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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299节

  她从来没见过少年这幅样子。

  他总是无所不能

  李缥青没再往下想,这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她死死约束住心中对这一幕的恐惧,努力命令攥紧的心肺重新开始运作,一双眼眸直直盯死那墙后的东西。

  一定是有办法的

  她在衣宅见过许多东西,只是从没来得及把它们梳理到一起.衣承心说她要进紫竹秘境刺杀神子——她凭什么呢?

  “.睁眸相对,三息之内,便入神境之中,可以剑烛心毒.”

  李缥青心肺忽然一窒,高台之上,那平漠的黄金瞳朝她投了过来。

  【鹑首】确实可以阻隔这道目光,但阻隔的结果,就是如今的裴液。

  “剑烛心毒”。

  《传心烛》真的是武器吗?

  它分明是针对人心的奇术,对付这种没有情感的东西,它能从哪里起到作用??

  若是真的,衣丹君同样掌握此术,她既然已不信仰仙君,为何不用此术击杀神子?

  奉诏之仆们又为何不肯让【鹑首】进来?

  这些从衣承心口中说出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少女心中一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从进入竹林起,这些信息就一直在她心中萦绕。

  裴液在对付欢死楼,黑猫在为她创造机会,只有她,唯一真正直面了所有的一切,见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细节。

  她应当明了的。

  然而直到此时,那一切都仍然萦绕在迷雾之中,但局势已经逼迫到了眼前。

  李缥青死死攥着剑柄,纷杂的东西在脑海中卷动,她急切地想要穿透它们,抓住那道最后的枢纽,却又看不清它的形貌。

  少年那只差最后一击就要毙命的样子令她几乎崩溃。

  然而最惧怕的东西还是到来了——其实也只是三两息之后,那条夭矫的蛟影就朝着濒死的少年一掠而下。

  这一幕映在瞳孔上,李缥青只觉一切猛地虚幻,心肺攥死成一团,脑海中急切思考的所有都瞬间消散,她不顾一切地仗剑凌上了神子御座。

  蛟影没有拦她,只是那一双金瞳朝她望了过来。

  于是李缥青第一次如此逼近、如此清晰地瞧见了这张面孔。

  细密的鳞片、锋利的线条、薄利的双唇、冷漠的眉眼这所有生诡瑰异的一切.都没能完全替换掉这张脸固有的架子。

  李缥青瞳孔缓缓放大,这抹熟悉狠狠撞上了她的心弦,身心仿佛被一道冰柱豁然贯通,少女声音嘶哑脱口:“衣——丹——君!!”

  神子的动作乍然一僵。

  李缥青这一刻只觉浑身虚脱,她松手弃剑,咬着牙不闪不避,清透双眸直直盯住了这双平漠的金瞳!

  一瞬间,世界更换。

  ————

  衣丹君从来不曾死去。

  这原来才是【传诏】.这当然才是【传诏】。

  李缥青一直在想,所谓【聆诏神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可以存在于龙裔的供奉中,也可以是那仙君传递旨意的通道,可它也应当有自己的来路。

  它是如何出现?如何消亡?又是否可以永生?

  如果每过三十年,神子就会“无识”,那千百年来,龙裔们没有因为某种意外断掉过一次【传诏】吗?

  彼时没有飨食的神子,是会死去,还是如何?龙裔们又如何再来寻找一位替代品?

  如今一切得到了解答。

  原来世上本没有什么【聆诏神子】,它只是一位诏子登上御座、执掌“诏图”之后,苦受三十年侵蚀之后的样子。

  它当然可以“有识”,因此它聆听仙君诏书,把它刻于祭台,当奉诏之仆们来取时,亦不会伤害他们。

  但人类的意识总会在这样高渺的意志中渐渐消磨,于从小饱受训练的诏子而言,这个时间,是三十年。

  不是聆诏神子带来了紫竹秘境,而是这片亘古存在的紫竹林,才规束出了如今奉诏龙裔们的一切。

  它缥渺静冷,如同真正的仙境,高渺的意志如雾气一般无处不在,入者无不五感错乱,心神癫狂,即便掌握着【鹑首】这样的权能,也总是处于真幻之间,穿不透它的来由。

  但仙君的秘诏会响在这里。

  欲聆仙诏,先入紫林,龙裔们撰出《传心烛》这样世所无二的心神秘术,只是为了能够朝圣般进入这片竹林。

  必先有坚固的“烛剑”,才能入境持心,才能在仙意侵蚀之下,端坐御座三十年。心神不消,则烛剑不灭。

  于是,也必先有足够致命的“心毒”,才能为下一位诏子留下.杀掉自己的可能。

  衣承心说“仙君传下诏图,聆者便是【神子】”,关于这神秘的“诏图”,他们至今没有拿到更多的信息,但这时少女已可将其摆入一个合适的位置——它就是这片紫竹林的核心,执掌它的人,才可以聆听到仙君传下的诏音。

  并非久居紫竹之林后便可成为神子——有无执掌诏图,才是【聆诏神子】与奉诏之仆最本质的区别。

  这样的生灵,杨诏人,就是第一任。

  她将衣家的一切经营好之后,才进入这片竹林,登上御座,于是和仙君的意志建立了联系。而仅仅这份联系,就使她的身体异化为瑰血黑鳞的样子,她的意识也渐渐被完全的冷漠湮灭——或者说同化——成为了现在的【聆诏神子】。

  【聆诏神子】是那无识意志的产物,它只有生存和强大的本能,不为任何人承担职责,烛世教当然不能让其堵塞聆诏之路。

  这时候,就要【传诏】,传诏,传的正是“诏图”。

  而前来传诏的下一任诏子并不需要把这副躯体从御座赶下去,她只要替换其中的意识。

  “【诏子】:杨诏人

  【烛剑】:太一。

  【心毒】:情,衣端止卸印之夜。”

  诏子们不受心神上的洗炼,亦不可全心侍奉仙君,她们必要是情感完整的人,要有留在内心深处的、属于人的伤痕。

  在入境之前,诏子会把自己的心毒刻在祭台上,于是每一次传诏,新的诏子便循着这条心毒的指引,亲手抹去自己至亲的意识,往后三十年,自己来承接这份命运。

  如此接续不止。

  三十年前,神子啖入了衣丹君的血肉,衣丹君便入主了神子的身躯。

  若说【神子】就是这副不可战胜的妖异躯体,那么这三十年来,衣丹君就是它新的意识。

  于是当又一個三十年到来时,衣承心便也将顺着祭台的记录,以《传心烛》引爆心毒,抹去长姐的意识。

  只是这一回,她要做的却不是衣丹君做过的事情,而是当年杨诏人做过的事情。

  她不会奉献身体成为新的神子,而是抹去意识之后,夺走“诏图”,借着远嫁离开这里,到另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重新扎根。

  这就是奉诏之仆们与衣承心之间的尖锐矛盾。

  【鹑首】,可以清濯心灵,御守神识.是否正因有了它的保护,才可以使诏子暂时持有诏图而不受侵染?

  李缥青想起少年给他看的那一角神幽仙艳的绘图,这样吸引他们前来的东西至今没有露出丝毫影踪,她不知道它会在哪里,但这时也没有更多供她思考的时间了。

  至少先杀了这东西不会有错,至少先拦下它刺向少年的触手不会有错。

  后面的一切,就交给少年和小猫。

  李缥青毫不犹豫地迎上了这双正面相对的金瞳,投入了它的心烛幻境。

  ————

  裴液面前。

  身前直贯而下的触手顿时轨迹凌乱,裴液奋力撑身一避,它轰然砸在身旁地面上,黑螭身体盘起,为他挡住了炸飞的乱石。

  但少年本就在高台边缘,此时气荡地崩,他翻身间身下一空,已直接飞坠高台。

  在落地之前,黑螭先一步托住了他。

  “怎么回事”裴液喘着血,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那登上了高台的青衣少女,在漫天蛟影面前,她显得无比渺小脆弱,却带着这庞然的妖异一同坠入了安静。

  “她刚刚说这东西是衣丹君。”黑螭支撑他站起来,“她用传心烛进入了它的心境。”

  “.”

  少女的脱口而出既是情不自禁也是有意,因为当“衣丹君”三个字递进耳朵,只听少女转述事情的一人一螭也就有了将事情大略连起的枢纽。

  “.传心烛能胜它吗?”裴液声音焦哑。

  黑螭沉默一下:“她本就还没有修成烛剑,只能靠祭台文字寻觅,自己心境又早已油尽灯枯.”

  裴液咬了咬牙,努力约束着思绪,他仍记得琉璃那直向额头的一剑彻底惊醒了这漫天蛟影——它惧怕的究竟是什么?

  但就在这时,鼻翼先传来一些陈腐的人气,他偏过头,才被自己坠落的地方惊住了眼眸。

  这是那座高台的背面,无紫竹生长,亦无白石铺地,而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处。

  巨大的、规整的、突兀的圆,像是一幅画被剪去了这样一个形状。

第304章 诏图

  裴液忽然感觉自己离开了那片紫竹之境,那时时逼迫心神的毒焰不见了,真幻难辨的感觉也不见了雾气紫竹在这里全部消失,外界的空气从未如此轻松好闻。

  而这里.是上百人盘踞过的痕迹。

  比起竹林中那干净到空旷的寂无,这些痕迹繁多到令人目不暇接,根本无法一一形容——一百多人在一处空地生活会留下什么痕迹,这里就是什么样子。

  但也有一些并不正常的东西,比如说大量的、残破的、带血的衣服。

  它们在最开始就定住了裴液的目光。

  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它们的主人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连同生前的各色遗物,都被弃堆在这里。

  还有一些被限制在固定区域的人,约莫二三十个,他们曾一动不动地被关在那里,但却很难说是囚徒——从残留的痕迹来看,他们的地位甚至是最高的那一部分。

  裴液喘息着靠近,环视着这一切,而当那熟悉的火符映入眼帘时,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紫篁当时误入的邪教盘踞之处,他们曾在这里准备着前往迎接降世的穷奇。

  怪不得神京仙人台收到消息后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痕迹.他们本就盘踞在这座秘境之中,离开之前,也将外界所有的痕迹收回了这里。

  但这里却并非是全然的藏身与抛掷之地,裴液目光挪向中间,那里有一样仪式般的残留——正中空地上,筑起了一方高高石碑,其朝向高台的那一面,留着一个圆形的、镜子般的凹陷,颇为巨大,径长约有七尺。

  不知他们用其做过什么,如今上面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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