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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167节

  “当然了,每年鹭洲诗会的所有请柬,都是居士亲笔,你留藏下来,过几年还能值上些钱呢。”李缥青道。

  “这得写一两百份吧,没想到咱们都收到了。”裴液把书扣在膝上,第一次打开早已递到手中的小笺,来回翻看着,“这是按什么邀请的?”

  “武这边就是照着金秋参比的名单,但最终能有一小半人去就不错了,然后还有武林一些名头响亮之人;文那边就没太明显的界限了,反正每年总有七八十人,熟面孔和新面孔一半一半吧。”李缥青说着,又牵回到刚刚的话题,“这么多人,居士也是熟的少生的多,因此虽然每封函都是亲笔,但对大部分客人就只能统一口吻抄写一遍,只有特殊的才有些不同。”

  说到这里,少女扬了扬手中的小笺:“我这个就是居士单写给‘李缥青’的。”

  “哦?是吗,少掌门的有什么不一样?”裴液好奇凑过去,杨颜也忍不住探了探脑袋。

  “不一样的多了,比如‘掠花踏枝,颈舒羽扬’这八个字,你们有吗?”少女展笺给他们,得意一笑,“单写给我的。”

  裴液看了看——这上面墨字倒确实比刚刚杨颜那封要多些。

  “那”他蹙眉倚回自己的位置,盯着自己手里的请柬,“我的好像也有些不一样啊。”

  “你的能有什么不一样。”少女白他一眼。

  “真的,你瞧‘愿承佳愚’是什么意思?”

  少女凑头过去:“.人家写的是‘屡承佳惠,感激渊深’。”

  然后她抬起眉毛看了少年一眼:“你还真的在齐居士那儿有字号啊?”

  “就说嘛,我们就是认识的。”“裴液仍然捧着小笺,皱着眉努力辨识。

  “哦你们关系很好吗?”

  裴液怔了下,放下小笺:“还可以吧,但.其实也没见过几次面。”

  “奥齐居士不仅才名一流,人也生得很美。”

  裴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杨颜也想说话,但少了份果断,一直插不进嘴,张君雪则倚窗沉默看着外面,如此行了不到两刻钟,路面渐渐平稳,外面也熙攘起来,裴液探头一看,已到博望园了。

  真是门庭若市,那日唱丹会裴液已见过不少面孔,而今日更添了许多文士装扮的人,大多还是年轻人在三五成堆地笑谈。

  偏于年轻也正是这诗会的特点之一,毕竟是以齐昭华为牵系的雅集,才女的身份和年纪决定了这集会轻松多于厚重,谈乐多过究学,位高望众的老先生们也不爱出席。

  也正因如此,虽然披了层“文”的外衣,但鹭洲诗会的影响力其实一直不在学林,而是在舆论场上。

  当然,这也正是武人们愿意参与的原因——求名之地。

  而今日,是有人本就带着一份燥热的声名来的,不知经过这场诗会,是会烧成熊火,还是冷成寒冰。

201.第197章 鹭洲

  201.

  四人下了马车,龙门班的学员们其实还在后面,不过他们是和翠羽一道,而翠羽弟子们早已在对岸等候,便先由侍从引着往湖边而去。

  捉月湖畔,一溜小船系在岸边,四人共乘一条,浴风分浪,湖心的小洲渐渐在视野中长大。

  不一会儿,已可见洲上散落的人影。

  “咱们来得算比较晚的了,大约再有半个时辰人们就会陆陆续续往观鹭台上聚集,便是诗会开始了。”李缥青遥遥指着洲上露出的一点建筑的边角,“到时修者试剑、文人和诗,都是在同一场地,两边是有交流的。因此于我们而言,试剑若出彩了,自然便有大把人为你传颂,若其中能出一两首好诗,那名声便算到头了。”

  然后她扫视一圈,张君雪认真而沉默地看着她,杨颜探手出船玩着湖水,裴液则倚在船尾,捧着书眉头紧皱,大家都视名利如粪土的样子。

  李缥青戳了戳少年:“听到没有,这是博望城第一次听到‘裴液’这个名字的机会,到时候我来和你打,你尽管赢我就好。”

  “啊?别伱也正是要紧的时候。”裴液放下书短暂地看了她一眼,又拿起来重新遮住了蹙起的眉头,“而且我也没工夫弄这个。”

  少女支肘托腮:“那你有工夫干什么啊?”

  裴液再次抬眸:“最关键的那个我肯定有工夫,就是诗会后面,那位少陇府的大人来了之后。咱们努力不让尚怀通得偿所愿。”

  这确实是这次的正事。

  正如李缥青殊死一搏的魄力为翠羽赢得了新生,骆德锋忽然而至的行为,其实也沾满了见血的匪气。

  绝不肯在天山翠羽蚕食之下苟延残喘,他抛弃山门,将重宝压在尚怀通身上,是为了给七蛟重续一条更长远的前途而搏。

  这对翠羽来说,自然是本来稳胜的局面被破开了一个缺口,但在另一方面,这两天翠羽白竹正以疯狂的速度侵蚀着无力抵抗的七蛟,如果能把尚怀通这边的尝试也按死,那等于省却了三两年的工夫来摧垮这庞然巨物——几个月内,博望武林的主人就会更换。

  个中关键李缥青已细细给少年解释过,鹭洲诗会正是第一个交锋之处。

  “这本书有那么好看吗?”少女继续托腮问道。

  前两天翠羽弟子们抵达,她出去和同门住了一晚,回来后发现少年莫名多了这个爱读书的特质。

  “嗯很好的一本书。”裴液埋头纸中,翻页的间隙抬了下头,“要一起看吗?”

  “好啊。”李缥青道,“不过得等会了。”

  她向前方看去,原来岸堤已占满了视野,不一会儿,苇黄鹭白的小洲就已在脚下。

  一踏上实地,打眼一望,在白沙黄苇之中,一片青碧牢牢抓住了几人目光。那是十六位青衣佩剑之人,正或坐或立于一凉亭之中,朝这边看了过来。

  真是群鸟栖树,博望有个古老的传说,是讲有一群生长着羽翼的隐士生活在衣岚山深处,他们死后的精魄会化为良善之鸟。

  没有人见过这传说中的形象,但要寻一份近似,恐怕就是眼前这些人了。纵然如今翠羽已日益衰颓,但这份古老的清灵悠扬气质却依然是令人心驰神往的独一份。

  如今少女朝他们一挥手,十几人立刻纷纷起身来迎这位师妹,就像一树翠鸟挺身探头。

  即便以往,少女在门中也是一呼百应,更不必说如今了。

  裴液正要跟着少女过去,一偏头却先见到另两位熟人——一胖一瘦,一站一坐,正是张鼎运与方继道。

  小胖子早已看了过来,书生却倚在石下,盯着张纸发呆。

  裴液挥挥手,跟李缥青交代了两句,向两人走过去,而张鼎运早起身来迎,小步赶到裴液面前。

  “张兄。”

  张鼎运一把臂:“你现在完全是翠羽一员了啊。”

  不过这次他倒没像上次一样劝谏裴液不明智的选择,而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裴液笑。

  “就是.我这两天在这儿陪他了,没去武馆。”张鼎运指了下旁边的书生,捏着下巴道,“然后这两天武馆里是不是有点儿什么事啊?感觉城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裴液沉吟看着他。

  “生意的路子上也有点儿奇怪的感觉”张鼎运看着裴液,“我爹让我打听打听.当然,我知道这消息有人下力气遮蔽,不方便说也没事,你就当不知道——不对,就当我根本没问。”

  “我知道。”

  “哦?!”张鼎运猛地挺直了身子,其实比起自家生意上受的影响,他自身的好奇心占了更大的比重。

  “透露这么一点点儿消息呗。”他两只肉乎乎的手指掐在裴液面前。

  “我可真心劝你。”裴液一笑,低头凑过去,学着小胖子当日的沉肃语气,“这是得罪人的话,但咱们毕竟有这份情谊在——趁现在还早,赶紧离七蛟远些,多巴结巴结我们翠羽吧。”

  “嘶——”张鼎运倒抽一口冷气,他虽然隐约察觉到些迹象,却实在没敢往这边想,因为照常来说,即便翠羽能忽然胜七蛟一招,也只是在七蛟压覆下给自己腾出一点呼吸的空间,怎么会几天之间一下天翻地覆?

  张鼎运一把抓住裴液袖口:“别开玩笑,你说真的假的?”

  裴液一笑,这次敛容认真道:“真的。”

  “.”张鼎运一时沉默,许久才出了口气,“其实.还好。我们家和七蛟的牵绊,最主要的是湖上的一些生意。而之前有风声说捉月湖今年要动工缩湖,我们就已经开始抽身了——当然,现在眼见这事情办不成,我们已经准备再重新入场了,倒是多亏你消息及时。”

  张鼎运蹙着眉,点算着这些事情,裴液则将目光挪到了另一位瘦朋友身上。

  方继道倚着石头,和初次见面时那意气风发的书生实在不像同一个人。

  当时他无比希冀地要进这鹭洲诗会,但到了今日,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更换。长衫难掩脏旧揉皱,发髻也有些散乱,最主要的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耷拉沉伤,和他手中被水打湿的旧书一般气质。

  “方兄。”裴液记得那日他在齐昭华面前的境遇,如今这幅样貌从何而来属实不问自知,少年同情地看着男子,他倒还没有过这种经历,也不知如何安慰。

  方继道闻言抬起头,两眼是没睡好的样子,勉强打起精神:“啊,裴兄啊真是抱歉,这次诗会我本来说一定要为你写一首好诗的,却实在是没有心神。”

  “不必。”裴液牵了他一把,“诗会不是要开了,一起过去呗。”

  方继道露出个笑:“不急,裴兄你先去吧,我再坐会儿。”

  这时张鼎运回过神来,翻个白眼道:“我都劝半天了——方继道,我说实话,你丧丧气也就罢了,不会还真要帮她为那首诗背书吧?”

  “我答应了居士的。”

  “狗屁居士!”张鼎运一抬下巴骂道,“你也真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还真答应她。”

  “.”

  张鼎运看了眼裴液:“你知不知道,齐昭华明明知道这小子心思,还让他为尚怀通写颂诗。”

  裴液点点头:“我那天见这事了。”

  “单纯这也罢了,不过恶心恶心人,最重要的是这诗拿出来根本就是要做垫脚石,被踩的!”

  “小方上届就参加了鹭洲诗会,是近一年诗名最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张鼎运气呼呼道,“她也就是看中了这点,给尚怀通找了一块好合脚的石头!——可小方以后的前途呢?!”

  这裴液倒是闻所未闻,皱眉看了方继道一眼。

  “她和尚怀通走一起随她乐意,但让小方做这种事,不是纯扯淡吗?!”张鼎运翻个白眼,“以前我真是瞎了眼,要不是为了小方,这狗屁诗会我来都不来!”

  又一指裴液刚下来的船:“我们家的船都不让她租!”

  方继道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显然小胖子这些话已在他耳边说了不知多少遍。

  直到语声停下来,他才抬头看着裴液,勉强一笑道:“鼎运他是太关心我了,其实居士她肯定是被逼的,对我名声有些损害肯定也是不得已,何况我这薄名本来也是自诗会上得来,还给居士也是应该裴兄你千万别对居士产生什么偏见。”

  裴液哑然,倒是张鼎运立刻高声骂出了一句有些耳熟的话:“我操,你他妈的算是没救了!”

  ——

  离开在湖边拉扯的二人,裴液往里去和翠羽一行会合。

  观鹭台依山临湖,足以容纳五百人,如今修者在南,文人在北,场地十分富余。

  裴液上台一眼便望见翠羽的青色,十几人已然盘坐在一方大毯子上,水果茶点一应俱全,还给备了些笔墨书籍。

  裴液倒是第一次和这些翠羽弟子们见面,他们男女参半,身段轻灵,人人剑上饰着颜色式样不一的羽毛,手腕都系着一条白带。

  年纪则大多是二十多岁,只有四个看起来稚嫩些,其中一个又尤其稚嫩,只有十二三的样子,应当是李缥青之前提过“当夜晋入三生”的师弟。

  与周围欢腾的气氛略有差别,翠羽这里环绕的是一种沉下去的锋利,虽然也是在笑语,但不少人面色略淡,好几位的眼眶还残留着微红。

  李缥青刚才明明还谈笑如常,此时面上也多了份哀意,盖因伤悲更容易在能共情的人面前流泻。

  不过少女很快整理起表情,笑着将自己身后的两人推到了众弟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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