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红尘独行,到万古长青 第90节
这下就轮到孩童傻眼了。
他站到湖边,望着对岸那头悠哉悠哉低下头喝水的驴子,眼底很快就蓄满了水光,‘哇’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岸边胡乱蹬着双腿,“你耍赖!你耍赖!这次不能算!”
哭喊声传到对岸,灰驴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喝水了。
这种情况它遇到过无数次,等孩童哭累了,自己就会爬起来。
带孩子这门学问,它早已是宗师。
没过多久,那孩童果然哭累了,用手背蹭了蹭脸蛋,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
噗噗噗。
高大的灰驴发出一阵嘲笑声。
不久后,它的笑声忽然止住,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轻轻刨地。
“憨货,欺负小孩你最有本事。”
湖对岸响起不咸不淡的骂声,原本泛动不息的湖面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抚平,宛如镜面般静止不动。
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孩童背后。
孩童转过头,喜出望外道:“老师!”
他扑过去抱住大腿,立马开始告状:“驴妖今天又耍赖!”
男人屈指轻弹,孩童脑门上顿时出现一个红印子,疼得捂着头大叫起来。
“说了多少次,它叫二驴。”
“可是驴妖更好听一点啊。”
孩童揉了揉脑门,满脸不解。
“你扯着嗓子到处喊驴妖,害死了庆城多少头驴子?”
楚秋伸手在他头顶一拍:“给你家留点功德吧,别造孽了。”
“哦!”孩童应声,眼睛却在乱转,透着一股机灵劲,小声嘀咕道:“二驴可以登萍踏水,哪是普通驴子能比的?”
“我看你是有点儿找倒霉了。”楚秋扫了他一眼,“再嘴硬,今晚让你娘揍你。”
这句威胁显然更有效果。
孩童立即闭嘴,不过这种三四岁的孩子根本老实不了片刻,紧接着又叽叽喳喳道:“老师今天怎么得闲出来啦?我娘说您要是有够用的粮食,怕是能在家里待到死!”
“因为你爹快要回来了。”
“我爹?”
孩童想了想,“没见过,真不熟。”
“见还是见过的。”楚秋道:“在你刚出生那会儿,他可是哭着喊着赖在家里不肯走,硬是陪了你数月。”
孩童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还是记不起来自己有这么个爹。
最后闷声问道:“他干嘛去了?”
“他啊。”
楚秋一笑:“还债去了。”
说完,楚秋单手抱起孩童,顿时向前掠去。
脚下在湖面轻点,踩出层层纹路。
随后便在孩童的兴奋惊呼声中,飘然飞到了对岸。
把他往二驴背上一放,楚秋拍了拍驴屁股:“走着。”
二驴当即撒欢似得迈开四蹄狂奔,掀起一串烟尘。
一路响着孩童欢快的笑声渐行渐远。
……
庆城。
倪府。
一袭素色长裙的倪千羽端起茶杯沾了沾唇,目光看向来回踱步的美貌妇人。
许是被晃得眼晕,她叹息着放下杯子,“宁大小姐,能不能坐下来歇一歇?”
那貌美妇人脚步一停,略有嗔怪道:“我已成婚多年,你呀,能不能改改口?”
倪千羽眉间一紧,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是酸溜溜道:“是是是,玉夫人,今儿个你那挨千刀的相公就要回来了,可把你高兴坏了吧。”
两人多年交情,亲如姐妹一般,倪千羽这一开口,宁含烟便已知她为何不悦。
随即便笑吟吟道:“比不得你家那位大胤九皇子,人是在身边,可这名分却迟迟没个着落呢。”
倪千羽抬起眼眸,略有‘杀气’,轻哼道:“无所谓,至少看得到人。”
宁含烟只是笑了笑,有种胜利者的姿态。
倪千羽也懒得自找没趣:“诚儿去哪了?”
此话一出,宁含烟收起笑意,露出恰到好处的哀怨表情:“还能去哪儿?定是在他那好师父身旁候着呢。”
“这孩子,跟他师父的感情,可比跟我这个娘更亲。”
“诚儿既对武道感兴趣,放眼丰州,九郎与楚先生便是他最大的机缘造化。”
倪千羽自觉扳回一城,笑吟吟道:“那可是宗师亲传,诚儿有这份运气,你这当娘的不跟着高兴,还在这儿怨来怨去的,真是够不知足的。”
“楚先生的本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当然不敢指摘。”
宁含烟叹了口气:“我怨的只是楚先生心狠,玉郎这一走就是三年,诚儿都已经能满地跑了。”
“你家相公欠的债,他自己该去还。”倪千羽语气平淡道:“没要他的命,都算是楚先生心软了。这些年定洋总盟为何元气大伤,下令永不踏入丰州,你难道不清楚原因?”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玉青君没变成那位脚下踏过的尸骨之一,你就偷着乐吧。”
便在这时,外边有脚步声急急赶来。
门外响起一个压低的嗓音:“家主,玉先生回来了!”
第94章 驴都会用逍遥游?
“相公!”
都不等倪千羽开口,宁含烟已是夺门而出。
倪千羽朱唇微启,愣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位好友,只得绷着脸起身道:“真是没点矜持!”
随后,她就吩咐门口的家仆:“去请九郎过来吧。”
“是,家主。”
家仆立即应声。
早在两年前,倪家大权便已经落到了倪千羽的手中。
当初漕帮覆灭形成的乱局,被定洋总盟强势扑灭,而后近乎半年的时间里,定洋总盟将漕帮从前在丰州的生意全部收入囊中,许多人都以为,这些生意已经足够满足定洋总盟的胃口了。
可堂堂大虞江湖一流势力亲自动手,又怎会满足于此?
很快丰州境内的大小势力就发现,这定洋总盟还远不如漕帮,胃口大到吓人,一开始众多当家掌舵还都捏着鼻子忍了。
直到定洋总盟派到丰州那位宗师堂主打算召集境内富商,开一场‘聚会’时,他们才发现了不对。
但在第二天,那位堂主就死了。
脑袋被挂在漕帮总舵的正门口。
定洋总盟为之震怒,又派了一位宗师,四名六品,摆出了要将丰州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结果他们的脑袋也挂上了漕帮正门。
连着折了两位宗师,诸多好手,哪怕定洋总盟是一流势力,也扛不住这么大的损失,自然心生退意。
可无论哪座江湖,讲得就是一个脸面。
一流门派吃了这么大的亏,若不找回面子,以后还有谁会服他们?
于是。
定洋总盟副盟主,大虞四品武评最末的‘千江仙’褚浪亲自动身前往丰州,欲要与那神秘高手一战。
他倒是没死。
但他回到定洋总盟后,便传出了定洋总盟永不踏入丰州境内的消息。
一场风波终止。
倪家也趁势而起,不再局限于庆城。
经过数年发展,在这丰州境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势力。
至于定洋总盟为何会在丰州屡次吃亏,江湖之上众说纷纭,但只要明眼人便知道,谁在其中得利最多,谁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所以倪家的起势,根本无人敢挡。
丰州更是成了大势力避之不及的地方。
毕竟连四品都拿不下,谁愿意啃这硬骨头?别最后捞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惹了一身腥,像那定洋总盟一样成了笑柄。
“家主。”
倪千羽迈步到大门前,一众武者护卫齐齐躬身。
“辛苦了,今天倪府开宴,先去歇着吧。”倪千羽微微一笑,跨过门槛,就看到那对狗男女已经抱到了一起,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有碍观瞻!”
她这一声,让数年没见的夫妻二人放开彼此。
而那一身风尘仆仆的玉青君也是露出笑脸,点头道:“倪姑娘。”
宁含烟轻轻推了他一把,“现在该叫倪家主了。”
玉青君拍了拍额头,“忘了这一茬,倪家主近来可好?”
倪千羽淡淡道:“还成吧。”
她上下打量着玉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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