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 第53节
可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啊。
都已经十八年过去了,伱怎么知道我没有变聪明呢?
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更好地惩奸除恶,我早已想明白这个道理了。
求你了,再给一次机会试试吧,越沐舟懒懒地想到。
这会是自己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那寒意已经逼近了过来。
捅穿自己的身体,还是切下自己的头颅?
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寒锋压上了自己的腹部,但却没有继续往前,反而是自己,竟然感到了一种饥饿。
这饥饿越发强烈,而面前的生物就静静地停在这里,简直是……近乎乖巧地等待。
大约沉静了十几息。
越沐舟尝试着遵从起腹中的渴望,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当胳膊伸到一半时,指尖触到了坚硬冰冷的事物。
宛如一具铁甲——不,铁甲也是有空隙的,里面的人体也是柔软的,一摸也会压下去一些。
而身前的生物则不然,细密紧实的鳞片,铁一般的肌肉,钢一般的骨骼,加上冰凉的体温,就如一堵浇筑在地上的铁壁。
但是这坚硬在自己触上去的下一刻,忽然就软化了,而后那软化后的东西攀上了自己的指尖,继而迅猛地向身体内涌去。
但它还是一样的冰凉,像是寒铁浇灌进身体,越沐舟的身体一阵剧烈寒战,但很快腹中传来强大的吸力,将这些液体尽数吸入。
而站在旁边的常致远,则又一次被眼前所见震撼了。
在他的视野中,那自己拔剑而起,一招就把看守之人甩进了房屋的怪物,本来要随手取走自己二人的性命,结果却忽然停在了这位越姓老人面前。
接着这位老人伸出手,竟然直接将这怪物吸食了进去!
但也不是完全的吸食,那怪物本来要整个被吸入的,但是在吸食发生的那一刻,这具身体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倾向。
——一部分血肉倾向于回归自己原来的状态,一部分却遭到来自老人的拉扯,不得不离开了这具身体,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整个过程在两息之内完成,老人放下了手,而那怪物却向后“吐出”一个白皙的人形来。
不必见过,常致远也知这便是那位祝高阳。
而还有一部分幽蓝从老人的吸食中脱离,逃窜般钻回了这具身体,缩进了心口之中。
常致远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他下意识扭头看向越姓老人,却惊得后退一步。
老人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越沐舟已经许久,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这种真气自丹田产生,而后流到四肢百骸的感觉。
《禀禄》,传说它能让失去丹田种的废人重生丹田种,当然,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枚丹田种。
亘古流传下来的一枚丹田种。
在那晚自己的血手碰到它的那一刻,才揭开了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进入身体之前,它是一枚未激活的“卵”,在进入身体后,它才开始缓缓地吸收天地玄气,供养它自己发育。
而这个过程,要十八年。
没有什么能缩短这段时间,食物不行,真气不行,灵丹妙药也不行,越沐舟一度以为它只能按照均匀的速率吸收玄气。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找到了它愿意入口的“食物”。
竟然是这怪物。
为什么是这怪物?
这怪物为什么又送到自己身前任由吞食。
越沐舟不知道,但是腹中那枚种子切切实实地开始萌发了,两条小芽蹦了出来。
于是在真气的支撑下,时隔十八年,越沐舟再次站起来了。
十五天的距离被抹平了,命运真的再一次眷顾了他。
第82章 晋升
死亡的危机不仅消退,而且还化为了助力,让他甚至可以行动了。
他现在真的可以离开这座城,在二十天之内,他就能恢复八生,而后重回玄门,之后再用二十天,就能登顶玄门第三阶。
而踏入天楼的与天地共鸣的那份感悟,早就在他心中,在登顶玄门的当晚,他就可以升入天楼。
在这十八年里,他早已疏通了每一个境界之间的阻碍。
因为他本就立在这些境界之上,身体和灵魂都对它们无比熟悉。
用这种方式来晋升,他的身体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甚至慢慢得到修复。所达成的天楼亦十分稳定,进入天楼之后,他可以再慢慢寻找修复伤患的办法。这是十八年来在心中构思了无数遍的规划。
仿佛是刚才的祈求得到了回应,老天爷真的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但是。
越沐舟缓缓摆弄着这具刚被真气支撑起来,还不太适应的身体。
他还有另一种不太高明的选择。
那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地,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晋升天楼。
将十八年来的苦诣付之一炬,一天、或者十个时辰之后,他就会从天楼境界跌落,能否活下来都是两说。
此时。
整座城都笼罩在黑暗中,幽蓝的火从天上降下,而那散发着危险气味的雨则比火更快地落到了地面。
霜寒正从城头铺过来,而那个东西立在一切的最高处,像捻死一窝蚂蚁一样高效地屠宰着所有人。
这几天他所感受到的气氛十分低沉,人们发出的声音都透着焦躁不安,即便少年从未和他细说,他也完全可以猜到少年这几日经历了何等惊险的摸爬滚打。
而他只能瘫坐在黑暗里,听着那些慌乱的喧闹,感受着每个人的脆弱和无力。
还有自己的脆弱无力。
他从未向人打听过那是什么,因为不论是什么他都无能为力,不过是打扰别人应敌。
只是在只言片语带来的直觉中,他感觉那东西像座山一样压覆下来,让每个人都两股战战、心神惶惶。
他真的很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几把东西。
越沐舟抬起头看着天空,满是伤痕的脸露出一个狰狞又有些歉意的微笑来:“对不起,刚才是骗你的。”
我依然是,喜欢找死。
他低下头,磅礴的气势从这具苍老的躯体中迸发而出,黑衣猎猎如旗。
从一个侏儒变成一杆枪。
真气盈身之下,萎缩的肢干被拉伸开来,腰背挺得笔直,颤抖的手也渐趋稳定。但缺失的血肉毕竟不能补上,于是老人身形显得更加高瘦。
狂风如啸,玄气旋涡一样席卷进他的身体,刚出生的小芽在这样暴烈的催化下节节拔高,变成小苗,变成灌木,变成参天大树。
而随着经脉树的繁茂,他吸取玄气的速度也在飞快地增长,很快他一步踏出,整个人气势顿时收敛。
已入玄门。
但只静了一个呼吸,比之前磅礴数倍的玄气再次疯狂涌入,这次搅动了小半座城的风云。
一步踏出,第二层玉阶。
再踏一步,第三层玉阶。
然后,越沐舟静立了大约十几息,这是到此为止他停顿最久的间隔。
他在找回那份晋升的心境。
十八年的沉淀,在别人那里要用数月甚至数年才能抓到的,那一点顿悟灵光般的心境,在他这里早已是随取随用的工具。
他花了一点时间把它取出来,然后,整个人开始缓缓上移。
在某个时间,以县衙为中心的这一片空间里,雨和火被瞬间清空了。
并且一直延续上去,直到那黏重的乌云和染霜的天空都被穿透了一片,露出了原本的蔚蓝和阳光。
……
城墙下。
明绮天已余出了些真气,邢栀把她放在屋檐下后,转身去招呼人手清空街道了。
脸颊的皮肤有些腐蚀的痛感,是刚刚那滴落上去的雨水,明绮天伸手抹了抹,手指感到一丝坚硬。
她分出一丝真气隔住这一小块肉,削下了它。
对于身怀真气之人,这雨的威胁性并不太大,首先他们就可以将雨水隔开,衣襟都不必沾湿。
而即便落上皮肤,稀释到这种浓度的龙涎侵染性也已不太剧烈,只是对于普通人,尤其老人孩童而言,它依然是致命的液体。
但躲在家中也只是暂时的保全之法,不提那飞速蔓延,已铺满了小半个城区的霜冻,只那些已被侵染变异的霜鬼,也不是两扇木门能够挡住。
所有的人手已投入扑杀这些怪物,但还是不断有新的生成,很难说哪边速度更快一些。
而她自己这边……
又一只“探子”扑来,她弹出一道剑气贯穿了它的额头。
这已是第三只。
它们再来一百只也威胁不到她,但邢栀跟她说过这些东西的作用,再有一两只找过来的话,仙君很可能就会锁定他真正想要毁掉的东西。
明绮天看着城头上的那具身形,撑着站起身来。
她从衣袖上撕下一条发带叼在嘴里,双手向后捋起散乱的长发,然后取下发带绑起,胸腹被贯穿的伤口则用真气封住。
仙君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但就这随手掷出的一剑也足以剥去她大半战力,更重要的是,琉璃被祂几乎完全压制了。
明绮天握剑横于身前,低头看去,清透的剑身上蔓延的幽蓝线条宛如毒药,又如某种邪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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