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横行 第22节
沈戎心头念头忽然一转:“可自己一次十分粗糙的屠宰,却足足提升了五分命数,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的范畴,要小心提防,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
抛开穿越者和压胜物,沈戎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那敏要是知道沈戎脑子里此刻在脑子里盘算些什么,肯定会揪住他的头发,照着面门狠狠啐上一口。
“交易的生意总额越大,我能提升的命数也就越多。”
那敏继续说道:“不过掮客成为一个独特的职业,自然也不会只能从买进卖出中提升,否则就跟‘货郎’没什么区别了。对于‘掮客’而言,做‘物’的生意只是基本,能做‘人’的生意才是关键。”
沈戎瞪大了眼睛:“老妹,你这么说,哥有点懵啊。”
“其实说白了就是人情往来。有人想升官发财,自然就有人卖官鬻爵,可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但不能公开,如此一片茫茫人海,谁又知道买官的人从哪里来,卖官的门又向哪边开?”
那敏抿嘴一笑,解释道:“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我这样的人来为他们牵线搭桥。而这种生意的回报,通常要比货物交易高的多。”
“可‘货’的生意是眼睛能看清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什么变数可言。但‘人’的生意可就不一样了。”沈戎皱眉问道:“就用买官卖官来说,买家想要的是六品,卖家拿了钱却操作到了七品,那这笔生意算不算做成了?”
“算。”
那敏毫不迟疑道:“人的生意本来就有运气成分在其中,成果要是没有达到预期,那多退少补即可,不影响最终成交的结果,只是命数的提升会比之前少一些。”
沈戎追问:“那要是有卖家黑了钱不做事?”
“自然是由掮客来出面摆平麻烦。不管是自己掏钱弥补买家的损失,还是想方设法让卖家把钱吐出来,核心关键在于不能让买卖两方的利益受损,否则命途将不进反退。”
“那要是卖家位高权重,死活就是摆不平?”
面对沈戎的这个问题,那敏却没有出言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沈戎见对方露出如此神情,略微沉吟反应过来,明白这里面恐怕就涉及到了‘掮客’一职不能向外人言说的秘密。
“是我多问了,老妹你别介意。”沈戎对着那敏抱拳致歉。
“当然不会。但叶大哥你以后要是遇见其他的人道命途,可千万不能像今天这般贸然盘道,容易触犯别人的忌讳。”那敏摇头道:“师傅教徒弟,尚且都要留一手,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明白,明白。”
沈戎尴尬一笑,当即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在来的路上听九爷说,春曲馆的大东家是以大茶壶起的家,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敏点了点头:“顾老板确实走的是明八门之一的柳行。”
“这里面不知道又有什么门道?”
“柳行做的是皮肉生意,这春曲馆里每一位姑娘在挂牌之前,都要先认顾老板为干爹,双方订下师徒契约,经过一番调教之后,方可打开床帷做生意。此后每当有倮虫光顾之后,便会有部分气数通过这些姑娘转移到顾老板的手中。”
那敏补充道:“不过每一次抽取的气数微乎其微,对倮虫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至多是纵欲过度,精血亏虚。所以这一行的关键在于走量,做的是长线生意,讲究一个细水流长。”
听到这话,沈戎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副吊诡的画面。
一名气质阴柔的男人盘坐在春曲馆的深处,一边听着男女之间那点不能细说的旖旎动静,一边阴笑着数着身上增长的气数和命数。
光是想着,就令人不寒而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谁他娘的想在办事的时候,还被人在背后惦记,丢了子孙,又丢气数?
“还有一些姿色格外出众,或者上到了命途的姑娘,那就不是寻常倮虫靠黎元所能染指的了,得花气数,甚至是命钱,才能入帷一见。”
那敏对柳行十分了解,娓娓道来:“倘若有客人动了真情,想要为姑娘赎身,做一回‘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英雄,那就得花上一笔不菲的高价。每当有一位姑娘从良,顾老板的命数便会增长不少。”
“简而言之,柳行的关隘,便在于如何调教手下的姑娘。姑娘越多越精,来钱的渠道就越宽广。”
人道百行,博大精深。
沈戎感慨万千,单就一条命途就如此繁杂,自己之前居然还在幻想兼容多条命数,属实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听老妹一席话,胜过苦读十年书,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沈戎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老妹今天能不能为我解惑?”
“叶大哥不必客气,请说。”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人道命途通过锤炼技艺就能够提升命数?或者说,命数的本质其实就是势力、人脉、经验等等的总和?”
那敏脸色平静,对沈戎提出这样的疑问半点不感觉到意外,仿佛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困惑。
“关于命数的本质,八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今没有一个定论。”
那敏深思片刻,缓缓道:“不过我曾经在正南道听过一种说法,命数其实是我们参与这个世界的因果,命数价值几何,便是我们参与的因果有多深。”
“就像我今天卖了一把枪给您,您用它破获了什么大案,杀了什么罪犯,又救了什么人,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依旧会牵扯在这些因果当中。”
“站在顾老板的角度来看,经过他手调教而出的姑娘与恩客之间发生什么爱恨情仇,从良之后又会遭遇哪般酸甜苦辣,一桩桩一件件同样也是他所牵扯的因果,具现而出,便是命数。”
那敏神色郑重:“或者说,命数就是我们存在于这方世间的价值。”
第34章 人道长春
命数的本质是因果缠结的具现。
这样的解释充满了宗教的意味,跟那敏江湖中人的身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细想之下,命数本就难以界定,或许只有用因果这种更加玄妙的东西,才有勉强对其做一些注解。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对于人道命途而言,即便是相信能靠自身技艺逆天改命,同样也有不少人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这句挂在嘴边。
“命运难改,命途无退。”
那敏幽幽的感慨一声,随即看向沈戎笑道:“既然叶大哥您现在已经上道了人道命途,性情又是这般豪爽耿直,喜欢广交天下英豪,倒不如考虑考虑加入我们长春会,大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长春会?
沈戎微笑反问:“恕叶某孤陋寡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五仙镇里还有一个叫长春会的势力?”
“长春会可算不上什么势力,充其量就是一个为背井离乡的人道中人搭建桥梁,提供一个交流联络、互相帮助的平台罢了。”
那敏直言不讳道:“妹子我,还有春曲馆真正的东家,我们其实都是长春会的成员。”
沈戎恍然大悟:“那这么说,春曲馆其实是长春会的生意了?”
“可以这么说。”
那敏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在春曲馆尚未开门做生意之时,整个五仙镇的高层,包括满爷他老人家在内,都知道我们是长春会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将我们赶出东北道,反而在平日间多有照拂,叶大哥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沈戎十分捧场,露出一脸好奇:“为什么?”
“因为长春会守规矩。”
那敏正色道:“无论在黎国哪一道,凡是长春会所到之处,只做生意,不管闲事。从不参与进任何一道命途的内政当中。”
沈戎皱着眉头,觉得那敏这番话完全是前后矛盾。
如果长春会的规矩是‘只做生意,不管闲事’,那又如何做到互帮互助?
倘若会中成员个个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又不做生意,加入长春会根本就毫无意义。
“人生在世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件事,可这些事情往往都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就能彻底解决的。叶大哥您一看也是有生活阅历的人,应该明白,有的时候,恰好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是真正令人头疼的麻烦。”
那敏神色微醺,可一双眼眸却异常清明,笑道:“所以长春会汇聚的是人才,提供的是门路,帮的是同道中人。不管闲事,但是与人方便。”
沈戎算是听懂了,那敏口中这个所谓的‘长春会’,扒开那些花里胡哨的说辞,本质上其实就是一座无所不卖的大型‘春曲馆’。
两者之间唯一的差别,恐怕就是长春会多了个入会的前提罢了。
不仅如此,沈戎甚至觉得,那敏此时邀请自己加入长春会,恐怕也是一笔有利可图的掮客生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道命途还真是把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沈戎心头暗自感叹,略微衡量了片刻,还是婉拒了那敏的邀请。
“这件事还请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我现在手里端着城防所的饭碗,如果没有满叔的应允,我不能擅自决定。”
“那是当然。”
那敏并没有因为沈戎的拒绝而气馁,笑道:“其实就算叶大哥您不愿意加入我们长春会,也没有关系。妹子我与大哥您一见如故,只要是您需要办的事情或者买的东西,妹子都能代劳,是不是长春会的人,根本不重要。”
沈戎闻言心头一动,顺势说道:“听那老板你这么说,我倒真想起来一件事,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正好向你打听打听。”
“叶大哥您问。”
“红花会,不知道那老板你了不了解?”
“那个杀手组织?”那敏稍加沉思,说道:“知道,但是算不上是了解。还是要看叶大哥您具体想打听些什么,如果是涉及红花会内部的一些隐秘的话,我可以找会里的兄弟姐们帮帮忙,只是这时间和费用就不太好确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听说红花会在东北道内设有联络点,所以想请那老板帮忙搭个线,看能不能跟他们联系上。”
沈戎语气平淡道:“我有点事情要跟他们谈一谈。”
“这倒是简单。”那敏话风陡然一转,“不过据我所知,红花会在不久前已经将东北道五环内所有的联络点都撤走了啊”
铮!
那敏话音刚落,一声锐利的刀吟突然横生。
沈戎不动声色按住衣下震颤不停的剔骨尖刀,笑道:“那真是太不凑巧了,那老板你知道他们撤走的原因吗?”
“好像是因为”
“那姐.”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方才为沈戎领路的那名大茶壶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月宫门那头臭点子又来踩盘子了!”
“放肆!”
那敏一改与沈戎交谈之时的温和神情,将酒杯重重怼在桌上,回头沉着脸呵斥道:“我叮嘱过你们不止一次,当着贵客的面子,不准说人道春点,忘了?”
那名大茶壶见她发怒,当即站直了身体,甩开膀子,用力朝自己脸上连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那敏抬手叫停:“行了,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当着叶大哥的面重新再说一遍。”
大茶壶垂手肃立,连忙说道:“是兔家的色鬼屠昌,他又来馆子里找麻烦了。”
听到‘屠昌’这个名字,那敏眉宇间顿时浮现一片阴翳,问道:“他也算是馆子里的常客了,人来了你们招呼好就行,慌什么?”
大茶壶支支吾吾道:“可是.他说他今天不想走水道,一定要走旱道。”
那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没告诉他,我们春曲馆不做这样的生意?”
“说了呀,可他今天就跟发了疯一样,小的们根本就拦不住。而且”
那敏神色烦躁,冷声道:“而且什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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