据我所知,你苍义团在津门负责管理日照堂的香主和临江县分舵舵主已然失踪许久,而落在左子雄手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卒子。”向来摆着一副憨实表情的韩贵终于扯着嗓子笑了两声。
“你以为我姬灵舟是吓大的?”中年人眼睛微眯,忽然问道:“天心圣主,你躲在临江县外,打扮成这副模样,莫不是怕那所谓的敌手,不敢轻易入城吧?”
“.”
“你说的对,我确实怕!”韩仁山沉默片刻,也不嫌丢人:“一个是男是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却对我等了如指掌,姬元帅难道就不怕吗?”
韩仁山咧嘴一笑道:“若我所料不差,姬元帅亲自过来找我,也是因为此事吧?”
姬灵舟沉默片刻,提了口气道:“韩兄,如今大敌当前,你我又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何不同舟共济,一起应对.”
韩仁山并未正面回应,他忽然说道:“传闻津门曾有一位身跨黑虎,手持金龙如意的天神,归墟在阴河古道,此言虽然未必为真,但可以确定的是,曾经确实有一位门道中人,且至少是天人境界的方外修士羽化在阴河。”
“姬兄若肯同我一起寻到那人羽化归墟所在,我便答应和姬兄合作。”
神死路归墟,这天下有无神明尚且另说,但天人羽化之地,想来必有重宝。
姬灵舟目光闪烁,这消息他并不是第一次听闻,只不过他从来都当个笑话,但能让韩仁山在意的事,就必然不是玩笑。
第282章 不死巫兵,太阴炼形
八月,天已转凉,整个临江县阴雨绵绵,菜市口刑场上更显肃杀。
唯有那熟悉的红布横幅,还有那五颜六色,用绳子串联起来的小旗子,让这灰蒙蒙的刑场多了几分鲜活。
只是这鲜活的条幅上写的却是各种丧葬优惠活动。
那扯在刑场前头,五颜六色的小小风马旗上也都写着仵工铺的‘防伪水印’。
作为每年一度,秋斩刑场最忠实的观众,徐青今年依旧没有缺席。
他站在法场最佳观斩位,心里默默计算着今年秋斩的死囚数量。
这几年徐青经过统计,发现每年的秋斩人数都在增长。尤其是这两年,苍义团、红衣教明里暗里搅风搅雨,而那些喜欢浑水摸鱼的歹人便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在这种情况下,大雍朝的犯罪率不高才怪!
此时,秋斩法场上。
苍义团谋逆乱党哪怕被割了舌头,也依然有人含糊不清地嘶吼——
“狗皇帝荒淫无道,忠佞不分,今日我等虽死,但到明日,还有千千万万人站起来!”
“狗官!吾宁死也誓要扫尽浊污,唤醒万民!”
徐青瞧着当中叫得最欢的死囚,发现这人说话时嘴巴不动,偏肚腹起伏鼓动。
莫不是专门为了哪日上刑场放狠话,特意学的腹语?
徐青啧了一声,没想到这苍义团里也有人才。
正当监斩官命令站班皂吏去堵这些贼人嘴巴的空当,有隐藏在民众间的乱党忽然附和高呼——
“朝廷无道,劳民伤财却不恤民情!唯有苍义团挺身而出,此乃大义!”
前者话音刚落,又有人高呼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我等岂能坐视不管?大家听我一句,我等不如就此随苍义团一同反了这大雍朝,改换新天!”
徐青循声望去,只见那发声的几人在带头喊出几句口号后,便迅速没入人群,再不露脸。
赵中河命五六名衙差,连同武廷尉手下兵丁,前往人群搜寻捉拿闹事之人。
法场上,监斩官怒喝道:“妖言惑众!汝等勾结外贼、引南厝蛮夷入侵国土,也敢称代天行事?刀斧手,午时三刻已到,斩!”
徐青抬头看了眼阴雨蒙蒙的天气,虽说这天气很难看出具体时辰,但现在绝对没有午时三刻。
也就是有仵工铺托底,要是换作别的时候,怕是今日收尸的人都要出事。
徐青看着法场上凝聚不散的怨煞,对这位监斩官多少有些不满。
依大雍刑律,凡秋后处决重囚,必须侯至午时三刻阳气鼎盛之时行刑。
此举为依照天时阴阳之理,午时日居正空,地上阴影最短,阳炽而阴消。
罪大恶极者在此时伏诛,便可使其阴魄立散,无由为祟。
除此以外,若因天候变故,至午时三刻天光依旧晦暗或阴雨连绵,当立即停止行刑,另择晴日循例重定。
此制循古朝历代旧章,合四时肃杀之道,与秋分后、立春前行刑类同,余时皆违天和。
徐青想不通眼前的监斩官为何要违逆条例,偏选今日行刑。
监斩台上,陪同卢知州监斩的陈光睿忍不住再次规劝:
“卢知州,依照本朝秋决条例,凡监刑官未候午时三刻辄行斩决者,杖八十。阴雨不辍行刑,致生妖异者,监斩官削职问罪.”
“陈县令,汝是监斩官否?”
见陈光睿闷声不答,卢知州冷哼一声,当即将行刑令牌丢出,喝道:“继续行刑!”
又是一排排反贼乱党头颅落地,法场上的阴晦气息也随之愈发浓厚。
徐青发觉不对,他快步来到刚抬下法场的一排尸体前,二话不说,直接扯开一名囚徒的赭衣囚服,只见那囚徒胸腹背部都画有诡异符文,且现在那些符文正不断逸散着迥异于阴煞邪气的妖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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