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门巨头 第316节
他看到还是少女的曹云菲哭跪到玉妆小娘子面前,求她别再服用那些药物,而玉妆小娘子却严厉道:“我门既为傀儡宗,且擅长炼尸,那就不该浪费任何高手的尸体,包括我也包括你。只有如此,方能在这残酷的世道活下来!”
曹云菲哭道:“若宋祖师在,他一定不希望您这样。”
玉妆小娘子沉默了下,道:“你宋祖师惊才绝艳,心狠手辣,若是他他也一定会认同我。”
曹云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窥探了记忆,还在尝试着组织语言,因为她并不知道这突然传话的前辈是什么人,故而也不敢交浅言深。
宋延却直接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宋祖师是什么样的人?”
曹云菲愕然。
而宋延却已再度看到了她脑海中闪过的记忆。
玉妆小娘子掌烛于洞府,研磨墨汁,深情款款地一笔一划在纸张上绘着他的模样。
还是小女孩的曹云菲奶声奶气地问:“师父,这是谁呀?”
玉妆小娘子道:“你另一位祖师,他姓宋,名延。他教会了我许多事。
最初的时候我并不理解他,只不过当我大仇得报,却被妖魔追赶,然后来这东海狼狈逃窜后,我才知道他是对的”
曹云菲稚声问:“那宋祖师呢?”
玉妆小娘子道:“他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有一天,师父也会去找他,等找到了他,师父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她神色带着温柔,烛泪噼啪炸响,玉妆抬笔在画上专注地点下少年的瞳孔,然后良久对视,迟迟不移开视线。
曹云菲嘻嘻笑着,道:“羞羞,师父不害臊!”
那时候的曹云菲显然不知道玉妆小娘子所说的“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意味着死亡”.
一时间,宋延的思绪忽的飞远,远到数百年前还在纸人峰的时候。
他再传念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未待回答,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天地灾劫,大祸已至,曹云菲想要的是换取一次玄心的机会,以求突破紫府,从而几乎保护傀儡宗。
也正因如此,她才忍痛拿出了师父血尸假作章韩,一来转移觊觎者视线,二来拍卖换取机会。章韩血尸实力更为强大,对于傀儡宗的崛起更为重要。
而振兴傀儡宗,保护傀儡宗,也同样是曹玉妆的心愿。
一切,皆已清晰。
忽的,他听到那林环还在絮絮叨叨地劝着曹云菲,又皱眉看到紫袍少年眼带淫邪地盯着血尸玉妆,以及那洪青丧目色不善。
这一切把他拉回了现实。
下一刹.
一股恐怖沉重的神婴气息直接覆笼此处,宋延缓缓起身,取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玄黄物质递了出去,落在了曹云菲手里,继而抬手一招,将血尸玉妆的棺椁盖盖上,然后凌空摄来。
瞬息间,拍卖会鸦雀无声。
再一刹,高处观看的什么林三先生直接拜倒,恭敬道:“见过前辈。”
洪青丧一愣,也急忙佝着身子道:“见过前辈。”
宋延淡淡道:“那一枚玄黄物质够她在玄心端坐百年了吧?”
林三先生震惊看向那鸽子蛋大小的金色物质,细细辨认,继而欣喜若狂地点头,连道:“能!能!!当然能!!!”
宋延道:“既如此,那便成交。本座于她脑中留有一念,若她身死,本座自可看到。”
说罢,他看向林三先生,淡淡笑道:“小家伙,你也不想节外生枝,为宗门惹来强敌吧?莫要逼本座血洗此处。”
林三先生感受着这恐怖气息。
这般气息,纵是宗门老祖也远有不如。
而能随手拿出玄黄物质,这神秘强者已经不知恐怖到了何等层次了。
他急忙点头。
宋延负手,腾空,直接离去,无人敢拦。
曹云菲早已目瞪口呆,可下一刹却又欣喜无比,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超额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欣喜地在脑海中喊道:“前辈,您和师父认识吗?”
但并无回答。
她又继续说话,还是没有回应。
第193章不沾因果,损天丹踪
宋延并未去远,只是在甜醴岛附近的一座荒岛上停了下来。
他临走前在那“寒血老魔”洪青丧身上悄悄种下了一道追踪印记,以待其离开甜醴岛后,向其“请教”一下“星罗域是否存在高级市坊”之类的问题。
魔头的路子一向比较野,他觉得这位名震此间的老魔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荒岛,巨石滩,宋延抬手招出漆黑棺椁,打开棺盖,看着内里的血尸玉妆。
过往一幕幕在他脑中闪回,有纸人峰初见时玉妆的胆怯,有缥缈海再见时玉妆的冰冷,后来南吴剑门灭门了,苏瑶对他破口大骂,但玉妆却不骂他.而后,就是他听到的有关玉妆的故事了。
这位女修生在凡间魏国皇室,被虐待成终日惶恐不敢反抗的炉鼎,然后又嫉恶如仇,再然后的故事就是勇敢了。
在那种乱世之下,她是有着什么样的胆量,才会一人一剑将晋国皇室屠杀殆尽为家族报仇?
又是什么样的勇气才会在妖族的追杀下逃至东海?
所幸她发现了自己留在东海的章韩血尸,所幸她手中有着炼尸秘术。
之后在东海的故事,他也在曹云菲脑海中窥得一二。
玉妆小娘子终于活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样子,并且认可了他最黑暗的一面,哪怕那黑暗的一面是当时他刻意为之,这一点仅从玉妆小娘子渴求将傀儡宗发扬光大就可以看出。
血尸玉妆比他矮一个头,小巧玲珑。
她此时是如此地贴近着他,是如此地可以永远与他不再分离,也是如此地不会再和他产生任何相左的意见。
宋延在掌握《尸魍炼尸术》后,对于炼尸一道极为精通,他将手轻轻点在了血尸玉妆的心口,开始炼化这具不过勉强达到紫府初期的血尸。
小片刻后,血尸玉妆已被炼化。
沧海碧水已生潮,潮水开始淹没海滩的巨石。
宋延跃起,落在一块巨石上。
血尸玉妆则坐在他身边。
惨白的小脸,血红的衣裳,陶瓷娃娃般的娇小玲珑,血煞邪异的飞剑。
血尸玉妆微微侧头,靠在宋延的肩头,机械的瞳孔僵硬地倒映着暮色里的海潮。
宋延忽的又想起玉妆小娘子掌烛绘画的场景,那红唇微启,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期待,说出那句“你宋始祖呀,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有一天,师父也会去找他,等找到了他,师父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宋延深深闭上双眼,一种难言的情愫从他心底生出。
此情此景,岂不是一种另类的“永远在一起”?
玉妆猜到了结局,却没猜到方式。
他自嘲地笑笑,仰头躺倒,抬手从储物袋里抓出一坛坛之前在甜醴岛买的美酒,随意拍开封泥,然后放了一坛在血尸玉妆手里,又自己捧了一坛,然后道:“今日你我相见,乃是大喜,此事当浮一大白!”
说罢,他双手捧起酒坛,酒坛中有月光草的味道。
他记得玉妆以前在纸人峰皮影小轩时经常用月光草煮茶给他喝,那忙碌又惊惶的每一日,从破晓到日落的每一日,两人都是那般度过的。
咕嘟,咕嘟,咕嘟
宋延大口饮酒,酒水狂猛冲击,连带衣衫,鬓发都已湿透。
但血尸玉妆却未喝,她只是静静捧着酒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天边的红逐渐转暗,再逐渐变黑。
血袍烈烈,衣袂掠到宋延耳边,痒痒的。
宋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安静了下来。
时间冻结在了玉妆最温柔,最深情的那一刻,也冻结在了遗憾最深的地方。
湿漉漉的酒气伴随着月光草特有的味道,在大海深处的荒岛上弥漫。
而宋延怀里,两片青铜色小叶子又掰开他衣领,从里爬了出来。
细小树根窸窸窣窣如蛇游动,根尖在他衣衫浸润的酒水里轻轻点了点,顿时僵住了,然后软哒哒地瘫了下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可又过了会儿,根尖又恢复了活力,青铜色小叶子又从宋延颈口探了出来,趴在他脸上,和他一同仰望着这深海上空的斑斓星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成灰,灰浊渐清明,知道地平线上一线鱼肚白显出,朝阳逐渐爬起,将光亮落照到这天地万物,也落照到宋延身上。
“假的。”
“都是假的。”
宋延也不起身,随口喃喃着,“我亲眼所见,虚空里根本就没有太阳。”
他喃喃着。
可很快,前一秒还似有些沮丧的他,下一刹就恢复了无比的活力与热情,他兴奋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然后招手道:“玉妆,来海泳,来抓鱼,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鱼,抓到什么鱼吃什么鱼,哈哈!”
简简单单的日常,却让他再度生出一丝对于自身意境的理解。
俗世之人眼中,血尸玉妆不过是一具尸体,只一件早已无法寄托感情的工具,武器,哪怕她一手养大的传人也是这么觉得。
可是,他却不这么觉得。
七情六欲皆真我,哭笑也真,爱恨也真,痴情也真。
血尸玉妆是玉妆最后的定格,是时间凝固的样子,而这个样子已经足以凝聚他的真情。
他的真情既然是真的,那血尸玉妆就不是工具,武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世道的真假有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眼中的真假!
“若以我心拟天心。
天又是什么天?
呵,不过是更强境界的存在罢了。
故而只要变强,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