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 第113节
令少年心底稍宽的是至少李缥青、张君雪,此时都不在这栋楼中,而张鼎运很难说有什么被杀的价值。
绑架倒还有的说。
这名凶手留给裴液的印象十分危险,当日那爆炸般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杀人后不离开的行为更是胆大而疯狂。而能够屡屡伪装身份,又代表他多少掌握着易容的技能。
易容是一项不算太难但也并不简单的技能,有些易学难精的感觉,而更重要的是,正常人一般不会去学这种东西——李缥青张君雪就肯定不会。
强大、冷静、残酷、手段众多,这样一个人仿佛天生就行走在黑暗中,他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他为什么要杀那位湖心帮护法,杀完人后留下又是为了什么?他很想听到更多的消息吗?他又想听到什么样的消息?
裴液缓缓向里踱步,头脑急转,同时目光一刻不停地搜寻着。
无论如何,只要找到他就好,如今唱沽会的宾客还未完全散去,威远镖局大镖头、长道武馆教头、李缥青、张墨竹还有尚怀通。
只要自己揭露此人身形,援手就会蜂拥而至。
裴液缓缓踱步,几乎每一个青衣都被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但竟无一个与刚刚那人身形相仿。
而一抬头,自己已经来到了廊道尽头,再往前是客人如厕方便的去处,廊道的入口点着小灯。裴液皱了皱眉,打算暂且放弃。
里面的空间是可以想象的狭窄,他并不想进去。
而且即便自己第一时间没有找到凶手也没关系,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毋庸担忧打草惊蛇。自己完全可以先去通知他人,再一同上来搜捕。
只是需要忧虑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发生什么。
然后裴液目光一凝,忽然发现自己前方不远的台子上放着一盘酒。
这应当是菜品给客人呈上前的暂放之处,这盘酒静静地放在这里,而把它端来的人四顾不见。
一个青衣走了过来,端起了它。
裴液浑身汗毛顿时乍起——但只起了一半又下去了。
面前这个人明显不是刚刚那位青衣,身形和面目无一对得上,连衣服的新旧都不对。
但这酒绝对是刚刚那盘酒。
裴液拦下他:“这盘酒是从何而来?”
青衣愣了一下:“我也不知,谁放在这里不给客人上客人莫急,我看一下.丁四桌——是您的酒吗客人?”
“.不是,先别上了。”裴液往所谓丁四桌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哪张桌子。
他暂时没问,把着青衣的手腕,低声严肃道:“先放这里吧。”
“.敢问您是?”
“白司兵、赵参军,知道吗?”
“嗯知道。”
“嗯。”裴液按下这盘酒,冷冷道,“你先离开吧,去叫他们两个上来。”
青衣愣:“白司兵已经走了,赵参军今天好像没来啊。”
“.那就随便叫几个有武功的。”裴液的目光一刻不离开那廊道,皱眉道,“你先走!”
青衣有些茫然无措地离开了,裴液盯着前面几丈远通向方便之处的必经之路,那里风摇灯影,没有丝毫动静,但少年一动不动。
手已拔剑出来。
裴液开始缓缓地撤步,并非直线均匀的步伐,有弧度,也有方向的变换,但整体还是向后。
那廊道依然十分安静,不像有任何异常,而裴液持剑的手臂已向后转过弧度。
在退到第五步的时候,一角青色出现在了廊道拐角。
下一刻它转了出来,一名青衣侍从出现在尽头。
他身材挺拔而比裴液略瘦,发髻微微歪斜,面目有些呆板僵硬——那当然是动过手脚的缘故。
但那一双眼睛却绝对是他自己的。他抬眉盯着裴液,鲜红的血丝爬满其中,就像是一头失群的绝境之狼。
这眼神令裴液血流加速。
他手上拿着一柄带鞘的长刀,薄、锐利、坚决、危险,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如出一辙,腰上则挂着一柄短剑。
裴液缓缓抽剑而出。
“我不想杀你。”青衣忽然沙哑道,他的声音有些喘息,“伱当做没看见,可以吗?”
裴液一怔,他再次捕捉到一些熟悉感。
“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青衣不知是自语还是在诉说,他稍微有些的神经质,而且似乎在不时地走神,“给我一个回答,我必须立刻解决你这个问题。”
裴液发现自己之前对这位凶手的印象有些偏差,“冷静”这项特质似乎并不太准确,面前之人不是从容地在做这些事情,他脑子中的那根弦绷得很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断。
裴液仍在努力捕捉着那份熟悉感,他皱眉道:“你是——”
“错了。”青衣道。
一道短促的寒光从他腰间流出。
仿佛一道扯紧的机弦骤然回弹,又仿佛积压的洪水冲破了闸门。
青衣无声而迅猛地飘来,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绝难想象的力量,仿佛一道咆哮的巨浪汹涌地压向裴液!
由极静而至极动的变化如此突然、如此决绝,又如此顺畅,这惊艳的剑术令裴液深深侧目,同时他知道酒馆二楼的爆炸从何而来了。
正来自于这一剑,而如今轮到他直撄其锋。
如今不是密闭的空间,周围也无太多杂物,只是风声忽然暴烈。
裴液不进、不退,一剑刺出。
清越的剑鸣在狂风中响起。
第156章 停手
【清鸣】
裴液依然无法在实战中面对更强的对手用出这一剑,但这次他在开战前就已完成了【展翅】。
这几乎是他常规状态下的最强力量,面对迎面而来的海啸,这一剑仿佛蝉迎上风。
一者坚定地突进,一者汹涌地爆发,两道同样强硬的剑针锋相对。
金铁交击,一瞬间半个小臂似乎已失去知觉,裴液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仿佛被狂风吹了起来。
怪不得那人死在墙上。
裴液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自己不会复刻这个死法,因为后面没有墙。
裴液身体飞起,眼睛却黏在对方剑的状态上,然后见对方虽然脚步未动,但持剑的手腕确实在【清鸣】之下明显地偏斜了一下。
五生。
和李缥青有过多次切磋的裴液得出结论。
很强的五生。
同时裴液敏锐地感觉到,这一剑其实有颇多稚嫩之处。首先,对方好像就根本没学会它。
他用的非常勉强,有些像是裴液第一次用【飞来铜影】,但其实还要更差一些,他连这一剑的精神都似解非解。
其次,这一次的威力要比二楼那一次差上一截。
不知是否和他伫立的时间有关。
裴液身在空中,这两道念头闪过,对方那张青衣簇拥的僵硬面孔已一闪而至眼前,一剑直刺自己咽喉。
这一剑既快且强,充沛的真气包裹剑刃,若无第二次【清鸣】,裴液决计无法阻挡它。
但是,这人并不会用剑。
在裴液敏锐的剑感中,面前之人对剑这样兵器决计说不上熟悉,剑握在他手中十分别扭,就像是一根磨尖了的铁条。
青衣自己亦明了这一点,但在他看来,五生杀二生,拿一根木条也足够了。
只要够快,你就无法躲避;只要够强,你就无力阻挡。
青衣对剑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兵器要被赋予如此多的玄妙。再精妙的招式,最终不还是要落到真气与力量上吗?
雕琢技艺,何如进境修为?
裴液解答了他。
少年在一瞬间连出十三剑。
剑刃交击,“叮叮”之声连成一片,但这叮叮之声并不那样清脆,而是有些柔和乃至迟缓,像是.春蚕的啮咬。
【食叶】
蝉部剑的第六式,比展翅清鸣更加精妙难会,对剑的掌控要求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它要求习剑者面对强过自己三倍的攻剑能够“一触即走,食而不伤”,轻而巧地完成对对方剑势的削弱,是一招破解杀剑的应对之剑。
这是裴液第一次使用,他将这一剑用得标致漂亮。第一挥以一个精准的斜角切入撞击,在给予面前汹汹而来的剑一个反力之后,又宛如蜻蜓点水,荡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没有丝毫力量的泄出,少年手腕一引,再次斩下。剑在他手上向来如同乖巧的精灵,他们从来不会产生任何的抵牾。
第二次切入,便将上一次撞击窃取而来的力量全部奉还回去。这一次撞击的角度又需要以双方剑第一次碰撞后产生的变化来进行微调。
这是此剑的困难之处,也正是精妙之处。
如此一连十三剑付于面前的敌人,青衣的剑起势时就像一道磅礴压来的海浪,沛莫能御,但从第一声“叮”响起开始,这道海浪就开始向下平息,而当它跨过这段距离来到裴液面前时,已成为了一道涓涓的细流。
借力消力,那暴烈庞大的力量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无声吞食殆尽,最后一声“叮”过后,裴液轻巧地倒剑于臂,左手抬起,并指夹住了身前的短剑。
宛如拈起一朵娇弱无力的花。
此时两人飘落于地。
“你不会用剑。”裴液道,“为什么不拔伱的刀呢?”
青衣一时停住,面皮微动,,其下的牙关仿佛紧紧咬住。
他在面临抉择。
“靠剑,你杀不了我。”裴液继续冷静道,“但若用刀杀了我,你又担心留下痕迹。你的刀见不得人么?或者说,正因还想用它见人,才不敢用在我这具尸体上?”
青衣猛地抬眉,一双狼眼盯着裴液。
“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裴液冷静地看着这双年轻的眼睛,狠意、紧张、两难、凶恶同时富集其中,“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再做出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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