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第364节
很快，他就从替身无限身上，或者说从自己内心深处“看”到了某个庞然大物的影子。
但那个庞然大物，此刻似乎正处于自我分裂的状态，在意识的混乱中难以动弹。
程斌能感觉到无数种不同的思绪碎片在其中流转，不过这些混乱思绪在
整体上能划分出两种不同的“画风”——其中从规模上看比较微弱的那股思绪支流，让他有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
...嗯，大概是打开某个系统的管理员平台时的那种微妙感觉吧...
不过不成型的思绪余波只能被动经历，大致猜到了点什么的程斌努力尝试着想更进一步。
为了更明确的在混乱思绪中突显自身的精神欲求，他在抵抗同化精神风暴的同时，还抽出精力对隔壁时间线研究资料进行学习，这让他从那个穿越时间线的怪物身上，发现了相当有意思的事情——
“灵魂...才是在多重平行世界中构成类高维替身的基质单元？灵魂才是‘生命"、而普通的生命只是灵魂的容器？”
看着无数电磁波间，那些以频率为渠道向着太阳蔓延移动的灵魂，被无限覆盖逐渐清晰的程斌，用力眨了眨眼睛。
在隔壁时间线的研究中，这个世界对生命的定义，相当符合程斌的“审美”——
原子不是生命，分子不是生命，有机化合物也不是生命，只有具备逻辑结构与逆熵效应、可以独立完成循环的完整系统，才算是生命——哪怕这个系统只是一段懂得用化合键进行复制、转录的分子链。
这样的生命，就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灵魂识别、入驻，其中以具备独特韵律的循环体系，或者说拥有“指定频率”的生命系统最为明显——灵魂之力汇聚成型之前无法观测来源，因为其可以和程斌的波纹意识一样，借助频率凭空出入。
“...人类足够复杂的大脑可以独立支撑起完整的心灵，就自然进化的角度来说，灵魂这种额外的思考器官，并不怎么符合规律...
“...如果那边的研究结论是对的，那一个人与他的灵魂就并非是一体两面的关系，而是近似于壳和寄居蟹...不，灵魂既然可以独立支撑替身存在，灵魂寄居生命体内一定有着额外的目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更近似于模具和铁水？”
替身无限的外形，已经从最初魁梧彪悍的高大独角人形，逐渐变化成了普通亚裔青年的样子、正在与程斌构筑的人类身躯一点一点的完全重叠。
思索着灵魂奥秘的程斌，在对电磁变化的观察中，已经似慢实快的从海面上升到了高空，随着身心层面与替身的不断接近，他眼中从地球升腾而起的灵魂洪流就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注视着仿佛另一个地磁场般的、由地球上无数生命共同构筑的恢宏灵魂之海，隐隐观察到了更深层灵魂力量运转规律的程斌，其凝聚了所有精神的人形身躯，与其身躯上所具现依附的替身无限，在此刻达成了百分之百的同步，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同样是人与替身的贴近，普通人改变替身外形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量，绝大部分拥有人形替身的替身使者，在这方面都是无可抗拒的向着替身形象表述的特征贴近，无论是体格、本能还是性格特征。
像程斌这样反过来强拉着替身向自己形象扭曲改变特征的，这个世界里还从未出现过——这是程斌在替身传递的混乱思绪碎片中，不断选择、同化与自己相近的碎片，不断坚定意志贴近那道微弱灵魂支流的结果。
程斌确定，当自己跨过了门槛、真正接触到替身背后那混乱意识、接触到与自己意识共鸣的那道支流的时候，他就将知晓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起码是一部分的真相。
然而，在身体快要飙到太空中的他，前脚跨入那道门槛的瞬间，事态的发展，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越过界限、与替身背后存在的庞然意识正面相遇的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怖无形风暴从地球表面升腾而起，精确无比的碾过了高层大气中程斌所在的位置。
刹那之间，程斌的意识就在灵魂震荡中，与其特意构筑的人类身躯撕裂了联系，完美融合重叠
的替身无限，也在眨眼之间从身体上弹出。
在失去替身保护的血肉身躯，暴露在低压与辐射伤害中的同时，无限毫无征兆的突兀还原回了最初那副惨白色的魁梧人形模样。
“...银色战车·镇魂曲？”
意识深层的混乱，没有影响到程斌下意识的行动，他在灵魂风暴扫过后，以最快速度用意识触角抓住了特制的人类躯壳载体。
但重新挤进躯壳的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心，一种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充斥着弱肉强食气息的、混乱而残暴的意识从替身无限中爆发开来，满是饥渴与暴怒的恐怖精神力量聚焦到了程斌身上。
体型膨胀了一圈的替身无限，伸出惨白的手掌抓住了程斌的脑袋，甩手将其身体对准了天际的太阳——
【...入侵...虫子...死！！！】
在阳光能量远超地表的空间中，普通人肉眼可见的磅礴光波汇聚成型，以诡异而残忍的方式将无限手中的人类身躯彻底“融化”。
充斥着刺目光芒的血肉“液体”在无限手中扭曲变形挣扎了很久，才被惨白的替身甩手丢开、彻底湮灭在了灼热的光华中。
不过程斌聚集在那人形身躯里的只是精神层面的注意力而已，被碾碎的那块灵魂对于破译了灵魂运转与增涨规律的他来说无足轻重。
“...比起消灭我的灵魂，‘无限"更多的是想折磨我的精神吗？”
非洲大地的某片雨林中，意识转移到这边次级中枢里的程斌，有些“头痛”的整理着之前那次灵魂突变中获得的巨量混乱信息，之前无限通过痛苦折磨他灵魂的突兀举动，着实给他的梳理工作带来的不小的麻烦。
但下一瞬间，虚化状态的替身无限，就穿过遥远空间与重重防御，出现在了程斌精神聚集的、生物巢穴中央犹如巨型大脑的次级中枢面前。
梳理之前收获的程斌心底一惊——不是惊讶替身无限的突兀出现与毫不迟疑对他发动的攻击，卡兹相关的实验早就证明了他和替身之间的矛盾，而替身作为他灵魂力量的衍生，如影随形的出现并直接从内部攻击他的灵魂，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替身带来的麻烦，总归还在之前的预料与应对范围内，程斌真正惊讶的，是他从之前混乱中梳理出的一段信息，一段来自某个存在感极低的面板的提示信息——
【试炼者已达成任务“起源”的特殊完成条件，回归权限完全开放，试炼者可以选择继续探索以提高任务的完成度，也可以随时在无干扰环境下自由回归，回归主体的模式在离开试炼世界进行结算时选择。】
【特别提示：回归权限有且只有一次，在危险期内，当试炼者无法界定自我时，回归对于降临主体存在巨大风险，请谨慎选择使用时机...以及使用者。】
第0547章 灵魂之争与银镇再现
源自无限之主的突兀提示，让程斌在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特别是关于回归权限“使用者”的说法，深入品味一下，似乎能挖掘出不少值得玩味的信息。
“没有其他‘异常"，那这个提示应该是达成条件的正常反馈...这么说，原本程博士的轨迹里，在第一个试炼世界接触到类高维力量、与更多平行世界或更多时间点的‘自己"产生联系，是在无限之主预计范围之内的？”
转念间回顾了一下进入世界后的经历，程斌若有所悟：“没错，虽然程博士当初行事没可能和我这个探针完全一样，但他觉醒替身是一件大概率事件——
“毕竟替身的力量有目共睹，对于那个时期需要更多力量的程博士来说意义非凡，寄生卡兹的他就算不知道多少剧本信息，也完全有能力自行调查出替身觉醒的方法，以‘我"的本性，接触到替身后着手挖掘其背后的秘密，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且，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就算程博士没有主动去觉醒替身，恐怕也很难逃过自己这样“膝盖中箭”的下场。
一阵将大脑抽出来拧干般的恐怖剧痛，打断了程斌的沉思，他在这仿佛直接将“痛苦”概念刻入他灵魂的感觉中，从信息解析工作里转回注意力，就见到当前自己意识汇聚的中枢已经被拆成了一滩血糊。
失去中枢控制的各类防卫与功能生物组织，已经在一阵混乱后，触发了特殊机制开始自发分解与环境融合，整个地下空洞在大半支撑结构的自毁中开始了崩裂垮塌的进程。
程斌残留的意识，通过中枢核心附近仅剩的传感器官，或者说通过灵魂获取感知信息的渠道，看到了惊天动地的大崩溃中稳稳悬浮在残骸上的那个惨白人影。
在洞窟彻底崩塌、转移意识载体之前，暂停了信息梳理工作的程斌对理论上属于自己的替身叹道：“何必呢？你难道会觉得一点痛苦的信息，就能打垮我的意志？你这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崩塌的洞窟中，被无数血肉与岩石碎片穿过的惨白虚影漠然以对。
“好吧...”意识载体逐渐消亡的程斌笑了笑，转移话题好奇的问道，“说起来...我该叫你‘卡兹"，还是该叫你‘无限"？你应该还没到可以被叫做‘程斌"的地步吧？”
不知道这个问题触动了惨白替身的哪根神经，压抑着狂暴怒意的声音顿时在程斌灵魂中响起——
【我是...我是卡兹！！！你这个胆敢侵占我完美身躯的低贱虫子！】
感受到了自己灵魂中被封印淡忘的、属于究极生命的那部分记忆思绪在躁动，程斌了然：“也就是说，你还不是‘无限"，只是‘无限"中那一部分‘卡兹"是吧？也对，不然你也不会只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了。”
这场对话，与其说是发生在替身与替身使者之间，还不如说是发生在替身使者的双重人格之间，和自己受到替身影响的那一部分灵魂角力，相当于自己和自己互怼，这让程斌都感到有些费神。
但谁让他继承了卡兹异变后的绝大部分记忆与力量呢？
所谓的波纹意识，本就是被扭曲覆写后的卡兹的灵魂...最新的发现里，灵魂和肉体可不一定属于同一个人、灵魂更多的是像铁水一样被肉体意识这个特殊模具塑造成型，像他这种从一开始就将意识寄存在灵魂上、根本没有肉体意识的情况...
开局就住在一个有安全隐患的黑箱里，这谁遭得住啊？也别怪我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程斌心想。
【...程斌，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惨白替身的影子，随着程斌此处意识载体的不断崩溃，变得越来越稀薄，但他那仿佛熔岩般伤害着程斌灵魂的声音，却更加的深沉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他自己的
替身，无法成为“超越者”的你，只能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下——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必须承受我对你灵魂的侵蚀、承受替身对本体无视防御的单方面攻击...】
【放弃吧！加入我！融入我！成为我！这是你注定的未来，这是属于你的命运！】
“命运？”程斌嗤笑道，“如果这真的是注定的，那你还在这徒费唇舌干嘛？你要真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在我寄生你灵魂的那一瞬间，你就该动手驱逐、消灭我了吧？别告诉我你那什么‘超越者"连主动选择时间点进行影响的能力都没有...
“说穿了，现在的你，不过是受到隔壁时间线刺激、在绯红之王和银色战车·镇魂曲干涉下不完全觉醒的替身“无限”在我灵魂中制造的人格碎片，你连思考都要依赖我的一部分灵魂，说这些假大空的话有意义吗？”
惨白替身的身影彻底虚化消散在了崩塌的洞窟中，自称卡兹的新生人格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在程斌的灵魂中低语道——
【...但替身无限终究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无法接触、使用替身的力量，我不会、也无法杀死你，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时刻侵蚀你的意识、用替身的力量破坏你所拥有、在意的一切...qδ.o
【没有人能抵抗自己的替身，我会等到你失败的那一天，等到你向我跪下、尊我为王的那一刻...相信我，这不会太久的。】
卡兹的灵魂之语逐渐飘渺难闻，面对其极为现实的威胁，程斌却在心底赞同的点了点头：“正好，心计划相关项目开发周期太长、在这个世界也存在一些灵魂层面的障碍，我可不想被你纠缠骚扰那么久...
“所以，就让我们立刻结束这一切吧。”
借助替身力量侵蚀着程斌灵魂的卡兹怔了怔，下一刻，令神智崩溃的痛苦就让他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呐喊——
【你怎么敢？！】
......
混乱渐息的研究基地深处，迪亚波罗双目无神的站在那里，一只红白相间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其穿透脊背的手掌，在四溅的血液中捏碎了他的心脏。
拥有绯红长发的男人双腿颤抖着失去了力量、将所有重量挂在了贯穿胸膛的手臂上。
轻松到如同托着一张纸般的绯红之王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臂从无力瘫软的尸体上抽出，他的四只眼睛目送此世的躯壳倒下，随后才转身看向了静立一旁的银发男人。
或者说，看向了银发男人身上笼罩着的、外表漆黑如墨却又有着镜面质感的诡异替身。
“...银色战车·镇魂曲...”
第0548章 灵魂机关，漆黑元帅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联盟的漆黑元帅——银色战车·镇魂曲。”
浸没在血泊中的红发男人尸体旁，迪亚波罗，或者说褪去人类躯壳，只剩下灵魂载体的替身绯红之王，看着面前有着西部牛仔轮廓的漆黑替身皱了皱眉：“哦，还没有完全觉醒吗？你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遵守着那条规则？可笑的坚持...”
银色战车·镇魂曲，拥有着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怖能力，即便是觉醒状态的绯红之王，也在其现身的瞬间被那种力量所控制，反身秒杀了自己那名为迪亚波罗的人类躯壳。
最关键的是，这种对灵魂的支配甚至于通过替身根基蔓延至了绯红之王所能触及的所有时间线。
这让拥有时间线剪辑能力的绯红之王，一时间都找不到能让迪亚波罗躯壳恢复完好的“素材”——附近所有的“可能性”中，迪亚波罗都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在了他绯红之王的突兀攻击下。
覆盖所有可触及时间线，且是自己攻击自己，这就是他无法通过预知进行时删规避的原因。
不过替身在世界内的力量发挥，都是基于其特殊能力，都要遵循其能力对应的限定与规则，无论银镇还是绯红之王，能力都不是真正无解的。
在替身能力产生矛盾冲突的情况下，决定胜负与能力优先级的无非就是双方体量、投入成本、力量交换比这些东西，迪亚波罗之所以毫无反抗之力的倒下，不过是因为熟知银色战车·镇魂曲能力的绯红之王，此刻并不愿意将手头仅有的那点力量拿来给迪亚波罗这躯壳续命。
——反正未来的时间已经不多，躯壳载体的意义不大，恢复身躯还容易在灵魂与肉体意识的矛盾中被银色战车·镇魂曲的特殊能力乘隙而入，暂时用灵魂撑着也没问题。
如此想着的绯红之王，绕着静立原地的波鲁纳雷夫走了段圆弧。
“果然，依旧是老一套...”见到银色战车·镇魂曲脚下那跟随自己移动、始终与自己站位保持对立的“影子”，绯红之王嗤笑了一声。
随后他微微凝神，抬手在脑后屈指一弹，伴随着涤荡灵魂的清晰破碎声，一枚随着他意志流转出现在他脑后的、由他载体灵魂的力量凝聚而成的微小光球应声而碎。
这枚隐藏在他人灵魂附近的，仿佛光源一样在寄生者眼里照印出银色战车·镇魂曲阴影的小巧机关，就是银色战车·镇魂曲在灵魂风暴中悄无声息植入他人灵魂的、用以发挥自身能力的媒介。
只要身上的灵魂机关不被破坏，任何人都别想攻击到作为自身灵魂另类投影的银色战车·镇魂曲，只会被其透过机关的灵魂支配力量单方面摆弄。
银色战车·镇魂曲无法透过这灵魂机关支配他人的思维，更无法长期控制目标的灵魂，但像是之前秒杀迪亚波罗那样，在瞬间干涉影响替身的行动，却是很简单的事情。
一般人很难发现灵魂机关的存在，只有注意到银色战车·镇魂曲作为灵魂投影聚合体的本质，才能通过自身强烈意愿排除灵魂中隐藏的外来“光源”、将这机关具现出来，并通过可以接触灵魂的力量将其破坏。
但绯红之王作为干涉了大量世界线、拥有时间能力的强大替身，知晓这个秘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破坏灵魂机关对他而言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