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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第33节

百万笔都能想到,那些青年才俊,甚至是好色老妖,手持画像咬碎后槽牙,把肺都气炸的画面了。

但想归想,百万笔还是老实应声道:“不知江宗主,想让在下画的男子,是哪位前辈大能?”

能被江宗主看上的男子,应当是如吞天前辈一般存在的大能吧?

又或者说,正是吞天前辈?

“我说,你记。”江秋皙平淡道。

待百万笔匆忙掏出纸笔后,她又回想着先前那清秀小道士的模样,缓缓将印象中江河的模样叙述出来。

百万笔听着江秋皙的叙述,一笔一笔地在宣纸上勾勒描摹,却是越画越觉得不对劲。

这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子,模样清秀,眉宇间有几分狡黠,嘴唇似是因发干而破皮,整张脸若是放在寻常人之中倒也算是出众。

可——这是江宗主的‘疑似’心上人啊?

先不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画中之人,只谈样貌,不说整个生灵洲,就是三山六宗之中都能找出大批远胜此人的才俊。

难不成是哪位隐世大能,和江宗主在巧合之间因缘际会,这才给江宗主留下弥足深刻的印象么?

百万笔将画像展示给江秋皙看,江秋皙也颇为满意。

虽不是一模一样,但也与那登徒子有个七分相像,她毕竟叙述地过于笼统了,百万笔能画成这般已经说明他有着不错的水平。

又让百万笔改动几分,让整幅人像有了八分相似后,江秋皙便素手一挥,将那画像卷起,落入了鲤国国君鱼盛民的手中。

“待你回去后,可张贴告示,帮我看看俗世之中有没有此人的身影。不必强求,这也只是一个尝试。”

百万笔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并非是江宗主心悦之人。

江秋皙贵为一宗之主,从没听说过她接受过哪位前辈的求爱,又怎么会将目光着眼于一个凡人。

可正是如此,才让人感到惊诧啊。

何曾听说过,这人人口中的清冷仙子,有朝一日也会在意一个凡人,甚至拉下脸面让一个凡俗小王来帮助自己?

江秋皙知道座下众人怀揣着各种心思,但却懒得多做解释。

这的确只是一个尝试而已。

所谓跨越千年的交汇只是某人的一面之词,这不代表自己不能在当下这个‘时空’试图寻找那小道士的足迹。

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不亏。所以她只是试着去做,却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馈。

鱼盛民受宠若惊,但自恃身份不愿下跪,便弯腰作揖道:“小王定当竭力而为。”

江秋皙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去管百万笔心里的门门道道,只是摆了摆手,让执事将鱼盛民和百万笔领走,自己又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偌大的主殿之中。

而今是和平时期,平日里也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自己事事处理。

最重要的两件事处理妥善后,也便没什么久留的必要了。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她的洞府整洁到有些空旷,除了一个蒲团、一张床榻、一副桌椅之外,便没有什么其它东西。

但修行者的生活本就大多由‘修行’组成,江秋皙并不需要什么享受,便也无需太多身外之物。

她又坐回了那张还算舒适的床榻上,缓缓阖上了眼眸。

但左思右想之后,她袖间忽然闪现一抹灵光,那灵光包裹住了她整个娇躯,在短暂的明灭之后,她那身宽大的法袍转而变成了一件素白的斗篷。

斗篷很厚实,也比法袍更为宽大,能将她整个娇躯包裹在里面,而不给有心之人一点眼神乱瞟的机会。

总觉得今天能遇见他,还是换身衣服为妙。

“果然,我还是太过在意他说的话了……”

江秋皙现在很复杂,也很矛盾。

她有些相信江河的话,所以想要见到对方寻找破局之法。

但她又有些不想见他,这样似乎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未来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焦虑,在她千年的生命中从未体会过。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对‘未知’的恐慌。

她轻轻阖眼,再次遁入到那虚无之中。

她有种冥冥之中的感应,那份感应驱使着她过早的进入到‘入定’的状态下,仿佛这样便能够跨越千年的时间见到那小道士。

而现实告诉她,这份感应并没有出错。

在她进入‘坐忘’的顷刻间,耳边便响起了平淡的呼唤:

“江宗主,好久不见。”

第30章 杀人的代价

在见到江秋皙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时,江河多少有些诧异。

转而看向对方,似乎是特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江河又多少觉得有些复杂。

虽说这个建议是自己提出的,但看不到那熟悉的白丝真的很让人难过。

这当然只是想想,不可能说出来。

见宗主大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江河便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江宗主,好久不见。”

江秋皙看到江河还是那熟悉的道士装扮,心中的矛盾更甚了。

她缓缓叹了口气,道:“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算久。

修行者的几天,与凡人的几个时辰差别并不算大。

但她也有些尴尬,不知道开口先说些什么,便顺着江河的话接了下去。

而今回过神来,抬眼看到江河左半边脸的溃烂,心里门清的她,又道:“看来你杀过人了。”

“你果然知道点内情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河眉头微皱,没再摆出嬉皮笑脸的神色。

“我不告诉你,你就不这么做了么?”

“你别偷换概念,我做不做,和你说不说这是两回事。”

“我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故意的,我在问你原因!”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见江河语气越来越不善,江秋皙也没给他好脸色,道,“何必向我来兴师问罪,只许你在我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不许我回击你是么?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江河一时语塞。

他的确是怀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来质问江秋皙的。

但江秋皙说的没错,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也是个人,她也有自己的脾气,自己还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江河承认,自己多少还是怀揣了些作为‘穿越者’的优越感,有的时候压根没把江秋皙当一个正经大佬看待。

或者说,看待江秋皙的眼光有些‘自适应’了。

需要的时候看作大佬,不需要的时候只当是一个清冷美女。

这个思想必须转变一下……

想通后,江河也不觉得先前被刻意隐瞒,有多么令人气愤了。

他思忖片刻,便诚恳地道歉道:“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

江秋皙好看的眉眼微挑,倒也没想到江河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却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我不告诉你汲取他人灵气的真相,除了有意惩戒你之外,也是让你切身去体验那般痛苦,让你知晓这世间任何事物,都来之不易。”

“还请江宗主赐教。”

“在汲取灵气之时,你是否看到了些奇怪的画面?比如那人生前的经历,与濒死的绝望?”

江河回想着那从画卷中爬出的死尸,恶寒地点了点头。

“这便是杀人修行的代价。”

江秋皙淡声解释着,“倘若这世间杀人修行不存在代价,那也便没有按部就班引灵入台一说了。”

江河明白。

倘若杀人修行没有代价,那为了提升修为,人人都会选择寻找同类相残——毕竟这只是修行的手段,无关对错。

“你汲取灵气时所看到的画面,既是死者生前的记忆,亦是死者的灵魂的体现……你可以将其称之为,意识。当你付诸行动之始,死者残存的意识,便会随着灵气一同灌入你的灵台之中。”

江河品味着江秋皙话中的意思,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如果死者的意识会随灵气一同灌入灵台……那岂不是说明,我很有可能会被死者的意识所影响?”

“你很聪明。”江秋皙点头道,“这便是代价。”

“这未免……有点恐怖了。”江河吞咽着口水,喃喃道,“如果连一个人的意识都被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所想到的,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被死者意识所影响的人,其行为习惯,乃至于身体都会随着记忆而产生不同的变化。换言之,汲取灵气者,会与那死者越发相像。

当你的记忆、习惯、思考方式、甚至是样貌,都变得不再像自己,那你还能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仍然是‘自己’么?”

江秋皙的语气很冷,也像是在告诫江河:“这天底下有种死后重生的方法,名为‘夺舍’。大抵是修道之人可凭自己完好的神魂,占据比自己神魂弱小之人的身躯,死而复生。

而这杀人修行之法,不似‘夺舍’,却更甚‘夺舍’。

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有的时候,甚至连本人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已在暗中悄然改变。

我不提醒你,让你切身体会到这其中的诡异,便是要让你亲身明白其中利害。你是个聪明人,与你说一千道一万,也远不如让你亲身经历要来得印象深刻。”

“原来江宗主用心良苦,是为了让我莫要贪图一时修为,而彻底沦为混沌不清的缝合怪。”江河叹了口气,擦拭额前的冷汗,难免觉得后怕,“多谢江宗主提点。”

“不必道谢。你为人虽颇为随意,但也算有些聪明才智,又懂得审时度势。与你合作,总比与一个不知心怀何种目的的……‘缝合怪’合作,要舒服的多。”

江秋皙觉得江河这个‘缝合怪’的用词颇为有趣,也便一同用了起来。

“江宗主谬赞了。”江河道,“只不过,江宗主有一点并未说对。”

“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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