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第187节
至于身旁旁听的顾青山……
她迟早会知道的,也无所谓早晚。
江河道:
“哪怕鲤国子民多数都有修行的资质,但亦有少数人难以得道,譬如圣上——
当鲤国中绝大多数子民踏入修行之后,哪怕圣上如何不辞辛苦,如何为国为民……一介凡人,终究无法再成为仙朝的国君了。”
原本还没能了解两位国师在说些什么的顾青山,霎时间一怔。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听着二人的交谈,再努力消化。
薛正阳点头道:
“这便是最根本的症结所在。如今名列三山五宗之一的仙王朝,之所以能成为仙朝之首,便是因为在开派立国之初,他们的人皇便已然是一位灵境修士。
所以他才能力排众议,以铁血手段压服修行界之万难,在中州建立宏图伟业。
但这一点,圣上做不到——他无法修行。”
饶是鱼玄机诞下三个子嗣,皆有着修行的资质。
但他本身,却并不如三个子嗣幸运。
故而当鲤国八成百姓踏入仙途,共参长生之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为鲤国殚精竭虑的统治者,总有一天会被排挤出去。
这对一国之君而言,定然是难以接受的。
“而且……”
薛正阳又道,
“不论是宗门,亦或是仙朝,皆需要有一个至高强者坐镇,以抗衡随时可能出现的侵袭。这一点,我注定无法做到。”
薛正阳很有自知之明。
别说道心崩溃,就算是道心未崩之时,他这平庸的天赋也注定无望踏上灵境高位。
更无法扛起庇护一个仙朝的责任。
江河也很明白这一点。
便如千年前的剑宗,有七位灵境剑仙坐镇,一位将将飞升的老剑仙压阵一般。
若要保证一个道统、一个国家能在大道争锋中存续下来,首先便要有一个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兜底。
可鲤国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虽然江河、薛正阳都不认为鲤国未来的成就,能堪比三山五宗,未必需要灵境的大能坐镇。
但总要有所警醒,妄不可盲目做出决定。
兴许在鲤国发展的前期,还能借由东鲤仙院的幌子,缩在万仙山的羽翼下。
但若想长存于世,不可能总靠他人庇护,唯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延续的长久。
江河也深感难办。
但这不会让他犹豫太久:
“无论鲤国是否自愿,在蛮国侵略的当下,鲤国已经不可能再作为凡俗小国隐于人世了。
这些都会是鲤国注定要面对的事情,但不是现在。
薛前辈,没有人敢说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宗门,能亘古不变的长存在世界上。
兴衰更替,才是万物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让鲤国尽可能存续的更长一些,而不该为了虚无缥缈的‘永存’提心吊胆。
相比于那些早已在时间长河中沦为尘埃的太多人,我们与鲤国都还有时间,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这段有限的时间中做到最好,仅此而已。”
第164章 登册
江河无法完美的回答薛正阳的担忧。
但有在这千年中,不知所踪的剑宗作为依据,江河多少也能思考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剑宗尚有七位灵境剑仙坐镇,一位老剑仙濒临飞升,可依然在千年后销声匿迹。
这已然证明了,哪怕是再鼎盛的宗门,有再多的大能庇护,也依然会因为各种原因濒临毁灭。
如此,想要让一个集体‘永存’,是不切实际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江河在提醒薛正阳,他们如今要做的,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让鲤国活得更久一点便好。
再长远的事情,平白考虑,也只是徒增烦恼。
薛正阳怔怔地看着江河,好半晌,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原来,目光太过长远,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江河只道:
“正所谓过犹不及,考虑的太长远,反而会脱离实际。”
薛正阳认可道:“没错。”
顾青山一头雾水地看着结束谈话的两人,堪堪意识到,两人已经莫名其妙达成了某些共识。
她对诸多事情的见解与看法,都与江河、薛正阳相差太多。
薛正阳是因为活得时间久,见识广。
江河则有剑宗作为依据,有一定了解。
顾青山懂得不多,见的也不多。
但二人的对话,顾青山都觉得十分有道理,虽然说不上来一二,却也能默默记在心里。
就全当旁听学习了。
两位国师都是有见地之人,学不了吃亏,学不了上当。
一旁不问世事的小姑娘,终于把小黑狗教训的呜呜抽噎,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它往站在门口的几人身边跑。
还不等她问什么,几人身后的学院里,便传来一阵悠长绵延的钟声。
江河听了,浑身打了个激灵:
“报时的?”
薛正阳点了点头。
江河叹了口气,有些越发怀念上学时期的上下课铃,那远比这厚重的钟声要来的亲切。
“辰时已至。”
薛正阳道,
“人来了。”
“在哪?”
江河四周望了望,不见人迹。
薛正阳指了指门前的大道。
晓光如辉,眼前的天际尚有林荫遮蔽,但仍有晨辉如薄雾般在阔叶缝隙中向眼前漫来。
旭日东升,光晕之中,忽而有一金霞兀自闪烁,泛起阵阵涟漪。
金霞渐近,江河这才看清,原来是有一身着厚实锦袍遮住身躯,戴白纱头罩掩住面貌,分不清男女之人,正脚踏浓郁金云,向着东鲤仙院的方向飞速驶来。
饶是把混沌之气附着双眼之上,江河也看不出那人修为几何,甚至连对方的灵台都看不透。
使者飞的虽快,但来时却未有风声,转瞬即至,没给江河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
他没有多废话,见到东鲤仙院的门口,站着男女四人外加一条土狗,只直接问道:
“谁是薛正阳?”
声音颇为浑厚,听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薛正阳上前一步,作揖道:
“晚辈便是。”
那使者“嗯”了一声,左手忽地幻化出一竹简书册,右手则凭空拽出一根流光四溢的狼毫,道:
“昨夜收到的纸鹤,是你发来的?”
“正是。”
“你是万仙山中人?”
“是。”
“可有证明?”
薛正阳取出一枚白玉玉简,上写‘仙’字,似是万仙山的证明标识。
那人接过检验一番后,便微微点头,将玉简递交回去,继而道:
“申请材料准备了么?”
“皆已准备妥当。”
薛正阳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卷羊皮纸质感的卷轴,交给使者。
使者逐一翻看,又点了点头,将其尽数收走。
随后,便在竹简空位处,率先写下‘万仙山’三个字:
“名称?”
“东鲤仙院。”
“目的?”
“传授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