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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横行 第37节

  “可靠山吃山的不止有我们,还有隔壁正北道的那群蛮子。”

  红满西眸子中倒映着跳动的碳火,笑着说道:“山里的野物其实能够足够喂饱大家的嘴,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守着自己的山头过日子。可那群蛮子偏偏就不要脸,非要说山里的畜生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八辈祖宗,这辈子投胎是来给他们这些后人造福的,你们说扯淡不扯淡?”

  “像是正北道那边的人说出来的话。”老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他们不说人话,我们也不要脸,你说是你的祖宗来造福,那我就说是我的儿子来报恩,谁都不服那就干,谁赢了谁吃饱饭。”

  红满西哈哈一笑,“环外人就是这样,为了口吃的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锅中汤沸,肉香飘荡。

  沈戎却没有半点食欲,脑海中浮现出苍茫的山野和呼啸的大雪。

  “那时候我们整个屯子的青壮年个个都被肚子里的饥火烧绿的眼珠子,根本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靠着柴刀和弓箭,还有几杆老一辈留下的土枪,硬生生将正北道的人赶出了那片山头。”

  “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他们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山里的野物全都跑到了他们的地界去。更倒霉的那年冬天雪势格外的大,我们根本没有存够过冬的粮食,就被大雪堵在了屯子里。”

  “他妈的。”红满西忽然骂了一声:“后来我上道了以后才知道,隔壁村子的人竟然有个毛道命途的远方亲戚,他们求了对方二两血,悄悄洒在了我们的山头上,把野物全给他妈的吓跑了,真是卑鄙。”

  一直闷头吃饭的老三符离薛忽然闷声开口:“满哥在开了堂口以后,专门去了趟正北道。那头老虎被我跟老大带人给围了,我现在都还记得他死之前求饶的样子。”

  “山上的东西跑了干净,大雪又堵了门.”老九好奇问道:“那满哥你们当年是怎么捱过来的?”

  “那时候我们几个领头的年轻人就聚在村长家的炕头上,盘算着上哪儿去搞吃的。”

  红满西缓缓道:“那时候隔壁道的人早有防备,我们要是过去抢,肯定要中他们的埋伏,思来想去,我们就只想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抢跨环火车!”

第55章 恶虫乞命

  抢劫跨环火车?!

  沈戎万万没想到,当年还只是一只倮虫的红满西,居然能如此胆大包天。

  因为前身的理想是游历整个黎国,所以留给沈戎的记忆中,有不少是关于跨环列车的内容。

  跨环火车作为唯一能够安全进出内外环的交通工具,其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

  在名义上,跨环火车是八主庭麾下的机构在统一负责运营和管理。但实际上铁路的掌控权,早就被八道命途牢牢握在各自手中。

  整个黎国的铁路网络被分割蚕食成一个个碎片,一条仅有上百里的路段,很可能就分属于多家不同的势力,各卖各的票,各收各的钱。

  所以在各道中曾经流传着‘上车容易下车难’的说法,上车时的万贯家财,到了下车的时候可能就只剩下一叠无用的票根。

  可即便管理糟糕到了如此地步,跨环火车的重要性依旧无可取代。

  一方面是因为内外环之间存着无以计数的毒瘴和猛兽,地势崎岖,匪徒横行,凶险异常,让徒步跨环成为一件极其危险的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跨环火车同时还承接着整个国家物资进出往来的重任。

  在沈戎看来,这一点才是真正的核心关键。

  毕竟即便是上了道的命途中人,绝大部分也同样有吃喝拉撒的需求。

  因此跨环火车历来被各方势力视作禁脔,防守严密。就算是人道命途中以打家劫舍为生的横门成员,也轻易不敢打跨环火车的主意。

  红满西他们一群倮虫,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别这么惊讶,我们当时虽然饿的眼睛都绿了,但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会白白把自己的命送出去。”

  红满西夹了一筷子酸菜肥肉送进嘴里,几乎没有任何咀嚼的动作,便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作为环外人,我们从小就被长辈们警告要离跨环火车远一点,自然明白要抢它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且我们还是拖家带口,惹了事就算自己能跑,可屯子里的妇孺妻儿怎么办?所以准确的说,我们其实不是抢车上的货,而是抢车上的人。”

  红满西目光闪动,似有往昔画面在一帧帧的闪过。

  “那年雪势大的吓人,导致山货的价格一路飙升,所以我们就想办法伪装成了手里有存货的山客,在站台附近等着专门乘车来环外买货的商贩。然后用看货的名义把人给骗进屯子里,抢了钱立马就换成粮食吃进肚子。”

  锅中汤水翻滚不停,煮出阵阵诱人的肉香。

  可桌边人却不约而同放下了筷子,凝重的目光望着满脸轻松笑容的老狼。

  “但那时候敢来环外做生意的,几乎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硬茬子,甚至偶尔还会碰上人道命途的‘货郎’。所以即便我们下药、围攻、打闷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也依然难免遇上失手的情况。”

  沈戎开口问道:“那失手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跪下求饶呗。”

  红满西哈哈一笑:“如果运气好,遇上心软的,兴许拿一两只手脚也就放过我们了。要是对方也是手黑心硬的角色,那就只能拿命赔了,一条不够就再加一条,一直到赔到对方满意为止。”

  红满西话音一顿,补充了一句:“反正要钱是一分都没有。”

  “就是靠着这种欺软怕硬的办法,那年冬天我们一边磕头,一边砍头,虽然有不少人户门前都挂上了白灯笼,但整个屯子没有一人是被饿死的,也还算不错。”

  红满西脸上神色格外轻松,像是在讲诉一件过去了很多年的趣事。

  可字字句句落在沈戎的耳中,却沉重像是一座大山,压的他心头一阵发闷。

  磕头是为了活着,砍头也是为了活着。

  本就赤条条而来,赤条条离开的倮虫,却为了中间这一段短短的旅程,不得不奋尽全力。

  “以前我以为所有人遇上这种天灾人祸,都是跟我一样咬着牙艰难度过。可等我进了环以后才发现,别人过得日子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子。他们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鼓捣出一句话来形容我们这种人。”

  红满西昂着头,瞳孔中平静的目光像是穿过了岁月,再次看见了那些不屑的嘴脸。

  “刁民。”红满西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穷山恶水出刁民。”

  “其实我打心眼里厌恶这句话,因为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刁民,也不认为养活我们的山林是穷山恶水。不过我怎么认为,根本就不重要,因为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只倮虫。”

  红满西低下头看向沈戎,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些很无聊,而且很丢人?”

  沈戎摇了摇头:“养活不了自己,才丢人。”

  “哈哈哈哈.”

  红满西放声大笑,抬手按住沈戎的肩头,朗声道:“我他妈的也觉得不丢人,所以我挺直了腰杆,从环外闯了进来,靠着一双拳头打进了地道命途,拜了狼家仙,开了堂口,成为了狼家的弟马。以狼家先锋的身份,加入东北道和正北道的战争。”

  “八主易位?”老九符离牙眉头一跳,脱口问道。

  “没错。”红满西点了点头,忽然跳转话题,冲着沈戎问道:“你应该还没有见过四虫命途的人吧?”

  地生八道,人分十类。

  原本黎国中的命途该有十道,分为五仙天地人神鬼和五虫鳞毛倮羽介。

  可天道在一场大战之后彻底凋敝,孱弱的倮道更是早早的就被排挤出了命途的行列。因此如今谈及命途,便只称八道。

  “没有。”

  沈戎如今只见识过人、地,神这三条命途,甚至严格来说,他都不能算是真正碰过神道命途,仅仅只是隔着一具傀儡跟对方交过手。

  见沈戎摇头,红满西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什么地道命途中各大仙家都是非人的生灵,却又属于四仙行列,而不是归于四虫?”

  “想过。”

  沈戎坦然承认,在他看来,地道命途中的各大仙家何止只是非人的生灵,而是彻头彻尾的飞禽走兽。

  仅仅只拿‘内五家’来说,在胡黄白柳灰中,胡、黄、灰这三家按理来说就应当属于毛道的范畴,披锐戴甲的白家也能跟介道扯上一点关系,柳家显然也和鳞道有关。

  甚至沈戎曾听说过,在毛道之中有狼族一脉,但并弄不懂其和地道的狼家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

第56章 八道暗杀

  “区别就在于灵与肉。这同样也是划分四虫和四仙的准则。”

  红满西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给出了答案。

  “地道的仙家以灵体形式存在,而四虫则是以血脉为纽带,看似同出一源,实则泾渭分明。但也正是因为彼此之间有诸多相似之处,所以四虫都认为地道的存在是对他们的侮辱。”

  “不止如此,正东道的神道命途也对地道命途横竖看不顺眼,认为地道出马是亵渎神灵信仰的淫邪手段。”

  沈戎闻言不禁愕然:“那这么说,地道岂不是腹背受敌?”

  “没错。”红满西笑道:“所以每当到八主庭到了该换位易主的时候,被夹在正北毛道和正东神道中间的我们,就成了两方联手打压的对象,势必要打上一场才能罢休。”

  听到此处,沈戎心头却还有疑惑。

  因为按照常识而言,灵和肉本该是一体,才能算作完整。

  没有肉的温养,灵如何诞生?

  同样,没有灵的指引,血脉又如何传承?

  可现实却是灵和肉被拆分成了两个单独的存在,进而演化出了足足五条不同的命途。

  而且看起来,拥有灵的地道实力似乎更强一分,在毛道和神道的围攻之中依旧能够生存下来,甚至还牢牢占据着整个东北道。

  “那年的换主战争,因为上一任的庭主是出自鳞道的巴蛇一族。所以四仙私下联盟,决心要先将四虫先赶出竞争行列,再内部来决定最终由谁家上位。”

  “没有了神道在后掣肘,地道终于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跟毛道清算往日旧账。一改往年被动挨打的局面,主动派人跨道挑战。”

  红满西语气平淡道:“命途之间的交锋通常都在暗中进行,尽量不去惊扰倮虫,毕竟那是大家共同的饭碗,打烂了对谁都没好处。所以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一次全面的暗杀。杀对方家族中坐镇全局的长辈,承上启下的中流砥柱,寄予厚望的年轻子弟,杀到对方彻底胆寒,选择退出八主之争。”

  “八主之争,哈哈”符离牙忽然冷笑两声,抓起一瓶酒便往肚中灌去。

  “他们到底是为了争那把霸主的椅子,还是想把我们这些低位命途当成炮灰消耗干净,好让我们身上的气数重新散还给天地,保证气数循环的完整?”

  “老九,你喝多了。”

  一旁的符离薛抬手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冷声喝道。

  “怕什么,这是在咱们的堂口里,还不能让我说句心里话了?”老九脸色涨红,扯着嗓子喊道。

  符离薛目中瞳仁陡然竖起,炸开森冷的寒光:“成天揣着明白装糊涂,老九,你以为就你是个聪明人?命途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上面就算真的让你去送死,你难道有的选?”

  “我”

  符离牙一时语塞,片刻后身子颓然的塌了下去,瘫在椅子中。

  对啊,自己发这些牢骚有什么用处?

  连狼家的头狼都能学着犬家向人摇起了尾巴,自己一个小小的子弟,算得了什么?

  符离牙满心酸涩,闭口不言。

  红满西静静等两人吵完,这才继续说道:“我在正北道呆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终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毛道的人识破。我自己丢了命倒没什么,只是不想连累堂口里面的弟兄,被人做成生不如死的伥鬼。”

  “后来有一天,我刚刚摸清一头虎崽子的行踪,就在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狼家从虚空法界传来的消息,让我马上撤回东北道。”

  红满西从汤水快要干涸的锅中又捞起一大块肥肉,同样是一口不嚼,直接囫囵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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