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君主 第1088节

　　如是万千香魂，在凝望这人世间，最后一眼。

　　……

　　归途中。

　　“方彻，这李家截杀之事，你如何看？”

　　“六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不归我管。是东南总部的事情了。”

　　“你真没点想法？”

　　“没有。”

　　方彻声音很是淡漠：“而且……赵长官已经帮我做完了。而且……家人罪不至死啊。我也没这么小度量。而且，若是由我动手报复，或者东南总部动手抄家，都有点不合适。太轻则无意义，太重也影响不好，毕竟做坏事的不是他们。而李平生这样的秘密截杀，也绝对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而且，在赵总长官您那句话之后，李家已经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方彻道。

　　赵山河嘴角抽了一下。

　　那句话，固然是对方彻的一个交代，但也是杀鸡儆猴。

　　“回去，李平生等人的事情，也还要在镇守者内部通报的。”

　　“那是自然。”

　　“那就这样吧。以后，按照律法规定来吧。”

　　“好。”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接下来便是青龙帮，但是目前青龙帮太分散了。所以，我想要先从春楼入手。”

　　“春楼？！”赵山河一下子震惊了。

　　“春楼……你要考虑考虑，这个牵扯太大了。”

　　“我知道牵扯大，所以之前的行动，虽然都牵扯了春楼，但也都装着没看到。但是这不代表春楼就不能查！”

　　赵山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春楼。

　　顾名思义便是妓院。

　　而且是整个大陆，最大规模的妓院，有官方背景。而且，也有守护者背景。

　　在整个大陆几乎所有城市都有店。

　　其中的女子，来源很是复杂，有自己无力谋生的，有生活所迫的，但也有乐在其中的，更多的是原本家庭条件优渥，却突遭变故的……

　　比如官员被抄家的，谋反被抄家的，意外死光了，仇杀死完的……

　　当然，里面有各种职业，卖艺不卖身的，卖身不卖艺的，也不卖身也不卖艺只在里面陪着玩游戏的额反正啥都有……

　　鱼龙混杂，这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链。

　　在这样的社会中，这也是必然的，因为处处有意外，很多貌美女子，在家庭遭遇变故之后，若是在自己家里拼命挣扎生活，反而不如来春楼这种地方。

　　因为……在自己家里更惨！

　　魔头，匪徒，武者，地痞，流氓，强盗；造反，犯法，抄家……

　　美色，在某些时候真的不只是资源，不只是资本，更不只是货物，而是祸根。

　　对此，守护者也没什么办法。

　　你不能都养起来吧？那是神仙都做不到的。

　　所以春楼这种存在，也就成了必然。

　　而守护者所能做到的便是，给予一个秩序：所有这种场所的女子，无论是进来还是退出，都需要有名单。

　　换句话说……需要有证件。

　　在各级管控之下，尽可能的减少逼良为娼这样的事情。

　　但是对于自己没有谋生之力，或者根本不愿意吃苦的女子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也是因为有大量的需求。

　　（在此就不做详细描述，不解的不要以现代社会代入，圣母们绕行一下谢谢）

　　这样的地方，其中的利益输送，也是复杂到了极点。

　　可以说，动了这种地方，几乎就等于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方彻，我知道你热血，但是春楼这种地方，就算是九爷，都不敢轻动！”

　　赵山河这下子脸色彻底严肃起来：“这牵扯到了超过数十亿人的饭碗！其中，甚至包括守护者的一部分财政来源。”

　　“这是真正要翻天的事情！要命啊！”

　　赵山河差点急的嘴唇起了泡。

　　方彻这种胆大包天，固然是对东南是好事，但是……骤然动春楼？你特么有几个脑袋？

　　“你真以为春楼只是妓院？这其中，包罗万象啊。甚至，其中还有镇守者的探子，有唯我正教的线，有各大江湖组织的线，有官方朝廷的线……真正的鱼龙混杂……”

　　“你也别真的以为成了武者之后，银子就不重要了，这个世上，如同你们这般天下财富予取予求的人，还是少的。就算是再高级的武者，也不可能就只用灵晶养活整个家族的！”

　　“包括高阶守护者，也不可能一辈子就用灵晶生活！”

　　“全大陆千亿人口，但是可以用灵晶的才多少？还是大众多啊。”

　　“而且你这么做，你以为那些妓院女子会感谢你吗？错！他们只会恨你打掉了她们的饭碗，毁灭了她们的谋生方式！”

　　“方彻，你这个主意，一定要打消掉！”

　　自从开始谈春楼，赵山河就直接开始用传音交谈的方式。

　　在方彻耳朵边上狂轰滥炸。

　　方彻无奈的叹口气：“赵总长官，您还记得那几晚上的行动吧？”

　　“嗯？”

　　“每年都有大量的小孩子流落街头，但每年也有大量的小乞丐失踪……这些，有些是前几天被我们打击的那些势力，还有一部分，是春楼的渠道。”

　　“也就是说，有太多的孩子，进入了春楼就失踪了。将来做了什么，或者被怎么处理了……这始终是一个谜团。”

　　方彻传音道：“我自然不是要将春楼这个庞然大物连根拔起，春楼再是藏污纳垢，但毕竟还有官方背景，有守护者震慑，他们表面上不敢太过分。”

　　“但我若是将春楼拔掉了，那么反而便宜了那些江湖组织和唯我正教。我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之所以和你商量，便是要商量一个办法出来，既能敲山震虎，让他们彻底收敛，又能拯救一些苦命的人，从而在这里面顺藤摸瓜，将唯我正教的人一个个揪出来。尤其是现在的打击目标，青龙帮的人。”

　　“然后在整个大陆的范畴之内，树立一个规则。”

　　方彻道：“那就是，一切自愿，不准强迫。不管是女子，还是孩子。若是求上门，当然可以。但是人家不愿意，非要拖了去……就属于违反规则律法。”

　　“而且惩罚度，再提高一些。仅此而已。”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虽然多少有些道德洁癖，但是我也明白这种东西，在整个大陆是无法禁止的。”

　　方彻苦笑。

　　他何尝不知道厉害？在那天晚上抓那些人并且顺藤摸瓜的时候，出现了春楼这条线，方彻与风向东等人一直头痛到现在！

　　这条线，别说是方彻动不了，纵然是风雨雪三大家族联手，也动不了！

　　别看只是一个世俗的妓院，但是等这种产业遍布整个大陆，千百年根深蒂固，其中利益牵扯已经到了如同一棵大树的树根，将整个大陆都缠绕的时候……

　　真的是触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发现你真的在动，那么所有的利益相关，都是决死反扑！

　　“这种存在或许无法禁止，但是一定要绑上链条……否则……”

　　方彻道。

　　“九爷在这些年里，也一直在做这件事，各种规矩，各种盘查，各种规定，律法，无不有针对。但是……春楼依然是春楼。”

　　赵山河长长叹息：“来钱太快太容易了……懂吗？我告诉你，整个大陆，自古至今，一直到永久，永远无法禁止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色，一个是赌！”

　　“哪怕天下大同，也无法禁止！”

　　“我懂。”

　　方彻叹口气。

　　“所以我也会尽量收着点，做到心中有数。”

　　赵山河满脸忧虑。

　　他对于方彻这句‘心中有数’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信任度！

　　就这杀胚的暴脾气，他的心中有数或许也就是不能一次性杀一个亿人？

　　叹口气，道：“你说到这里，倒是有件事情需要对你知会一下。”

　　“赵总长官请讲。”

　　“关于你的巡查六队，我想给你们独立出来。”

　　赵山河道。

　　“嗯？这话怎么说？”

　　“在一大队，别的小队没有你们的权力；他们固然不会眼红，但是名义上属于一大队并不好。”

　　“的确是有点……不大对。”

　　方彻沉吟着。

　　“所以想更名为‘生杀巡查组’。单独列出，在东南，只对我和安副总长官负责。然后我再给你总长官手谕，有人员调动权。”

　　赵山河道。

　　“这么说权力增加了？”

　　“不增加不行。”

　　赵山河一脸沧桑：“你一个小巡查天天骂得我狗血淋头，我特么也得要点脸啊。”

　　“那倒是，赵总长官的脸面还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