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1276节

　　满意自是满意。

　　就是有些满意过头了……

　　从出兵到灭贼，只短短两月有余，如此强大的实力，不说天下人，就是太康帝也被惊住了。

　　李瑾虽不知道那日消息传回神都时，陛下于甘泉宫大殿独自沉默的良久，到底在想什么。

　　但料想大抵免不了对这般妖孽的臣子生出几分猜忌与戒备。

　　至于后来陛下还是下达这样一道圣旨，除了陛下最终选择了相信这位大雍忠良外……

　　‘哎，更多的还是无奈之举吧……’

　　李瑾心中叹息，面上却是挤出了一抹笑意。

　　“燕公为陛下涤荡寰宇，力诛国贼，陛下又怎么会不高兴？”

　　“这不，当即便催着咱家来为燕公酬功么？”

　　只是就在他准备取出圣旨的时候，却被韩绍打断。

　　“李中常稍待——”

　　面对李瑾的不解，韩绍收敛了笑意。

　　“李中常可记得之前孤向陛下求了什么？”

　　李瑾脸色一僵，继而有些无奈道。

　　“燕公明鉴，陛下对小公子实在是喜爱得很……”

　　懒得听这些废话的韩绍，阴沉着脸。

　　“昭阳乃我妇，长安乃我亲子，天下间岂有夫妇分离、骨肉离析的道理？”

　　“李中常，你说是吧？”

　　昭阳？昭阳帝姬？

　　一旁发现自己吃到了某个了不得大瓜的王藤，顾不得心惊。

　　眼看韩绍变脸，当即将太乙气息释放了一缕。

　　那模样恰如替主人龇牙嘶吼的忠犬老狗。

　　恐怖的太乙威压之下，勉强站直身形的李瑾，冲着王藤怒吼一声。

　　“放肆！咱家为天使！你敢藐视天威？”

　　天威？

　　王藤眼中闪过一抹嘲弄，可在瞥见韩绍的脸色后，还是收起了威压，默默退至一边。

　　终于得以喘息的李瑾，这才收敛了怒意，转而用乞求的目光望向韩绍。

　　“燕公，陛下并无多余的意思。”

　　说着，见韩绍不为所动，这才叹息一声，传音道。

　　“给陛下留些脸面吧。”

　　“你与帝姬做下那等……事，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李瑾这番传音，不称‘燕公’，显然是抛开了彼此的身份，只拿过去的那点香火情说事了。

　　韩绍本想嘲讽两句，可偏偏他随后便道。

　　“如今你也已为人父，换位思考，若你有女如此，你……”

　　好吧，这次轮到韩绍脸色僵硬了。

　　‘若是自己女儿遇到这样的‘黄毛’……’

　　韩绍只稍稍想想，拳头就硬了。

　　继而就有些心虚、气短起来。

　　“总不能一直让孤夫妇、父子终身不能得见吧？”

　　见韩绍态度变软，李瑾顿时面色一喜，保证道。

　　“燕公放心！陛下说了，等到时机合适，必让燕公阖家团聚！”

　　时机合适？

　　呵，这是在拿姬瞾和长安作质了？

　　韩绍抬眼瞥了李瑾一眼，最终没有点破。

　　毕竟这是男频，作为一尊帝君，这么做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说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两说了……

　　韩绍心中念头闪过，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待孤不薄，孤便相信陛下一次！”

　　“行了，宣旨吧。”

　　……

　　一通言辞恳切的嘉奖伴随着赏赐加恩，在李瑾抑扬顿挫的圣旨宣读中娓娓道来。

　　各类宝物、宝材，于韩绍如今的身份地位而言无甚稀奇，且略过不谈。

　　真正有意义的还是加官与进爵。

　　只是韩绍如今已经是国公之位，再进爵就要封王了，如今肯定是不可能了。

　　不过太康帝为了绕开祖制，还是再次玩了个花头。

　　赐九锡！

　　而加官，则是给了他一个‘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名头。

　　嗯，很好！

　　此二者皆是权臣标配！

　　……

第614章 天生万物养人，人无一物报天

　　九锡者。

　　一曰车马，二曰衮冕，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

　　说白了，就是送了一整套行头。

　　金车大辂、衮冕之服、钟磬之乐……一应规制，几近天子！

　　可以说，此九命之礼加身，已经不亚于给韩绍直接封王。

　　哦，不！准确的来说，加九锡者，单从礼制上已经超过封王了。

　　饶是韩绍对太康帝可能予以的厚赐有了几分心理准备，也不禁有些为之失神了一瞬。

　　尤其当看到与李瑾一同前来的使团侍者，将那一样样的物件取出奉于他眼前，即将替他披上那身衮服华章时，韩绍神色变幻了一阵，沉声道。

　　“陛下此番……是否荣宠太过？”

　　见韩绍阻止了侍者的动作，李瑾叹息一声，从侍者手中接过衮服华章，近前压低声音道。

　　“陛下现在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燕公身上了，还望燕公莫要辜负陛下……”

　　说着，亲手替韩绍披上衮服，为他戴上冕毓流章。

　　韩绍犹豫了下，终是没有再次避让。

　　因为抛开君臣之谊不谈，从根本上讲，这其实也是一场交易与补偿。

　　等到一系列繁复的穿戴完成后，除太康帝外从未服侍过任何人的李瑾，上下打量了韩绍一眼，不由得感慨道。

　　“燕公如此风仪，几近陛下当年……”

　　韩绍闻言，玩味地看着这天家忠奴，莞尔笑道。

　　“李中常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瑾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于是赶忙尴尬一笑。

　　“是咱家说错话了，燕公见谅。”

　　如果韩绍是皇子，他这话说出来，还能用‘父子相承’来遮掩。

　　可落到韩绍这个外臣身上，就有些僭越了。

　　只是如今天家威严沦落至斯，别说韩绍了，或许李瑾也没有意识到，就连他也没有真正将此刻的一时失言放在心上。

　　打了哈哈将此事揭过，李瑾本想再引着韩绍登临那辆奢华威严的金车大辂体验一番，却被韩绍拒绝了。

　　“今日就这样吧。”

　　见李瑾眼中流露疑惑不解，韩绍随手摘下了那碍眼的冕毓，丢到身后的王藤手中。

　　“陛下的心意，孤且先心领了。”

　　“只不过单单只是诛灭了袁奉和丁轨两个逆贼，如何能配得上陛下如此厚赐？”

　　李瑾先是一怔，随后眼中顿时迸发出激动的神采。

　　“燕公的意思是？”

　　面对李瑾的明知故问，韩绍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孤从来说话算数。”

　　“当年孤在这通天河畔说过，让陛下允孤十年，十年之后，定当替陛下涤荡域内，如今却是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所谓【都督中外诸军事】，虽名义上是大雍最高军事统帅，可实际上这只是个临时特设的司职。

　　不但与之匹配的【大将军】，没有同步加封。

　　太康帝甚至没能给他的征北将军更进一步，替他争取来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三者之一的任何一个尊位。

　　可见这些年这位名义上的人间至尊，其话语权萎缩到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