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第160节
只是需要力量。
没有力量的凭依,她所幻想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
便如眼下所经历的一切——
只需要一个‘人四境’的江河,便能彻底毁掉她所珍重的一切。
小疯已经因江河而死,青青姐即将因江河而死,自己也迟早会因江河而死。
也许不久之后,父皇会因自己离世而感到悲痛,甚至会如当年病倒在母后尸身前般久病不起。
鲤国会因此陷入内忧外患,迟早有一天,惨败在蛮国的铁蹄下,沦为蛮夷昌盛的养分。
可江河也才只是修行界的一个小辈而已。
他的头顶,还有薛仙师那般比他更为强大的存在,薛仙师也只是一个地境修士,他之上还有比他更强大的仙人。
这反倒让江河的弱小,显得自己更为渺小了。
她会想着,如果——
如果她的灵台不是残缺。
如果她早早便拥有入道的资格。
如果她拥有远超江河的力量。
眼下所经历的一切,是否都会有所不同?
她明明只需要一丁点的力量,便能改变这一切,把自己所珍重的一切牢牢把握在手中。
可她没有。
她真的好想保护青青姐,甚至只要别成为累赘就足够了。
可她做不到。
“那你就好好看着,她就这么死在你的眼前吧。”
江河抓住顾青山后颈的手忽而用力。
连带着顾青山整个人向地面压去。
他一脚踩在顾青山的脊背上,又凭左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柄银白的长剑,平滑的剑身闪烁出凛冽的寒光。
接下来,他将斩向顾青山的脖颈。
戏剧也会在那一刻就此落幕。
他已经交给鱼幺幺足够思考的时间,但他不能确信鱼幺幺真的能把握那仅有的机会。
他也不是料事如神。
他能引导鱼幺幺做出决定,但不能帮助她做出决定。
若她连试图反抗的机会都不愿把握,也只能宣告一切策划的功败垂成。
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动手了。
心中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而鱼幺幺,已经看到顾青山缓缓闭上了眼眸。
看到江河高举锋利的宝剑。
看到剑光映射出的熊熊烈焰。
她似乎已经能看到既定的结局——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河割开青青姐的血肉,看着青青姐死在敌手的屠戮下,看着自己只配拿起一柄毫无用处的长剑,强撑着微薄的信念,让自己忍受惧怕的发抖。
她即使拿着这柄剑,又能够做些什么?
江河看着鱼幺幺仍然颤抖的模样,渐渐吞吐一口浊气。
他所谓的计划,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而言,还是太过理想化了。
鱼幺幺不是他,也许对这个小姑娘而言,能够留下来、拿起剑,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无法在这么高压的环境下,寻找到那一份契机。
如此,便注定戏剧要以失败而落幕了。
罢了,做不了国师便做不了吧。
薛正阳看起来刚正清流的,若自己无法加身国运,帮助他受人爱戴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江河手中的长剑,便在距离顾青山咫尺之间时,牢牢的顿住了。
感受到脊背的压力骤然一松,顾青山睁开了眼眸,也缓缓叹了一口气。
她都配合着江河演到了这个份上,若真失败了,也只能认命。
她只得开始在心中组织事后安慰鱼幺幺的措辞,想想如何让这个才忍受过高压的小姑娘,释放多日所积累的压力——
可她忽然感到后颈有些湿润。
随即误入口鼻的,是一股不能再熟悉的血腥味。
她猝然扭转过身子,抬眼看向一旁的江河。
却见江河的右胸,已然被一柄锋利的长剑刺透。
那长剑滴落着鲜血,反射着明艳的火光——
剑柄的那头,赫然便是痛哭流涕的鱼幺幺。
四周仍然噼啪燃烧着星火。
那何尝不是她的怒焰。
她将恨意化为了实质。
以剑为引,将恨意穿透了江河的胸膛。
可此时此刻,不论是眸光坚毅的鱼幺幺,还是转而微笑的江河都十分明白。
这一剑,并不为了心中的愤恨而出。
它为守护而出。
第140章 不跟你们玩了
“咳咳——”
被一剑扎穿胸膛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河一把推开了持握剑柄的鱼幺幺,免得这小姑娘入戏极深,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很好,杀青了。”
江河说着,先赶忙服下一颗凝血丹,又转而拔出插在右胸上长剑。
浑身倍感虚弱,不由直接坐在了地上。
“让你这小丫头入道,还真是费了牛鼻子劲。”
鱼幺幺的那一剑,完全是冲着自己的心口扎去的。
为了让这一剑切实落在自己的身上,江河几乎不曾设防,但他却加急扭转了自己的身子,让长剑避开了要害。
这点伤不算太严重,预计外敷内服个七天,就能够痊愈。
江河没什么气力说话了,只尽力高喊了一声:
“杀青了杀青了,不用再演下去了。”
鱼幺幺本还沉浸在恨意之中,还要再对江河下一番狠手,但她却感到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同时,见顾青山与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的车夫,接连站了起来,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大脑一片空白,心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
顾青山看着一脸懵逼的小姑娘,心中又心疼又喜悦。
她也没顾及手上的伤,先将鱼幺幺扶了起来,又轻轻揽住了鱼幺幺的肩膀。
“青青姐……你……”
顾青山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瞧着她略带歉意的眼神,冷静下来的鱼幺幺,逐渐回想起这出戏剧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江河为什么那么有耐心和自己对话。
比如眼看青青姐受了重伤,为何还能与江河缠斗在一起。
等等……
回笼思绪,她的心中已然有了推断。
哪怕她根本不想承认:
“你们是在演戏?”
顾青山用点头作为自己的回答。
“……”
她忽然看向远处一声不吭,宛若死尸的黑狗,生怕它成为了这场戏码唯一的牺牲品:
“那……小疯……”
江河虚弱解释道:
“它没事,给它喂了两颗药,让它安生一会儿。”
江河喂的是积郁丸。
小疯是鱼幺幺珍视的伙伴,便如顾青山在鱼幺幺心中的地位一样。
江河分得清,这只是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