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9节
段融刚洗完身子,还光着屁股呢,张征和孔斌,便凑了过来。
段融瞄了一眼,张征身后面无表情的孔斌,微微诧异。
张征笑道:“融兄弟,明日就是考核日了。我和孔兄弟凑了点钱,我们去酒楼好好吃一顿,为明日的考核壮行!不知道,融兄弟,可否赏光一起?”
段融心头一跳,暗道:这些小奶娃,卵蛋还没长黑呢,就想跟我玩鸿门宴?老子跑了十年保险,什么场面没见过?
张征、孔斌他们,虽然在底层厮混,看起来成熟些,但说到底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在段融看来他们的确稚嫩,还没撅屁股,就能猜到你是不是要拉屎。
孔斌见段融没回话,才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要是选上了学徒,以后就是同门了,大家出来行走江湖,还要相互帮衬才是,你说是不是,融兄弟?
段融看着孔斌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笑道:“两位凑了银钱,可是我这早已经囊中空空,怎么好白吃两位的?”
“白吃?”
张征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自在,他和孔斌也不富裕,凑桌酒席也几乎要花光了家底,他还想着让段融也出点,多少减轻点负担。
他原本还不知道,但这几天下来,他发现段融天天不是驴肉火烧就是羊杂汤,天天不断肉,显然比他和孔斌富裕,但这厮竟然想厚着脸白吃!
但孔斌显然比张征果断,道:“无妨!融兄弟人肯来就是赏光!晚上戌时三刻,我们兄弟在街角的小酒楼等候!不见不散!”
孔斌说完,便转身走了。
张征见孔斌走了,便向段融说了句,不见不散,转身追上了孔斌。
段融看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鼻梁。
他虽然天天不缺肉,但最近练功太猛,还是有些顶不住。
昨晚还在想,要是能再像和杨震碰见的那天一般,大吃一顿就好了。
不想刚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了。
他还不信了,两个卵毛都没长齐的小奶娃,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戌时三刻,天已经擦黑,贤古县称不上繁华,大多数店铺天黑就会闭门,街市上只有零星几点灯光,大多是酒楼,妓馆,赌坊这些地方。
源顺镖局门前街角的一座小酒楼,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连灯笼也没罩,时不时过堂的夜风,将烛火吹得拼命摇曳,将一众酒客的影子拉得忽左忽右的,如群魔乱舞一般。
这小酒楼,瞄准的目标客户就是底层食客,装潢破败,桌椅都油腻腻的,但价格实惠,菜量给足,高油高盐,酒也有正经的米酒,当然也有掺了水的劣质酒,只是价格不同。
但即便是这种地方,也不是谁都吃得起的!
孔斌和张征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他们叫了一碗寡淡的劣质酒,干喝着,目光不时扫向酒楼的门口。
“那小子不是涮我们吧?”张征有些不爽地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他可是在段融那里,吃足了闭门羹,都有心里阴影了。
张征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走进了酒楼。
正是段融!
这段时间的练功和食补,段融的身体明显地壮实了起来。
他骨架子本就不小,虽然并不是很高,但给人一种精壮的感觉。
段融方脸油头,脸色黧黑,穿得也其貌不扬,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某种老练的自信。
段融一进门,打眼一扫进看到了孔斌两人,他走了过去,略一抱拳,便落了座,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哪里,我们也才刚到。”孔斌脸上依旧挂着标准型的假笑。
段融很想提醒他,他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比他板着脸还难看,但毕竟今天是要吃别人的,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小二,上菜!”张征扭头冲着,在身后邻桌筛酒的一个老汉,嚷道。
老汉满脸皱纹,一脸浊汗,回头答应着。
第13章 牵牛子
很快便上了一大桌子的菜肴,但段融只是胡侃,没动筷子。
开玩笑,这可是鸿门宴,他俩都没吃,他怎么敢吃,万一下药了呢?
段融三让两让后,见他俩几乎将桌面上的菜都吃了一遍了,才忽然风卷残云一般,大吃起来!
那种吃相,简直是饿死鬼托生的!
孔斌和张征这才反应了过来,这可是他俩花的钱!
这样大鱼大肉的,俩人平时也舍不得吃!
三人顿时如野狗抢食一般!
待一桌菜,都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张征忽然,道:“这老板怎么回事?怎么那道牛肚,现在还没上。”
“你去厨房催一下。”孔斌侧脸说了句,然后举着一碗酒向段融让道:“融兄弟,我们再喝一碗。”
张征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其实,他们根本没点牛肚。
张征走到厨房,对跑堂的老汉说,加道牛肚!
老汉脸一苦,道:“忙着呢,客官。加菜得排队了!”
“等不了!那得了,我自己炒了!银钱照给你!”张征说道。
老汉见如此,便说可以,从水盆里,抄出一张牛肚,扔在了桌子上,道:“牛肚就这么些,辣椒和葱,你随便用!”
张征就着热锅热油,便在厨房,炒了一道爆炒牛肚,眼见要出锅,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包,黑白混合的粉末,撒进了锅里,翻炒了几下,便出锅上盘了。
那包粉末,是牵牛子,也就是牵牛花的种子,在古代这是民间常用的泻药。
《本草正义》载:“牵牛子,善泄湿热,通利水道,亦走大便。”
张征看似只洒下去了一小包,实则用量已经很猛了。
“小子,让你吃得香。这盘下去,我保你上吐下泻。怎么吃得,怎么给我吐出来!”
张征阴笑着,端着这盘冒着热气的爆炒牛肚,走出了厨房。
张征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中间,笑道:“这厨子,磨磨唧唧的,不催他,不定要到啥时候呢?”
“融兄弟,来,尝尝这牛肚,刚出锅的,我特意让那厨子多放了辣子,够味地很呢!”张征看着段融,说道。
段融好像有些喝高了,他举着一碗米酒,含糊道:“菜不急,来,我们再干一碗。”
孔斌和张征对望一眼,举起酒碗,和段融一起一饮而尽。
三人都喝了不少,特别是孔斌,两只眼睛已经发红。
“来,这牛肚快凉了,融兄弟来,吃点!”孔斌假意夹了一筷子牛肚,但并没吞下,只是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盘子里。
孔斌一醉酒,竟然笑起来有几分淫荡,和他平时板着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段融看着觉得有些搞笑。
段融其实没醉,他那种微醺的醉态,根本是装的。
何止是没醉,他竟然感觉越喝越精神了。看来,原身的酒量真不是盖的。
段融虽然不停让酒,始终不敢动筷子吃那盘爆炒牛肚。
开玩笑,张征可是进了厨房不短的时间,还有他俩都不吃,一个劲地让自己,万一有问题呢?
段融后来见推不过,便佯装夹了一筷子毛肚,但临送嘴里时,他手腕一扭,遮着两人的视线,筷子一松,牛肚就掉到了桌子底下,被一只掉毛的大黄狗,给吃了。
段融空着嘴,将牙口咬得咯吱作响,假意咀嚼,道:“这毛肚不错,脆!也够味!”
“融兄弟既然喜欢,那就多吃一点,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得互相照应。”孔斌见段融吃了,心情大好。起了下身,脚下晃了一下,将那盘毛肚推在了段融面前。
三人毕竟都喝高了,段融接下来,趁他俩不注意,将面前的那盘毛肚,都喂了脚边的那头大黄狗。
孔斌和张征,一看段融面前的那盘毛肚已经吃完了,顿时相视而笑。
三人酒足饭饱后,又胡侃了半个时辰,这才离开了酒楼。
刚出门口,冷风一吹,段融酒气上涌,忽然便有了尿意,道:“你俩等我下,我去放下水。”
“这小子,不是来事了吧?”张征醉醺醺地坏笑道。
段融走到酒楼旁边的巷子里,对着墙根滋尿,他忽然便看到刚才桌子底下的那掉毛大黄狗就趴在巷子里,烂泥一般,它的身下还有一滩稀屎。
段融陡然一个激灵,差点尿自己脚上。“这他妈是泻药!”
这才多大会儿,这狗就拉成这样了。
这要是他把那盘都吃了,还不拉得腿软,明日还怎么考核?
“歹毒,无情!”
“还真给你爹下药啊!”
段融忽然有些后怕,他还真小觑了这俩小子。
他俩要真想跟他动手,段融倒是不怕,但是下药却是防不胜防,而且还是泻药,不伤性命的,就算报到镖局也没人管,更何况他也没证据!
段融在巷子里,看着在巷口等着他的孔斌和张征,忽然脚一拐,从巷子的另一头,绕道回了镖局。
孔斌和张征在巷口的冷风里,等了半天,却没见段融出来,两人喊了几嗓子,也没见段融答应。
张征说道:“莫不是发作了?”
“这么快?”
“那可不,一大盘呢!而且时间也不短了?”
两人说完都笑了起来,也不等段融,互相搀扶着走回了镖局。
两人都有些喝高了,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着了。
他们自然没注意,在大通铺的另一头,段融早就安稳睡下了。
次日清晨,段融早早就起来了,他走到宿舍门口,发现孔斌和张征在门口处的大通铺上,睡得像死猪一般。
段融笑了一下,走出了宿舍。
此时,天还是黑的,只有一颗大星,倒悬天际。
段融一出宿舍,微微讶异,竟然有一个人起得比他更早,已经开始站桩了。
这人是李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