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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510节

  “……客、客人,如果您要那些‘欢奴’,和我家主人说一声便是,主人由来大方的。”侍者躬身道,“但这些丹还要备着留给其他客人……”

  “我瞧这楼里现下没有人比这二十九人更需要离开。”

  “……”

  “拿来给我。”

  侍者低下头,取了两盘玉匣捧给他。

  “你要想走,自己也可取一枚吃了,算在我身上。”裴液接过来,看他一眼。

  侍者猛地抖了一下。

  裴液端着两盘回到阁中,一一分给这些神色不一的面孔,最后一枚递给了肩上的小猫。

  “这些人交给你了,把他们带出去,谢穿堂和李昭一直在外面守着的。”

  黑猫沉默一下,并未接过,碧眸肃然看着他:“我们是来探查幻楼主人的身份的,这样一来打草惊蛇,恐怕此行落空。”

  “这也是鲤馆案子的尾巴,都是公事。”裴液道,“总不能让我知道了这处地方,还任由它存在。”

  “……”

  “没事。”裴液扶了扶腰间的剑,低声道,“我会用别的办法知道他是谁,一样的。”

  黑猫只再默然一下,接过丹药点了点头:“自己小心。”

  ……

  朱楼之顶,灯烛如昼。

  明月仿佛就在窗外,清风穿过宴厅,玉樽清酒泛起涟漪。

  总得来说这里仍比下面安静许多,刚刚那三位立于主位之前,佛面依然在中间,并比旁边两人高出半阶,旁边小金炉燃着佛香,两边还有低诵的僧人,他敛袖在这宽大宴场最明亮的地方看着客人们纷纷走入。

  这场宴上并非只有年轻人,已经揭面的人中已可见得养意楼大器师、东海剑炉大宗匠一类的人物,然而每一位见得此幕者,都会先立定行礼。

  连摇着玉杖的鱼紫良走上来,都急忙收起来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

  若说这位主人尚不知身份,那么旁边两位至少是士林与江湖上不需任何定语的顶层人物。而在三人的背后,一面朱墙已被整个清空,悬以一张巨大的素纸。

  这是宴厅中最高远夺目的一幕,纸下只安静地盘坐着一道身影,赤足,一袭素衣,一张龙面。

  然而与先前那张朱红的不同,这一张色淡如天,真仿佛真龙的垂眸。

  这道身影的气质也很安静,但绝非颜非卿般的清静淡远,而是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躲避的洞彻,所有人向他望去,第一时间感到的都是浑身无有遗秘的冷悚。

  如今他阖着眼,星月洒在身上。

  崔照夜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

  和她一样的人还很多,人们的语声由是而放低下来,带着些惊奇的神色走入此层。

  “诸君好。”佛面老人缓缓举杯,扫过已齐的客人。

  他声音苍哑,掺着很淡的笑意:“时隔近月,又得会面于此,老心甚欣。自敬佛以来,吾清心养生,克己节欲,固有功德成效,却难逃旧友无趣之责。”

  他清淡一叹:“因常请诸君入此楼,非为求欢,聊慰寡心。亦可多见才俊后学,有所提携时,便为时局尽一微薄之力。”

  “而今日四殿下至,为我等传昊天之意,将于半个时辰后回鸾。此间时光,幻楼已择古贤四位,以供切磋聊赏,愿诸君今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这大约就是此宴其人开口的唯一一段话,已足令客人为此尽饮一杯。

  确实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幻楼”之宴从来是神京名利场上最令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求欢者得欢,求实者得实,“提拔后进”四字轻轻放下,今日便有主位上那两道身影。

  儒林哲子,北海脉主,世上有多少人,能有机会在他们面前诵文出剑?

  只是能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立在大唐各个顶端的贵客,往往也并不太过缺少这样的资源罢了。

  但当然每次也总有几个真正出身低微的人。

  徐梦郎跟在卢岫身后,登上楼后下意识往崔照夜身后去寻那少年的身影,却微怔扑了个空。

  他为了来到这里确实已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运气,这时望着场上那道儒雅含笑的身影,手心开始有些汗渍,于是更想寻那名处境相似的同伴。

  诗家乃是上官学士,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也令他心绪更加下沉。来之前他尝试向卢岫暗暗旁敲过,希冀她能为自己探得些消息,然而却只得一个冷眸,令他心底一寒地闭上了嘴。

  他自己写诗在婉丽精美一派,然而上官学士正是大唐此派之祖,两人诗作放在一处,自己的怎么也不可能凸显出来。

  纵向来比同样令人揪心,他已认出那张鸡面,准备的诗抛得早了,难免为垫脚,抛得晚了,又怕无脸面拿出……

  然而典雅的宴场上并无这般纠结,有人已举杯与几位古贤人含笑聊起来,已经传诵起了诗句,另一边则有侍者照着名册清声报道:“幻绡未破者尚有十二人,欲与古贤较艺者可先揭面。”

  上官学士微微含笑,已回头在纸上挥毫写下一首五言律诗。应制奉和本是看家本领,当年多少次御宴上,起头与衔接者总是“诗中上官”。

  是曰:《奉和山夜临秋》

  殿帐清炎气,辇道含秋阴。

  凄风移汉筑,流水入虞琴。

  云飞送断雁,月上净疏林。

  滴沥露枝响,空濛烟壑深。

  立刻有人转头笑道:“我们的白面小生何在,莫非逃了?”

  人丛中一个白衣的公子被推了出来,覆着一张清丽的彩面,脑后还别着一枝不知从何而来的桃花。

  其人抱着折扇作揖谦虚着,已被推了上来,先四下躬身一揖,又朝主位深深一礼。

  然后才笑着摘下面具,露出张年轻清俊的脸。

  崔照夜挑了下眉,自语道:“原来是状元郎。”

  “你不知道卢霖要来吗。”旁边女子笑道,“我还找了他半天呢,谁知扮成这样。”

  “没打听。”崔照夜移开目光,这人诗作应是不错,得上官学士抚了两下掌,不过主位那位哲子没有什么反应,低眸批着一份古经,只在卢霖望去时微一颔首。

  但能得古贤认可已十分难得了,围观的人们响起些笑声和掌声,也有许多人开始好奇剩下的面具下还藏着什么人。

  崔照夜目光落定,自然是在剑场这边。

  这确实是更中心些的位置,就在主位六步之前,那位传说中的年轻剑者真的已乘云卧在了那里。他摇摇晃晃地举起酒壶饮着,身体陷进云里,只有醉红的颊和半截翘起的剑柄露了出来。

  崔照夜果然还是喜欢看这个,惬意地眯了眯眼,有些迫切地寻着挑战者,自然也难免往楼梯上望去,却还是未见少年的身影。

  “无剑佐酒,甚是无趣。”鹤咎在云上攀起半个身子,醉眼笑着望向宴场,“今日谁敢入我七步之内?”

  崔照夜望着场上之人,正期待着哪张面具会第一个从里面走出,肩膀却忽然被颇有礼貌地一点:“你好,敢问是崔照夜小姐吗?”

  崔照夜一怔回头,面前是张很有西南风格的戏面,和用一根柔嫩柳枝束起的头发。

  “敢问……裴液世兄是跟着你来的吗?”少女的声音清而轻,“怎么没瞧见他?”

第528章 闻鹤咎

  崔照夜怔然望去,面前的少女身姿挺拔,长剑负在背上,着一身整洁的白衣,静立的姿态宛如一只幼鹤。

  这样的气质往往是道家独有,崔照夜没有说话,仔细地盯着这张戏面——那是双认真垂落的杏眸。

  “阁下……找他做什么?”崔照夜眼睛动了动。

  “……”

  崔照夜眨了眨眼。

  “没什么,只是师父交代……入京后应该先来和世兄见礼。”少女顿了一下,“我昨日去修文馆拜谒了许先生,她说世兄今日会和崔小姐来赴幻楼之宴,可以在这里找到他。”

  “可是这里许多人都带着假面……我也不知世兄是什么模样。”少女语气中难免有种被两家大人引荐同辈的为难,但礼节还是周到,“还望崔小姐指引一二。”

  崔照夜微微恍然:“哦!你是裴少侠在博望的亲友——你就是玉翡山李缥青吗,快快请坐!”

  少女微怔一下:“不,我是神宵派姜银儿。”

  ……

  这边言谈中,场上已有人先往前去,确是一张繁彩猴面。

  “那便我先来试试,都不准笑啊。”其人嬉笑着解了外裳,搁下手中的细玉杖,腰间也佩着一柄精美的长剑。

  他摘下猴面来,胡辫甩了两甩,露出张柔美的脸,双眼形如女子。

  正是鱼紫良。

  鱼紫良不是能称“天才”之名的修者,但即便在这样的场合里,那柄剑也确实有拔出来的资格。

  他有颇为不错的天赋,纵然心绪不在修行上,也知道这是最牢靠的保命之道,每日被父亲压着修行两个时辰,配以各类珍稀宝丹灵药、气术剑法……有些历经千辛万苦来精心刺杀他的侠士,最后总是不可置信地惨死在他本人剑下,那总是他颇为愉悦的时刻。

  现下他拔剑缓缓向前踏着步子,所有人目光都投了过来,倒不是好奇他的剑术,而是想看看这位小剑仙如何出剑。

  鹤咎依然卧在云上,手里还摇着酒壶,根本就没有去碰剑的意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应战。

  鱼紫良偏了下头,下一步踏出已精准地落在七步边缘,下一霎他目光一凝,弧形的剑光从手中升起,身形则忽然一倾,人随剑光贴地一掠,柔迅处宛如一条蛇躯。

  【细蛇惊影】,确实是妖迅的一剑,出剑前绝无预兆,宛如藏在暗隙里的细蛇,剑势已在静中蓄积;出剑后突兀迅疾,绝无人能反应得过来。

  鹤咎言七步,这一剑蓄势在七步之外,爆发则骤然在七步之内,固然有取巧之嫌,却也是机敏所得,而一剑就能掠过七步的剑,本也不是人人都会。

  鱼紫良紫衣真如一道惊影,玉靴起时剑已更在惊影之前,然而只一霎之间,在多数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道紫影已惊掠的方向已变为向后。

  伴着剑器叮啷坠落的声音,鱼紫良翻倒在地上,两腿向后一仰,才重新落下,胡辫也搭在了脸上。

  另一边小剑仙摇晃酒壶的动作变都没变,身子还是陷在云里,另一只手则握着剑鞘末端直伸出来,剑从剑鞘中又直伸出来,末端剑柄刚好停在六步之外。

  刚刚就是这枚剑柄,令鱼紫良之【细蛇惊影】转瞬破碎。

  “剑浮气虚,只能恃强凌弱之剑,不要再来了。”鹤咎醉声道,回臂一收,长剑呛啷回鞘,抬手又招来一壶酒,“来个有真本事的。”

  鱼紫良惊异地盘腿坐起,喘着气回头笑道:“这人果然厉害——东宇,我刚刚进了几步?”

  幸灾乐祸的同伴比了个一:“你刚踏上第七步,就被送出来了。”

  “……”鱼紫良站起身,恭敬地向主位高处一礼,才提剑回来。

  高处三人端坐,只那位北海脉主支颔瞧着,在他们身后,那身素衣依然安静坐着。

  负剑的客人们已经宽松地围拢在这一片,几张假面互相望了望,稍一谦让,还是鹤面簪羽之人先走了出来。

  正是那位服黄金吞白玉的道士,他摇摇头摘下假面,乃是张长相普通、笑容温和的脸。

  崔照夜一拍手:“果然是他!”

  侍者含笑报名道:“全真道家真传,庄仙长高徒,【赤雪流朱】宁朝列。”

  宁朝列四下颔首,向鹤咎执了个剑礼,道:“请前辈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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