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横行 第33节
“远到.我连奢望都不敢。”
叶炳欢长叹一声:“抛开锤炼技艺的难度不算,你想想要攒够十两命数,得耗费多少两的气数?那份量,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人给压垮。”
气数是经验,命数是等级,压胜物是转换两者的媒介。
要将命数提升到十两以上,即便是沈戎,也要至少二十两的气数才能做到。
而一只倮虫终其一生产生的气数才有多少?
区区一钱而已。
像那敏那样的‘掮客’,促成一笔价值一两气数的命器交易,能到手的命数也才仅有一分。
她要赚够十两命数,得做一千笔这样的生意。
这是一个何其恐怖的数字!
况且做生意可不仅仅只是买进卖出那么简单,其中的人情来往更是复杂。
说不定才刚刚到手几分命数,自己就得拿更多的好处陪着笑送出去,这样后续才会再有买主上门。
就算是她背后的那位‘大茶壶’老板,将春曲馆的柳行生意做到了那般规模,想攒下如此大的一笔家底,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春曲馆里每一位能够赚钱的姑娘,都需要他去费尽心思的调教。
而且很多时候即便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收益也不一定就尽如人意。
毕竟连命器都能被损坏,更何况是人?
要是遇见像屠昌那样变态暴虐的货色,血本无归也是常事。
“钱难挣,屎难吃。这道理才真他娘的是硬通货,不管放在哪里都适用。”
沈戎笑骂一声,站起身来,两手掸了掸身上的雪花。
“对了.”叶炳欢忽然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韩卢升有问题的?”
“很简单,一个贪生怕死的情报贩子,一个与倮为善的地道命途,单独拿一个出来,已经算是少见了,更何况是两者归于一人。”
沈戎弯腰捡起剔骨尖刀,笑着问道:“你觉得在五仙镇里会有这种人吗?”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叶炳欢同样笑着接话:“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居然能有这么一份心思。”
沈戎还了一句吹捧:“叶师傅你也不错,韩卢升堂口里的仙家警惕了一路,都没能发现我们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这都是小事儿,我过手的牲口那么多,要是还能让一头老狗给闻出味儿来,那才真是丢人。”
叶炳欢话音一顿,转而问道:“这娘们,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用不着担心。”
沈戎指着一地的虔音手雷,笑道:“自然有人来背这口黑锅。”
说吧,沈戎便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街巷寂静,方才的喧闹并没有打扰满仓里的安睡。
一间间黄土砖石垒砌的屋子鳞次栉比,紧紧依偎着站在雪地里面,默默挨着百年来一成不变的苦寒。
“麻烦三爷转告满所长,胡少爷手下一名从家族内带来的侍女在今夜突然失踪,少爷希望城防所方面能够出面帮忙寻人。”
夜色已深,早已经散值的城防所内空空荡荡。
符离薛立在一楼的楼梯口,看着眼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冷漠的点了点头。
“人在什么地方丢的?”
“满仓里。”
头戴圆顶礼帽的男人并没有因为符离薛的拦路而生气,一张白皙无须的俊美面容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她去那里干什么?”
男人不答反问:“这跟寻人应该没有关系吧?”
符离薛冰冷的目光盯着对方,后者也无半点躲闪,与符离薛平静对视。
“行,你回去告诉胡少爷,城防所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那我们就静等满所长的好消息了。”
男人摘帽行礼,转身离开。
等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符离薛这才转身朝着三楼走去。
在推开办公室大门之时,符离薛如常人大小的身躯飞速缩小,重新恢复自由巴掌大小的灵体状态,纵身跳起,落上办公桌。
“三哥,出了什么事?”
符离牙盘坐在红满西的肩头,一脸好奇问道。
“胡诌的手下在满仓里丢了。”老三撇了撇嘴:“说是让咱们帮忙找人,不过我看,倒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春曲馆死的那头小兔崽子都还没摆平,现在满仓里又死了胡家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多事之秋啊”
符离牙摇头感慨,忽然狼眸一立,像是想起了什么,脱口惊呼:“满仓里那不是沈戎的辖区吗?不会又是他下的手吧?”
就在此刻,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红满西拿起话筒凑到耳边,听着其中传出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明天来所里一趟,当面跟我汇报你最近的工作。”
这通电话出人意料的简短,红满西刚刚撂下话筒,符离牙便忍不住问道:“满哥,是谁啊?”
一旁的老三符离薛虽然没有吭声,但目光中同样也有好奇浮现。
“沈戎。”
红满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说他刚才宰了一条狗和一只狐狸。”
“还真是他?还他娘的一次杀了俩?!”
符离牙瞪大眼睛,喃喃道:“这小子是真虎啊!
第50章 洗去红名
一日之计在于晨,天还没大亮,满仓里的丰收大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
各式家庭作坊已经打开门营业,挑担推车的小贩也如蜂群蚁聚,三两成群的朝着富裕的镇中赶去。
头晚霸占街面的厚雪被赶到了路牙子旁,屋檐上升起的炊烟中混着锅碗瓢盆的轻响。
沈戎拉起衣领挡在耳侧,慢悠悠的穿过这片热闹的人间烟火。
当!当!
镇中心报时的钟声终于传到了这里。
暮打鼓,晨敲钟,黎历六月三十的日头也在此时缓缓跳出了远方的山头,升向天空。
丰收大街中段的一个岔路口,坐落着一间砖石房子,顶上的烟囱正不断往外冒着白色的雾气。
这是一间澡堂子,门口的招牌上写着‘周记堂’三个字。
东北道因为常年落雪,天寒地冻,所以烧水洗澡是件麻烦事。
所以即便是在穷人扎堆的满仓里,人们也喜欢在劳作一天后来澡堂享受一份短暂的清闲。
沈戎掀开门帘进了堂子,在柜台上交了一角黎票,换了衣服,用一张浴巾裹着盒子炮和望气镜等命器,便朝着里面走去。
刚进泡池区,一股热腾腾的雾气裹着硫磺味便扑上来。
此刻时间还早,两浅一深三口池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两个穿着汗衫的伙计正蹲在青砖地上刮着水垢。
在靠北边的位置,设有一方瓜果香烛齐全的神龛,龛顶上雕着一棵虬曲老松,枝干被水汽沤得有些发黑,其中供奉的神像名为智公禅师,两手分持禅杖和钵盂。
智公禅师,也有人称呼为志公,传闻在他的禅杖上挂有修脚刀具,曾为佛祖释迦摩尼、达摩老祖及周文王等人修过脚,治过足疾,因此被澡堂行业奉为了祖师爷。
沈戎抽出望气镜往眼前晃了晃,确认神像就是一尊普普通通的雕塑,并没有什么气数凝聚,这才将身体扔进池子中。
“唔舒坦呐。”
沈戎整个身子没在池水里,线条分明的双臂搭在池沿上,拿一块方巾盖着脸,脑海里的思绪也开始活跃起来。
自从接过代表狼家子弟的身份牌子,成为城防所暗警之后,沈戎已经不用再按时去城防所点卯。
住的地方也从正阳大道上的巡警宿舍搬到了满仓里的一间四合院中,目的是为了方便就近处理辖区里的突发事件。
但除了最初九爷符离牙带着他学赚钱时,处理的那头白家仙以外,沈戎就再没有碰见过有其他的野仙在满仓里搞事。
“满仓里在符离牙的嘴里可是一块油水丰厚的好地方,连这里碰上野仙的频率都这么低,可想而知镇上其他辖区有多困难,怕是半年能开一次张都算是运气好了。”
沈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自己所处的形势已经很明显,明面上,是五仙镇和香火镇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火并。
暗地里,是胡诌想要拉拢红满西为他效力,联手对付太平教。而自己毫无疑问,属于是红满西阵营的一份子,只要红满西下场,自己就只能随之而动。
所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几方还没有决心动手之前,尽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果守着满仓里,那就相当于是守株待兔,等着那些偷渡下山的野仙自己送上门,这样虽然没有得罪其他仙家的风险,但收益显然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
所以要想赚快钱,唯一的选择,还是只有去帮春曲馆收债。
但这个债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收的。
一方面是这些敢拖欠春曲馆货款的仙家,实力比起野仙要强上太多,而且基本上都是正儿八经的仙族子弟,下手太重的话,难免会出现‘打了小的,来老的’的麻烦事。
另一方面,就是撞上韩卢升这种‘别有用心’的货色。
“不过,胡诌为什么要派人四处散布柳镇公想取缔春曲馆的消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沈戎沉思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长官,要松松筋骨不?我的功夫在五仙镇也算上得了台面。”
沈戎抬手拉下脸上的浴巾,循声转头看去。
就见一个圆脸男人踩着木屐咯吱晃来,凸起的肚腩把白绸衫顶出三道褶,晃眼看上去倒跟神龛里面的智公禅师有几分相似。
“小民周泥,是这家澡堂的老板。”男人乐呵呵的看着沈戎,自我介绍道。
沈戎眼眸中有白光一闪而逝,看出了对方人道命途的身份。
“原来是周老板,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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