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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476节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许绰忽然道:“给我看看你的文章呢?”

  “.交给那个长孙同窗了。”

  正在这时门被极有礼节地轻轻敲响,裴液应门,一怔,见正是学堂同案的那位少女。

  脸色有些吃力地抱着一大摞册子,裴液那页轻飘飘的被贴心夹在两册中间。

  少女看到他在这里也有些惊讶,却摇头没要裴液帮忙,自己抱着走了进来。

  “.少君。”

  “放下吧。”许绰抬眸看了一眼,斟了三杯茶,向裴液一示意,“刚好引荐一下,这位是太常卿之孙,长孙玦,国子监里最年轻的‘五经皆通’,治学很认真;长孙,这位是裴液,用剑很厉害。”

  两人互相见了个礼,裴液刚一抬头,却见许绰已敏锐地从那摞折子上抽出了那张白纸。

  “这是你的?”

  “.对。”裴液用真气避烫一口饮下了茶,一礼道,“馆主,下午那边还有一堂课,我就先过去了。”

  “去吧。”

  裴液夺门而出。

  “有这么不堪入目吗?”只剩两人,许绰含笑展开这页纸,扫了两眼笑了一下,“看来确实读《孟子》了。”

  长孙玦好奇看去,许绰向她示意少年的“旁征博引”:“.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长孙玦犹豫地点点头,却见许绰笑完便平静了下来,眉眼安静看着这几句话,沉默良久。

  长孙玦很少见到这张过分美丽的面容露出这种凭栏远望般的表情,它一般是平和从容,清淡含笑。

  良久,女子才合页轻叹一声:“真好,剑目雪神,文字难掩.合该如此。这篇选为精妙,传示学堂吧。”

  长孙玦怔住,全没料到这样的评价,却见许绰递给她:“中间全是他搜肠刮肚填充的四不像,只看首尾两句,那就是他的情志了。”

  长孙玦低头看去,那是:“事君当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少女一时怔然。

  但下一刻室内安静之中,她却忽然察觉到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默。

  “不传示了。”许绰看着最后一页,平静改口,“文字不通,罚抄十遍。”

  长孙玦完全愣住,这时才把目光挪到后面少年乖巧加上的“名讳”上。

  “裴液论孔子君臣之道。”

  “——呈递业师,许褚。”

第475章 学堂事(下)

  下午的课就是大多面熟的同级学子了,裴液背着自己的书包走进来,堂内还只有寥寥数人。

  他当然是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尴尬才连忙离开的,此时走进门来,离上课还有好几刻钟。

  不过堂中的几人倒刚好是熟面孔,正是那天遇见的“西池诗会”诸人,依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讨着诗会当天的诸多事项。

  裴液这时意识到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一年入国子监,在士林中其实也是新人,想来也是第一次尝试举行诗会,很多事情听着就是没有经验的样子。

  裴液在老座位坐下时,旁边那唤作庭花的雀斑女子正倚在案前:“哪有那么麻烦,到时候有雨便咏雨,无雨便咏月,阴天就咏云这种诗题最好拟了。我倒是说,得让大家先去看看武书剑经什么的,不然到时候人家耍了一套剑,咱们全看不懂.”

  她说着转头对坐下来的裴液活泼一笑,裴液也摆摆手示意。

  “看了也不懂的,我以前就翻过好多本剑经,都是眼睛好像明白了,脑子是懵的.咱们根本理解不了里面的逻辑。”侍郎公子林昱贤轻叹一声,“要我说常人怎么看剑,咱们到时也怎么看就是,你说两句似是而非的东西,人家还得想办法应付。”

  成有论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我记得昱贤那几年常说自己日后必成剑仙,天天想往修剑院附近凑”

  林昱贤用扇子拦住了他的嘴。

  “那也得有个懂的。”雀斑女子还是坚持,“我以前去看过那种剑集,就是名士修者一堂,剑者试完剑后,总得有人有话说,话题才能拉起来。”

  傅芝云这时抬了下手,偏头道:“那要不咱们去请位剑评家?”

  林昱贤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但庭花却仍蹙着眉,傅芝云说罢自己也摇了摇头。

  裴液这时刚摊开书籍,终于忍不住笑着插嘴:“原来你们这诗会只请了那南月山嫡传一位剑者吗?”

  庭花回过头,面色忧愁:“对啊。边少侠愿意来我们高兴得很,可是正发愁人家在诗会上易受冷落呢裴同窗有经验没有,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妥?”

  “那也没有不妥,只是你们要么就只作诗,别要试剑了,剑者又不是不能欣赏诗会。若是想要人家试剑,那怎么能只有一位剑者?”裴液笑着摆出纸笔,“到时岂不是你们看着他独自耍一阵把戏,剑者演着也没什么意思,罢了你们再乱夸一番.岂能不尴尬。”

  几人一时轻嘶,庭花恍然地握拳一砸掌心:“对啊!正是此理!”

  她眼睛明亮地看着裴液:“我和芝云就是在琢磨这块,总想着两边难以相融,难免尴尬,才想着读剑经、请剑评却也觉得怪异。裴同窗这句话才是说对了,就是该多请几位剑者嘛!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裴液抱拳笑笑:“我以前见过类似的诗剑会,就是那样弄的。”

  这倒确非胡言,因为他想起来博望城的鹭洲诗会确实是一套很成熟的流程,想必正是久历神京文坛的齐大居士设计出来。

  “裴同窗原来去过诗剑会啊。”庭花往这边凑了凑,好奇道,“诶,那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厉害的剑者?”

  虽然神京鱼龙交织,但流连文坛之间、埋身典籍之中的士子们还是囿于自己的小圈子,可能从来不曾离开神京辖区。

  长安本身是个灯火明亮、繁锦簇拥的温柔之处,有些毒刃也往往只在暗处,刀剑江湖这样冷冽的字眼还是离得有些遥远。即便剑会武举羽鳞试上能见到精彩绝伦的修者,但一来并没太多机会,二来那种远观反而更是令人挠心的勾引,与和修者剑者贴近地交谈相处,把那些攒在心中的问题问出口是大大不一样的。

  “.小地方的诗会,好像也没什么出名的。”裴液笑了下。

  庭花有些失望:“好吧。”

  另一边傅芝云则眉头微蹙,托着下巴道:“可是我们能认得这位边真传已很不容易了,上哪去寻其他剑者呢?”

  这话令大家都默然了一下,庭花偏头:“裴同窗,你好像比较熟悉的样子,有没有相识的剑者引荐一下——我们诗会还是很好玩儿的。”

  裴液偏头想了想:“行,那我帮你们介绍一位,他刚好也说想找个诗会逛逛。”

  庭花惊喜叫道:“真的?”

  她本来只是抱着希望问一下,倒没想到这位同窗竟然真有路子,毕竟去过诗剑会和结识剑者是两码事,结识和有交情、人家有空愿意来之间又隔着两层。

  年轻士子们都还没有广阔的交际,这确实稀少的惊喜。

  如此两句话便解去办这诗会的大障碍,其他几人也喜气洋洋,纷纷道谢。

  “裴同窗,你要不也来一起玩儿吧,正和你朋友一起。”庭花还是记着上次的婉拒,真诚邀请道,“什么忙事不能往后拖一天?”

  傅芝云也含着期待看来。

  “这真是允诺不了。”裴液还是摇头,“事毕了一定来,但难说的很。”

  “.好吧。”

  庭花对这位同窗其实印象很好,其人晚入学一月、每日车马接送,课堂上却只是安静地听课、翻阅一些卷册,或者望着窗外发呆,显得有些神秘。但交谈起来又平易近人,好几位密友都好奇过他。

  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五经皆通”的方继道认识,那日遇见还请傅芝云问了一下,方继道说是同乡和朋友。

  庭花有些失望地回过头,裴液也点点头,便继续阖目去想后面的剑招。

  渐渐阳光转盛,学堂中也噪嚷了起来,裴液当然可以摒除这些杂音,但关于鲤馆之案的无数议论再次传入了耳中。

  他这时意识到这事情的流传确实越来越广了,而且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正如许绰毫不遮掩地对他们出手,对方也要针锋相对地宣告他们的胜利,折去这位“桐君”的权威。

  裴液叹口气睁开眼,也快到上课的时辰了,长孙玦正抱着书从外面走进来,一踏进门槛,眸光先向后面望去,和裴液对上后才一颔首,却也没说什么,依然在前两排坐下。

  而见到这位同窗进来,旁边庭花立刻戳了戳傅芝云。

  傅芝云瞪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襟才起身走过去,在西池诗会一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俯身问了几句什么。

  却见少女微讶抬眸,听了片刻后却轻轻摇了摇头,礼貌回了几句。

  庭花失望:“果然。”

  成有论趴在案上闷声道:“长孙同窗是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诗会啊?”

  “很少吧”

  然而傅芝云却并非空手而归,长孙玦分明递给她一张折纸,认真向后指了一下。

  他们看着傅芝云有些惊讶茫然地走回来,却是先去到裴液案旁:“.裴同窗,长孙同窗递给你的。”

  “啊?”

  少年微怔抬头,接过这个折得整整齐齐的小笺。

  傅芝云颔首离去,裴液好奇地打开这张纸,一行清正的小字映入眼帘:“裴同窗,你的文章少君看了,说你是‘剑目雪神’,写得很好。”

  裴液惊愕怔住,一时在受宠若惊和怀疑眼花之间愣了片刻。

  然后目光再往下移:

  “只是可惜字词上有些不熟,少君遣我转告裴同窗,请你抄写十遍《三国志·许褚传》。”

  再下面是一行小字:

  “.对不起裴同窗是我提醒你加名讳的。”

  裴液怔怔看了一会儿这行句子,然后骤然面色大变,他猛地抬头去看前面,长孙玦本也正回头看着他,此时意识到他已接收到,目光一触就连忙挺身回过了头。

  “.”

  裴液沉默地看着这张纸,手无意识地拈着边角,终于还是轻叹一声,折好收了起来。

  在裴液望眼欲穿中,方继道终于扶着帽子姗姗来迟了,裴液拍拍旁边坐席,这位书生才喘着气坐下来,惯常以抱歉开口。

  “真是不好意思裴兄,上午没能陪你学经。”方继道用手帕抹了抹额头薄汗,歉意道,“实在赶不及。”

  “我又不付你工钱。”裴液随手给他打入一道真气,叹道,“什么事这么忙?”

  方继道沉默片刻,也是叹息地摇摇头:“说来话长,算了吧——这节上什么?”

  “还是《春秋》,给你带了本。”裴液递给他。

  很快李鸣秋再次准时踏入课堂,学堂安静下来,裴液在方继道的细细讲解中听完了这堂课,夕阳西下,学堂也到了散学的时候,许多人都伸着懒腰开始收拾东西。

  方继道依然急急忙忙地告辞离开,庭花好奇地凑过来:“裴同窗,长孙同窗给你递了什么?”

  裴液自不肯告诉她,低头装作不闻.而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方继道,今日嘴巴怎么老实了?”一位腰上佩玉的贵衣公子高声叫道,声音穿过半个学堂,士子们动作顿时一定,“昨天还跟我叫得欢呢,今天夹着尾巴了?”

  方继道已经走到门口,此时脚步顿下,却是偏头冷冷看了其人一眼:“既说不通,方某何必多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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