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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416节

  修册会遍观群英、议定无虞,是为少陇剑才第一十七岁,他叫,裴液。

  在难以想象的沉默之后,场上升起最剧烈的嘈杂,惊愕、茫然、更多的还是一瞬间爆发出的急切询问。

  而留鹤台上,寂静依然覆盖着全场。

  苏行可面无表情地立在栏杆前,木条已被捏出指印。

  没有人讲话,两个月前他们就心知谁会是自己的对手,因为放眼整个少陇,和他们立在同一高度的也不过如此寥寥几人。两三天前他们怀着自信来到这里,直到刚刚依然彼此针锋相对。

  正因他们每一个都足够优秀,从不畏惧当面的竞争,也绝不肯向别人低头。

  然而这个名字,甚至不在留鹤台上。

  终于还是向宗渊先恢复了平静,他抬手又倒了一杯茶,另一边南观奴轻声开口,只是嘴角再没有含笑了:“诸位有谁认得.这位魁首吗?”

  无人言语,好几人连头也没回,白斐茫然地摇了摇头。

  阎秉剑饮了一口酒:“不知道门派,不知道来路,也不知道师承.甚至连男女都不知道。”

  白斐惊讶:“难道是位姑娘吗?”

  戚梦臣沉默片刻:“‘回眸事已定,请君观群英’.也根本不是剑道的判词。”

  向宗渊道低眸倒茶道:“修册会既然‘无虞’,那么这位裴液一定有足够‘无虞’的地方我很期待在接下来两天里,听到这位神秘少年的传奇。”

  就在这时,那清朗的声音再一次传遍了全场:“以上便为‘少陇剑道金册’所录七十二位剑才,名位是诸位在进入玉剑台前修册会之排序,亦为明日修册之底本。”

  “明日辰时,请诸英才上玉剑台共修金册,为期两日,具体细则与请函已派发诸位下榻之处。另:裴液公子暂负重伤,将在后日完册前上玉剑台试剑,以定前三名位。”

  “诚谢诸君,共襄盛举。今知少陇麟行凤翔,剑道之昌,指日可待矣。”

  “.”

  海潮一样的哗然之中,留鹤台上再次陷入凝定的沉默,崔子介忽然低冷一笑:“所以,我们少陇也有一位‘真麟儿’喽?——六生?”

  无人答话,他就此提剑起身下楼。

  苏行可依然面无表情地立在栏边,低声喃喃着:“十七.”

  现在是一天之中的酉时,太阳正在朝西方落去,从现在开始的每一个时辰,无数人会全力地搜寻这位十七岁少年的名声和事迹,然后在似是而非的消息中,触及到一些神秘禁忌的高墙。

  ————

  裴液整个人是傻的。

  “裴液”两个音节是如此响亮,那两个墨字又是如此清晰,他茫然地转过头,屈忻也正偏头看着他,平声道:“恭喜。”

  “.”

  裴液转回头,才反应过来这一切是在真实地发生。

  他记得隋大人说“我要先使人们认得你”,也记得刚刚程元期叮嘱“明日可能要您下场”,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他以为自己可以搭一搭选剑会的顺风车,露露面,和大家交交朋友、切磋切磋剑术.自然就算是认得了。

  因为选剑会自始至终都和他无关。

  这是少陇府衙和整个江湖准备了两个月的大事,无数江湖人涌向府城观礼,它也有着最严格的选拔和规章,明珠水榭、落英山这样的大剑派想和程元期一晤,也许不过是请教些问题,皆被严肃回绝。

  如今,这项庞大繁杂的盛事终于走过两个月迎来了它的结果,然后隋大人说.你当然是第一。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名传少陇。

  裴液在难以言喻的澎湃中一回头,只见一位白须冷面的老人站在身后,乃是从崆峒一路随行的高非攻。

  裴液连忙起身:“.高统领,您怎么来了?”

  高非攻微微一笑:“受都督所托,我一直暗中保护裴公子。”

  “.啊!”

  “刚刚得都督传信,他会在亥时到医楼与公子一晤。”高非攻手上搭着一件柔软的精绸斗篷,“唱名已毕,公子若想现在返回,咱们这就出发便是。”

  裴液没出阁子,从专留的廊梯径直下了置剑楼,迈出门时,行人来去纷杂的语声毫不意外地传来。

  “.是啊,谁认得?我听都没听说过”

  “才十七啊.”

  “心痒死了,也不知究竟是何许人?”

  “.我才不信他真胜过崔、向、苏三人!你见过他的剑吗?一个藏头露尾的六生算什么第一!”

  “.快快快,到杜五娘那看看有没有这个少年天才的消息,五两银子我都肯买!”

  裴液抬手拉了下兜帽,却忽然视线一偏,微怔地见到楼旁檐下,飞燕剑门那一行人正倚在那里。

  那位叫子昕的少女显然是在前面的比试中受了伤,左臂扎着带子,眼眶微红地坐在地上,其他人把唯一的阴凉让给了她。

  任子昕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有人从这扇沉实内敛的小门出来,她抬起头,微愕地看到那位在茶楼下盘腿坐凳的少年。

  白朴的衣靴不见了,旁边是另一位清冷美丽的少女,身后相随的白须老者气如山岳。金阳照出少年下颌的棱角,他颔首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走向那辆神俊的车马。

  沉柔的斗篷随风一转,任子昕怔然认出这自己不敢开口向父亲索要的料子,【鲛绡缁】,每日只出五丈,一尺就要二十两白银。

第418章 聊前路

  裴液坐在车中平稳地往医楼而回,还不时听到窗外传来自己的姓名。

  仿佛一座大湖被投下巨石,裴液眼见着这些激起的波纹朝着全城扩散开来。

  很难形容此时的心绪,十七年的生命里,少年第一次处于这种位置,太突兀、太高了,仿佛把一个脚踏实地的人骤然提上云霄,在兴奋刺激的澎湃中,必然也夹杂着一种惊慌。

  裴液忍不住想和人倾吐一下这份心绪,但下意识挪了下目光,那袭熟悉的白衣已经不在身边,而那道无话不谈的青影,更是已经遥在千里之外。

  裴液微微怔然,肩上小猫忽然冷静道:“裴液,你现在是真的火了。”

  “.”裴液转头看着它,这双琉璃碧眸一如既往的清透。

  裴液从肩上把它掐下来,其实他也发现了,随着在红尘日久,这只小猫已不完全是那种清冷无情的样子,也许是被浸染,也许是更多的“人性”从深处苏醒,它把那冰冷高渺的目标埋进了深处,这些天以来,再也没向他提过。

  “.后天我要是打不过,你会帮我吗?”

  “我只是一只猫。”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我们可以解契。”

  裴液揪它脸。

  屈忻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在旁边冰冰凉凉道:“你果然是家属。”

  “.”人猫同时一顿。

  车马停在楼下,门前已立了四位甲士,披篷抱猫的少年在簇拥中走上顶阁,接受了医士们今日的检查,按照叮嘱服用了【青帝丹】。

  又来到旁边静室,屈忻在桌前准备着针药,裴液坐在榻边晃着小腿,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间仪械复杂的静室。

  屈忻走过来,裴液看着这套熟悉的针具:“这套针昨天是不是用过,我记得挺舒服的,之前那两个都有些酸痛。”

  “嗯,【春气小针】。”屈忻端烛走到他面前,裴液盯着她手里的针具,有一根很粗,却不知是扎向哪里

  “我帮裴公子脱靴。”屈忻轻声道。

  “啊?!不用不用!”裴液惊恐地缩了下双腿。

  然而少女根本没有动的意思,安静地看着他:“那你还等什么。”

  “.”

  裴液闭上嘴翻个白眼,脱下靴衣趴在了床上。

  一套针术施完,裴液浑身舒畅,坐起来懒洋洋地系好扣子:“这个针后面还有吗?”

  “明日早晚再给你施两次,就不影响动手了。”

  裴液一笑,却听少女又补充道:“要是没打过再抬过来,给你打折。”

  “.懒得跟你说话。”

  裴液神清气爽地离开静室,回到自己修养的阁楼。

  饭已用过了,满城都是升起来的灯火,裴液倚在窗前,望着这座辽阔的大城和远方暗下来的天空,知道今夜自己的名字会响起在无数人的口中。

  大约就是在月亮从窗边探出半個脑袋的时候,一截剑鞘从楼檐上伸下来敲了敲窗框。温和微疲的老声从上面传下:“裴公子今日感觉如何啊?”

  裴液跃上屋檐,明月之下,隋再华苍发束背,席地盘坐,单剑放在膝上,清酒放在旁边。

  “您这几日好像很忙。”

  “和伱说要高升了。”隋再华递给他一只满盏,淡声道,“今日接的印。”

  裴液在崆峒就听他说过“都督”的事情,但那时似懂非懂,直到这两日来,从他人口中和自己眼中,他才隐约意识到面前老人山一样的高位和权力。

  但无论那时还是现在,老人的口气确实都听不出什么兴奋和满意,他只是坦诚直白地告诉少年。

  两人已经颇为熟悉,裴液忍不住问道:“您不高兴吗?”

  “嗯?”隋再华微讶,一笑举了举酒杯,“瞧不出我的松快吗,平日我可不饮酒的。”

  得任都督、剑会有成、崆峒事毕,三件大事全部有了着落,老人身上确实显出明显的轻松,他抬头一饮,满足地“哈”了一声。

  但“轻松”和“高兴”毕竟不一样,裴液想。

  老人既然不回答,他也不追问了,摇晃了两下杯中清液,月波微漾,举杯一口饮尽。

  “我一般也不饮酒的。”

  “哈哈,今日得意吗?”

  “.得意。”裴液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笑道。

  从出门程元期对他的躬身一礼开始,无论是从未想象过的车马随从,还是随意出入威严重权之地的身份,以及任何行止都被预先准备,每一点意愿都被恭敬重视.都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固然有尴尬不适,他也不肯放弃对他人的敬称,但这种少年世子般的感觉还是令他难以言喻。

  尤其刚刚选剑会上的唱名。

  他和屈忻说“等我八生了,我一定也能上凫榜”,何尝不是心中涌动的微绪作祟——这些打擂的剑者真是厉害啊,但真的有我厉害吗?

  比剑赋,我比你们任何人都高。

  当然这道意识没有吐之于口,甚至没有清晰地显露在心里,因为更前面的墙是理性的现实——无论多高的剑赋,你要先把它兑现出来才算数,现在没人认得你裴液,你刚刚六生,剑也才初入灵境,只有你自己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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